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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的命运

2009-07-24

关键词:马寅初人口文章

马寅初提出:“过去的批判丈章都是‘破的性质,没有一篇是‘立的性质;徒破而不立,不能成大事。”

在围攻的高潮中,有人劝他退却,认错了事,否则影响他的政治地位。马寅初对这些朋友感激不尽,但他还是婉言谢绝了他们真心诚意的劝告。他正气凛然地宣布:接受《光明日报》的挑战。他说:“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身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而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们投降。”

警钟长鸣

1989年4月14日,中国大陆的第11亿个人降生于这块富饶而又贫困的土地上。新的生命给父母带来了新的希望,也给人们带来了忧虑。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能够享受比父辈更高的生活水平;得到更好的教育;具有更强壮的体魄:拥有更优美的环境。然而在当前大陆人口与环境之间维持着一种极为赢弱平衡的情况下,我们能做到吗?在经济发展十分缓慢的情况下,我们能使孩子们不再象我们一样贫困吗?于是基本国策制定了,全党全民动员了,警钟也敲响了。——它试图唤起公民们的忧患意识。当人们翻然醒悟大陆人口的压力时,我们完全有理由问一句:早干嘛去了?是因为以前中国无远见卓识之士,看不到中国人口问题的严重性吗?否,早在50年代中期就有人系统地论述过这个问题。那时他们就曾试图敲响人口问题的警钟,可谁又能想到:他们撞在了阶级斗争的枪口上,不但没有敲响警钟,反而敲响了自己的”丧钟。至使20多年无人敢言“人口”二字。“计划生育”几个字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什么东西竞有如此之威力?无需多言,答案是:政治。

为政者治

共和国的人口问题一开始就和政治搅在一起。1949年共和国即将诞生之际,美国当时的国务卿艾奇逊在美国国务院编好美中关系白皮书后在给杜鲁门总统的信中说,人口问题是每个中国政府必然碰到的第一个问题。不管是谁统治也解决不了。毛泽东对此进行了针锋相对的驳斥,他说,中国人口众多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再增加多少倍也完全有办法,这办法就是生产。在共产党领导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造出来。我们相信革命能改变一切,一个人口众多、物产丰盛、生活优裕、文化昌盛的新中国,不要很久就可以到来,一切悲观论调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共和国成立后,我们在不长的时间内用“饭匀着吃、房子挤着住”的办法很快就解决了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失业问题。1953年我们进行了第一次人口普查,普查大陆人口数为5.81亿。

1954年12月27日,刘少奇召集国务院第二(文教)办公室、卫生部、轻工业部、商业部、中共中央宣传部、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等单位负责人座谈节制生育问题。座谈会结束时刘少奇做了总结发言,他明确地讲:共产党是赞成节育的,我们中国不要搞“母亲英雄”,将来也不搞、可能永远也不搞。中国的人口增长速度是全世界最快的、年平均增长率为2%,不搞节育增加还要快。人口增加以后父母、家庭、小孩子都困难,社会和国家也困难。衣、食、医药、学校等等都不够,而且一下子解决不了。刘少奇说,堕胎、绝育等问题,卫生部门也要有具体规定,现在结扎输卵管要生过6个孩子,限额太高了。他对节育的宣传、对避孕药具的生产、销售等问题也做了具体指示。刘少奇已经比较清醒地认识到人口过快增长给经济建设事业带来的困难。1955年2月中共卫生部党组根据刘少奇这次讲话的精神,向中共中央写了关于节制生育问题的报告。同年3月1日,中共中央批转了这个报告。中共中央在批转这个报告的批示中说:在当前的历史条件下,为了国家、家庭和新生一代的利益,我们党是赞成适当节制生育的。各地党委要在干部和人民群众中适当地宣传这项政策,使人民群众对节制生育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1955年马寅初以人民代表的身份三次视察浙江,在视察中他发现,浙江省人口至少增殖了22%,回京后他准备了关于控制人口的发言稿,打算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提出。在浙江小组会上他讲了自己的意见,许多代表不同意他的看法。有人批评他的思想体系与马尔萨斯一样,还有人说,因为苏联没有讲控制人口问题,我们也不能谈。于是马寅初先生自动地收回了发言稿。

