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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张伟 我要煽动台上台下互动

2009-07-15陈彦炜

南方人物周刊 2009年27期
关键词:大张伟吴宗宪崔健

陈彦炜

6月21日下午,北京东四环一家普通商铺,内地流行乐界出道10年仍保持旺盛创作力的“花儿乐队”正式解散,主唱大张伟“单飞”。10年之前,这个商铺的旧址,有个酒吧叫作“忙蜂”,“花儿”的第一次演出就在这里;10年之后,终点与起点重合,“花儿”不再。

“花儿”曾是中国内地第一支未成年摇滚乐队,音乐风格以朋克为主。尽管当时还名不见经传,作品却被如日中天的莫文蔚、杨乃文翻唱。2004年,“花儿”告别了摇滚,改取嘻哈蹦跳的独特风格,在年轻人中人气飙升,《穷开心》、《我的果汁分你一半》以及后来的《嘻唰唰》成为热门歌曲,稳居各大KTV排行榜前几名。尽管随后深陷“抄袭门”,但“花儿”长达半年的致歉最终换回了公众的谅解。

主唱大张伟无疑是乐队的灵魂。这个地道的北京大院里长成的“侃爷”,见谁都一阵“瞎贫”、“乱喷”,语速飞快,口无遮拦。10年前,上高一的时候,他就正式与经纪人红枫签约,获得月入过万的报酬,他开始劝父母辞职养老。7年前他成为美国《时代》周刊“年轻的中国人”专题报道的主角,进而在纽约时代广场大屏幕首播《化蝶飞》的MV。4年前他拿下内地“最受欢迎乐队主唱”的名号。一年前他出版爆笑漫画图文书《白水煮一切》,出演电影《皇家刺青》和《武动青春》。今年,古灵精怪的他担当起江苏卫视《谁敢来唱歌》的节目策划和主持,在演播厅又滚又爬,将娱乐节目的无厘头发挥到极致。

在很多人眼里,大张伟就是一个“人来疯”、“神经质”、“搞怪狂”。他把这一切归结为“工作需要”,说这样才是本性的释放,而不是“端着”装深沉。他说歌迷在台下总是跟着一起笑一起high,大家愿意看。而在台下,关于自己、关于娱乐圈,他用那套无厘头的方式解读周围的一切,动情的时候,他先笑再哭。

当下的音乐不真挚、没个性

人物周刊:“花儿”好端端为什么要解散?

大张伟:其实不算解散,只是我想单飞。台上解散,台下不散,貌离神合。我的想法很单纯,不是跟谁有矛盾,也不是为了钱。我们之间钱从来都是平分的。我只是觉得,乐队这种形式现在娱乐性已经很低了,我想趁年轻做娱乐性更高的东西。

人物周刊:大概是怎样一种形态?

大张伟:最后呈现出来的应当是一堆人在台上又唱又跳,然后综合东北“二人转”的东西,煽动台下与台上互动。我就是要把娱乐发挥到允许播出的上限。30岁以前我都会琢磨娱乐。能让谁都乐我就高兴。

人物周刊:30岁以后呢,就不娱乐了?

大张伟:30岁以后我就去美国。其实我想做个电视编导,做脱口秀节目。

人物周刊:对乐队的过去10年怎么评价?

大张伟:还行。中国乐队能撑到10年的其实并不多。“花儿”有很急功近利的想法,我自己就有。在能播出的情况下,我们尽可能high地去演出。我有一个愿望:在我60岁的时候,我在躺椅上,我孙子穿一身特high的衣服进来,看我当年的演出。“花儿”一直遵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原则。我觉得演艺界的最高心态是:高潮时享受成就、低潮时享受人生。但是我做不到,“花儿”也做不到。10年了,痛苦的时候偏多,我要去想什么歌、怎么样才能红。真的痛苦,现在靠唱歌红的几率越来越小了。

人物周刊:为什么几率越来越小?

大张伟:音乐应当是陶冶灵魂的东西,但现在很多人的灵魂都脏了。当下的音乐不真挚,有时候你去听80年代的歌,可能会觉得土,比如邓丽君,但是很真挚。你闭着眼睛去听,就会浮现出画面来。现在有吗?艺人大都没个性,发型一个样穿衣也一个样。假的没个性的音乐是不会红的。

人物周刊 :你有过很红的歌,比如《嘻唰唰》,但被指抄袭。

大张伟:《嘻唰唰》给我和“花儿”带来很多东西,是我事业的分水岭。我一直在道歉,也不避讳这个问题,因为真的错了。为什么犯这个错?我写歌的方式是工厂流水线式的,每个月要下10G的MP3,全世界的新歌我都要听,听了以后就筛,好听我就留下,然后建一个文件夹“能听的歌”,品味、借鉴、创作。最后写歌出来的旋律我都忘了是哪里来的了。但不管怎样,这是剥夺他人的脑力成果。我知错就改。

人物周刊:为什么说《嘻唰唰》是你事业的分水岭?

大张伟:因为《嘻唰唰》让我坚定了对中国歌坛的“三分法”。我做《嘻唰唰》前就知道它一定会红。为什么呢?在这以前,我一直就在琢磨我怎么才能红。特别想大家能听我的歌,能知道我,花了很多心思。比如颁奖晚会,别的艺人穿特别贵的衣服,我没有,也不想租,就穿特别怪的衣服,“鸡立鹤群”,大家就能认识我。我把中国红过的歌弄了个歌单,自己在家研究究竟什么歌能红。我的研究结果是中国只有3种歌能红:喜庆歌、苦情歌、假高亢或假沧桑的歌。高亢的我唱不了,我喝酒少;苦情的我受不了,我这人就听快歌,听慢歌心脏疼。所以只能走喜庆路线,《嘻唰唰》印证了这一点。

这是服务业,是让别人高兴的

人物周刊 :你的研究还出了什么成果?

大张伟:还有一个重要的成果——我觉得能代表中国内地流行音乐的就只有刀郎和庞龙。我知道很多人会说刀郎土、庞龙土,其实我特别喜欢他们俩,他们才能代表中国音乐。欧美风格包装出来的你觉得时尚,但那不是中国的呀。我告诉你美国没一个刀郎那样的,也没有庞龙那样的。现在怪事真多,中国的夜店都不放中国歌,尤其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这帮人在夜店要听到中国歌,马上就骂:真土!回去后遇到崇洋媚外的人,马上就骂:卖国贼!这现象你不觉得很喜剧吗?

人物周刊:很多人觉得你的喜感来自浓重的京腔,当下更多年轻艺人模仿港台腔。

大张伟:我很失落,北京文化在没落。2000年之前吧,都是北方文化在中国占主导,艺人基本上都要去北京。超女一红了以后全反了,南方文化全煽起来了。我绝不是说南方文化不好,但是北方文化慢慢地变没了。电视剧里,以前基本上都是北京口音,一说话就是“吗呀”,我就好那个范儿。现在都是“其实,我知道你也还蛮不错啦”,就这个范儿了。如果你说话本来就带港台腔也就算了,多数内地艺人是学来的。干吗要学?我是北京人,就说北京土话,土就土吧,但我真实。

人物周刊 :没想过自己也装一回、学一回吗?

大张伟:想过呀,但我真的装不了那种所谓的高雅。我小时候就在大院儿里长大,生下来就看着大妈骂街,夏天女的穿背心男的光着。有人希望我去参加一些什么时尚派对,我也想过装,但是绷不住,最多装10分钟,过了这个时间我的范儿就出来了。

人物周刊:你说自己很叛逆,不喜欢圈子里的很多人和事。那圈子里有你喜欢的人吗?

大张伟:我有三大精神支柱:刘欢、崔健和吴宗宪。从小我就觉得刘欢了不起,唱歌特棒。崔健歌词太牛了,是预言式的,最先看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啊,过了几年再看全是真理,写绝了。而吴宗宪带给我无穷的欢乐。有一段时间我很郁闷,上网去看他的节目,就狂乐。于是我立志,如果要做职业艺人,就要做他那样的,让别人开心。

人物周刊:这么说吴宗宪影响到了“花儿”的风格。

大张伟:没错。我悟出了很多道理。比如,艺人的存在,不是为了显自己有多帅,这就是一个服务行业,是让别人高兴的。再帅,有什么用,比得上开心吗?

当然崔健也影响了我和“花儿”。我们跟崔健有一样的地方就是直接。“花儿”就是高高兴兴的,乐观是战胜不堪和命运的惟一武器。

人物周刊:你的音乐确实是高高兴兴的,你自己呢?是乐观、高兴的人吗?

大张伟: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可怜的。我给别人带去快乐,在台上又唱又跳,主持节目的时候跪在地上又爬又滚地逗大家开心,可还是有人不理解我。其实很多时候中国人不太尊重带给自己快乐的人,东北二人转的演员,除了小沈阳,表演时带给你那么多的快乐,你还在台下骂他傻、贱。

人物周刊:现在你幸福吗?

大张伟:我一点都不幸福。我身边好多人,同学什么的,结婚了生小孩了。上次参加一个别人的婚礼心里特不舒服。我觉得我特别对不住自己的人生。虽然我有“花儿”乐队无悔的10年,但是我真的没有温暖,特别孤独。我每次唱《是否》这首歌就会哭啊。有时候,因为没有幸福,就会故意营造幸福的氛围,比如去听五六十年代的外国老歌,但这终究是在欺骗自己。做艺人真的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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