一呼百应

1957年2月14日毛泽东接见全国学联委员会时说中国人多也好也坏。中国的好处是人多,坏处也是人多。同年2月17日毛泽东在第11次最高国务会议上讲,人口要有计划生产,否则人类要提前火拼的,就是趋于灭亡。他认为政府应设一个部门来研究节制生育的问题。3月2日在扩大的最高国务会议上,马寅初将1955年有关人口问题的发言稿又简略地讲了一遍,毛泽东对马寅初的发言表示赞赏,说他讲得好。特别对马寅初关于人口有计划生产的观点表示赞赏,说他这一条讲得很好。“从前他的意见,百花齐放没有放出来,准备放就是人家反对,就是不要他讲,今天算是畅所欲言了”!。在这次扩大的最高国务会议上、邵力子、陶孟和吴景超等人也都提出了关于晚婚、节育和控制人口增长的建议。同年3月,在全国政协二届三次全体会议上,钟惠澜教授根据当时我国人口的出生和死亡情况,预测20年(即1977年)我国人口可能达到10亿,这势必给国民经济、文化教育、医疗卫生、衣食住行、提高生活水平带来很多一时难以解决的困难。所以他主张提倡晚婚和有计划地增长人口。

1957年3月5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应当适当地节制生育”的社论。社论提出,几年来,我国的工农业生产比人口增长得更快,这就保证了我国人民生活仍然能够逐年有所提高。但是如果人口增长得慢一些,那么人民生活的改善就会快一些。这是很明显的道理,所以我们主张在全国范围内,除了人口特别稀少的少数民族地区以外,都应该适当地提倡节制生育。社论提出,应通过改变早婚的习惯和推广避孕的办法达到节制生育。“在这些工作中不容许任何强迫命令”。从1956年下半年到1957年7月,许多专家学者纷纷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大公报》、《文艺报》、《新建设》、《经济研究》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分析、讨论新中国的人口问题。其中包括:马寅初、费孝通、陈长蘅、陈达、吴景超、全慰天、刘光华、叶元龙、孙东文等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人口增长过快对积累和劳动生产率的影响,纷纷主张推行晚婚和节制生育。

1957年6月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马寅初对1 955年的发言稿做了补充、修改,系统地阐述了他对新中国人口问题的看法。1957年7月5日《人民日报》以“新人口论”为题予以全文发表。在当时,这是一篇对新中国人口问题论述较全面、较深刻的学术论文。在这篇文章中,马寅初以积累和消费的矛盾为中心,论述了新中国的人口问题。他提出:我国最大的矛盾是人口增加得太快而资金积累得似乎太慢。需

要研究的是如何把人口控制起来,使消费的比例降低,这样就可以多积累一些资金用于发展重工业和科学研究,加速工业化的进程。在文章中他首先指出,新中国人口在以20‰的速度增长,并且分析了人口高速增长的原因,接着他分析了人口增长过快对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影响:人口过快增长会导致住房紧张,使领取生活困难补助的人数增加:女工生育多影响了身体健康,造成缺勤,无法学习文化并降低了政治上的进取心。他说:“在目前六亿四千万人口的压力之下,要提高他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我们已觉得很吃力,若每年还要生出一千三百万人来,这个问题就日益严重,不知要严重到什么程度。”他说,我们每年只能在工业中安排100万人就业,其余1200万新增人口只能在农村中找出路。但农业劳动生产率很低且一时无法提高。即使在工业中,也只能多搞中、小型企业以解决就业问题。然而没有大工业就没有社会主义。可资金从哪里来?只能自力更生依靠自己来积累。目前(指1956年)积累的比例已无法再提高,我们不能只顾工业化不顾人民生活,否则会出乱子。他又分析了农业在国民经济积累中的作用。他说,轻工业投资少、建设易、获利多且快,是积累资金的好办法。但轻工业原料绝大部分来自农业。如果人口增长过快,经济作物的面积就要缩小,这会直接影响轻工业,间接影响重工业。另外,我国发展重工业所必需的许多成套设备和各种重要物资需要从外国进口。而我国的出口能力却主要取决于农业。若不控制人口,势必使轻工业发展受到限制,并使出口能力下降,影响工业化的速度。另外,要大力推进科学研究也需要加速积累,不能让人口的增长拖住科学研究的后腿。他还提出,农民的收入很低,这与农民的劳动生产率很低相关,而且在短期内不能提高。但农民在生活需要上又要向城市看齐,长此以往将会危及工农联盟。他提出警告说,对人口问题若不早为之图,难免农民把一切恩德变为失望与不满,不免给政府带来很多困难。要提高农民的劳动生产率,一方面要积累资金,一方面要控制人口,不然的话,徒劳无功。他大声疾呼,控制人口刻不容缓,不然的话以后的问题益形棘手,愈难解决。

在全文最后,马寅初先生提出了三点建议:1认真举办人口动态统计,以此为基础确定人口政策,把人口增长列入国民经济计划之中。2国家在养育后代上的花费大于家庭的花费,国家理应有干涉生育,控制人口之权,况且控制人口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劳动生产率、提高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所以国家应大力宣传晚婚和节育。教育人民使之改变多子多福的生育观念,提高法定结婚年龄。3普遍宜传避孕,切忌人工流产。一则因为这是杀生;二则会伤害妇女的健康:三则会冲淡避孕的意义;四则会增加医生的负担。“因此我诚恳地请卫生部门好好地考虑”。在这篇文章中,马寅初花了相当的篇幅批判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并论证了自己的人口论与马尔萨斯人口论的本质区别。

30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们重读马寅初以及其他学者关于新中国人口问题的论述,不能不为他们的远见卓识和实事求是的精神而感慨。但马寅初等专家们处心积虑为共和国前途着想的一片苦心和严肃的论证,却成为日后受批判的原因。就在马寅初大声疾呼控制人口的时候,反右斗争已经开始,许多主张控制人口的专家被打成右派。费孝通、吴景超、陈达等人多次被《人民日报》点名批判。但在1957年10月以前对他们的批判尚未触及这些人对中国人口问题的看法。《人民日报》在那一段仍然不断刊登有关计划生育,宣传控制人口的文章。就在1957年10月9日毛泽东还说:“计划生育,也来个十年规划。少数民族地区不要去推广,人少的地方也不要去推广。就是在人口多的地方,也要进行试点,逐步推广,逐步达到普遍计划生育”。

风云突变

1957年10月13日,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讲话,讲话中驳斥了一些右派言论。

1957年10月14日《人民日报》发表署名文章“不许右派利用人口问题进行政治阴谋”。从此揭开了对马寅初等人关于新中国人口问题看法的批判。文章说:“现在看来很清楚,他们是有意利用人口问题,作为恢复资产阶级社会学的由头之一,还要进一步把它作为实现资本主义复辟的由头之一。他们不愧是阶级斗争的老手,所以这个问题,提到这样尖锐的阶级斗争高度和政治斗争高度。”文章说,费孝通、吴景超、陈达、李景汉等右派分子和马尔萨斯一样,是一批利用人口问题来麻痹工人阶级革命意识的人。“他们是要利用人口众多这一点来说明:我们想把中国建设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国家,是办不到的;好象在沙滩上建设宫殿,白费力气。他们的基本论点是:因为人口多,所以消费很大,所以积累极少,所以不可能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不可能实现社会主义。”文章不点名地批判了马寅初的《新人口论》,说他也和费孝通、吴景超一样,要通过算帐来证明:“中国因为人口太多,所以搞不成社会主义。”文章还指责马寅初要以人口问题为借口复辟资本主义。凡读过《新人口论》的人都知道,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我们不屑向美国借款,我们亦不能用帝国主义剥削殖民地的方法来榨取资金;亦不能仿效日本,以甲午赔款作为工业化的本钱。我们只得自力更生,依靠自身的积累,但自身的积累与消费的比例,是79%与21%之比,可否把消费减少一些,把积累增加一些呢?一看我国实际情况,这是带有危险性的。”可是,这些话却成了马寅初要复辟资本主义的证据。批判文章将原文的逗号改成句号,于是便认为马寅初的上半段话是在描述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而下半段话是在证明自力更生行不通,社会主义道路走不成。批判文章说:“我们看,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走前一条路了。换句话说,资产阶级右派分子走这条路,是逼上梁山,是不得已而且是爱国,是为了人民的利益,是为了解决人口这个基本问题,是为了实现工业化这个伟大的理想!换句话说:把中国出卖给美帝国主义,有了理论根据了?”这真是奇怪的逻辑。任何一个理智正常的人都不会明白马寅初的这段话怎么会成为他要复辟资本主义的“罪证”。

批判文章还指责吴景超、马寅初等人说“右派先生们,当你们利用人口问题来反共反社会主义时,的确是把题目做在节制生育上面;装出只要提倡节制生育之心,毫无反共反社会主义之意:相反地倒是拥护共产党的,倒是为了社会主义的。可是第一,你们已经千方百计地证明,现在人口已经太多:已经建不成社会主义了。第二,你们自己很清楚节育绝不是马上行得通的。即使从此时此刻起,在全国马上行通了,而JAN分之百地严格,百分之百地合乎理想,也只有在十几年之后才能见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批判文章最后说:“他们谈的并不是什么人口问题,并不是什么节育问题,并不是什么学术问题;而是现实的阶级斗争问题,严重的政治斗争问题。因此,我们必须战斗、必须彻底打垮他

们,揭露他们的阴谋,粉碎他们的诡计!”

读这种批判文章,着实叫人骏得慌。尽管这样的批判气势汹汹,而且来自《人民日报》,马寅初对它却很藐视。1958年2月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马寅初再次以“有计划地生育和文化技术下乡”为题做了发言,重申了他的意见,并且公开宣称:“今日的发言是上次提出的‘新人口论之继续。”。

1958年3月23日,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说,宣传人多造成悲观空气也不好,应该看到人多是好事,实际人口到七亿五至八亿时再控制。同年5月5日,刘少奇在代表中共中央向中共八届二次会议所做的工作报告中说:那种认为人多会妨碍积累并据此对我国农业以及整个国民经济发展速度做出悲观结论的思想是错误的。这种思想的本质是轻视我国组织起来了的革命农民,因而不能不受到事实的反驳。大跃进的事实不但彻底推翻了他们的农业发展快不了的论断,而且彻底推翻了他们的人多了妨碍积累的论断。“他们只看到人是消费者,人多消费要多,而不首先看到人是生产者,人多就有可能生产的更多,积累得更多。显然,这是一种违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刘少奇的报告公开发表的第四天(5月31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用黑体字发消息;“毛泽东同志著文批驳了那种认为中国人口太多太落后难于迅速前进的观点。”接着,《人民日报》第7版于6月6日发表了叔仲的署名文章:《我国人口和就业问题》。这是《人民日报》发表的第一篇点名批判马寅初的文章,从此开始了对马寅初的第二次批判。

宁折不弯

1959年马寅初在《新建设》第11号上发表了长篇文章《我的哲学思想和经济思想》。他单枪匹马,挺身而出为捍卫真理而斗争。在文章的第四部分,他说:“如现在继续宣传‘生产关系不适应于生产力的发展,推论结果就是还要来一个政治革命。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定会危害国家大事。”他说,我们在产品总量上要赶上英国并不难,难在人均产量上。在人口问题上我们要赶上英国的“质”而不是“量”。未来战争的胜负取决于人的智识,不取决于人的数量。他还说,人口增加到9亿,10亿就会拖住我们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后腿。解决中国人口问题的办法是提高人口质量,控制人口数量。他估计,自动化与安置就业的矛盾在10-15年之内就要摆到桌上来讨论。他说,别国的政治经济学可以不谈人口问题,而中国的政治经济学非谈不可。人口与生产的关系比任何其它因素都重要。他最后表示希望批判者们提出一套无产阶级的理论以供他学习。在这篇文章的附录中,马寅初深刻地提出:“过去的批判文章都是‘破的性质,没有一篇是‘立的性质;徒破而不立,不能成大事。”1960年初马寅初再次起来争辩。他说:中国的人口问题是一个特殊的人口问题。要调查、分析和研究。不能徒凭感情来发言,不能专凭教条来破别人的。要用大量的有关资料来立自己的。在险恶的处境中,他仍在考虑应如何解决新中国的人口问题。

在围攻的高潮中,有人劝他退却,认错了事,否则影响他的政治地位。马寅初对这些朋友感激不尽,但他还是婉言谢绝了他们真心诚意的劝告。他正气凛然地宣布:接受《光明日报》的挑战。他说“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身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而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们投降。”他坚定地说,这场论战不是政治问题,而是纯粹的学术问题。学术的尊严不能不维护。为了坚持真理,他准备担当一切后果。“因为我对我的理论有相当的把握。”“只得拒绝检讨”。

由于马寅初敢于唱“独脚戏”,敢于单身匹马数次起来应战。结果对他的批判从1957年10月开始,一直进行到1960年。批判文章铺天盖地,仅北京大学校园内就张贴了有组织的大字报9000多张,公开发表的点名批判文章就有160余篇。可悲的是,这些批判文章只有数量而没有质量,以至于今天我们很难从其中选出几篇来,对他们的学术观点予以讨论。1960年马寅初“辞去”北京大学校长之职,从此消声匿迹达20余年。可是,真理的声音是扼杀不了的。十多年后,当我们不得不采用各种方法,每年拨出巨额经费,在全国用九牛二虎之力推行计划生育时,人们不禁会想起马寅初。今天我们向群众宣传计划生育时,所讲的那些理由中,有几条是超出了《新人口论》的呢?

千秋功罪

在1949年到1958年这段时间内,毛泽东对人口问题的认识是有变化的。建国初期,毛泽东一直以中国人口众多而自豪。许多人对人口问题也缺乏认识,在这种情况下,谈论人口问题,实行计划生育,有效地控制人口增长的条件是不成熟的。随后,以为人多是好事的观点受到毛泽东本人的怀疑,他也看到了人口过快增长给经济建设和提高人民生活所带来的压力,并且多次就计划生育问题发表意见。这对解决我国人口问题是有利的,国内也出现了谈论人口问题的“新人口论”热。可是,从1957年10月至1958年元月,仅仅几个月时间,毛泽东的思想发生了重大变化,认为还是人多好,人多议论多,热气高、干劲大。并且改变了原来认为人口到八亿再控制就为时已晚的想法,转而主张人口到七亿五至八亿时再控制。他甚至说:“八亿人口,十亿人口也不怕…中国地势条件好,东边大海,西边大山。”作为党的最高领导人,毛泽东的意见对国内舆论界和政府行为有举足轻重的影响。由于他的思想变化,在共和国史上也就留下了一个短命的“新人口论”热。

此后一段时间无人再敢议论人口多的坏处。甚至共和国总理也莫不如此。1963年2月周恩来在华东农业先进集体代表会上谨慎地说:“人口多是一件好事,但我们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已经具有这个好处了,因此,我们应该提倡晚婚和节育了。”周总理也不得不先讲人多是好事,然后才点问题的要害:提倡晚婚和节育。总理尚且如此,谁还敢再言“人口”?然而十多年后历史却迫使我们再次谈论人口问题,而且是大谈特谈。

余音缭绕

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共北京大学党委决定为马寅初彻底平反,恢复名誉。

1982年5月10日马寅初与世长辞,终年99周岁。就在这一年,共和国进行了第三次人口普查,普查大陆人口数为10.08亿。有幸的是,马寅初终于看到了真理对谬误的胜利,终于看到了他所坚持的人口论被人们所接受并付诸实践。作为一个为了坚持真理而遭批判的学者,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欣慰的呢?然而当他看到自己20多年前所预警过的事,成为现实的时候,作为一个为了维护学术尊严而受到围剿的学者,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心的呢?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给我们的共和国带来了巨大的不幸!痛定思痛,回顾那场大批判的前前后后,所给我们的启迪却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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