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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摇曳

2009-07-14裘冬梅

文学与人生 2009年11期
关键词:紫苏小荷胡杨

裘冬梅

写完那篇稿子的时候,暮色就铺天盖地罩了下来,冷也从窗缝挤进来。

紫苏抬头,拢发,喝茶,擦眼镜,然后傻愣愣地盯着电脑。

办公室里的同事早已陆续回家。紫苏记得,对面的小荷还问过她晚饭怎么解决。紫苏当时头也不抬,答一句:随便。

“随便”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词,紫苏当初的想法,就是到了晚上,总能随便吃点什么的。可是,当她一口气做完了手头的工作,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办公室以后,突然觉得“随便”其实非常随便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吃点什么。炒饭,年糕,粉丝,盒饭,每一种食物,紫苏在脑子盘旋的时候,胃里总泛出一阵阵的酸。炒饭太干,年糕不够糯软,粉丝没有好的佐料,而盒饭,简直就是猪食。

想要给胡杨打个电话,说要过去吃饭,拎起话筒,又犹豫了。都6点半了,大冬天的,早该吃了吧。

胡杨家的厨房,这时一定是饭香肉香汤香,一片热气蒸腾的样子。胡杨的母亲,紫苏的婆母,那位满头银丝的老太,一定又炖了排骨冬瓜汤或者乌鸡香菇汤,炒了雪菜冬笋片和蒜泥娃娃菜,然后扬声喊,杨杨、依依、潇潇,吃饭,吃饭。杨杨就是胡杨,依依是胡杨的侄女,潇潇是胡杨的儿子。依依和潇潇都叫紫苏“阿姨”。

胡杨的家,其实就是紫苏的家。去年8月8日,紫苏成了胡杨法律上的妻子。8月8日,据说是百年不遇的好日子。胡杨大清早从家里跑到紫苏的办公室,在楼下给紫苏发短信,说,拣日不如撞日,我们去领证。

紫苏也曾设想,胡杨向她求婚时的场景。不会浪漫,但至少会有鲜花,或许还有藏在花蕊中的钻戒。然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短信。短信过后,是电话。胡杨在手机里这样跟她说,昨天是七夕,牛郎织女一年也只聚一次,不太吉利,今天可是2008年8月8日,三个8呀,一生也只有一次,去吧。

这当然一点也不像求婚。可是,想想也是,这样举国欢腾的日子,在紫苏的生命中,也许就一次。况且,不嫁胡杨又嫁谁呢。小城太小,紫苏和胡杨都不想满城风雨。

领了证,成了法律上的夫妻。紫苏和胡杨却还是“你有一个家,我有一个家”。胡杨的家在郊区,偌大的一个菜园子,满院春色;紫苏的家在市区,二室二厅,入眼处,都是人家的楼台和窗口,紫苏把它当成旅馆。可是,胡杨的家,若他不打电话来邀请,紫苏也是绝对不去。也就是双休日,大家才偶尔会一会面。

有时也会委屈,背脊升起一股冷。做了夫妻,还是一个人过,不如不结婚。紫苏有一次情绪极坏,大声向胡杨喊:人家杭州上海,一星期也要见几次,我们相距不过二公里,就远过杭州,远过上海吗?

紫苏的思绪这样一路走去,想去胡杨家的心立即凉了。

夜色更加浓郁,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楼下,有蔡琴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吟唱: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窗缝里,那些冷,来得更猛烈了。紫苏抱住自己的肩膀,一时间,竟不知要去何方。

上网,挂上QQ,一张美女的脸迫不及待地闪了过来。美女是小荷,小荷把自己的肖像设计成风情万种的样子。她说,钓帅哥呀,我这美女的媚眼一抛,不知要打倒多少青年一代的帅哥哥。

小荷在QQ上问,紫姐姐,饭了?

还没等紫苏回复,小丫头又自问自答地发话过来,一定没吃吧,我也没吃呢。俺从今往后绝食啦,把自己饿死,看人家心疼不心疼。

紫苏笑,这小丫头,大哭大喊的,谁又惹她啦。前几天,她在QQ上大声宣布:我想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的。上段时间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现在,小荷再一次把内容撤了,变成:相思欲寄从何寄? 画个圈儿替……怕是钓“哥哥”出了故障吧。

紫苏调侃:“人家”是谁呀。小荷立即发一张珠泪横流的照片过来:你的人家是胡杨哥哥,我的人家当然是我的人家。

小荷是去年刚分进紫苏单位的,眉清目秀,楚楚动人的样子。喜欢越剧,喜欢宋词,紫苏心里因此对小荷有一种特别的亲。

小荷会跟紫苏讲一些心里的话。小荷跟紫苏说,紫姐姐,我上个月在广场看到一个男孩抱着吉他在唱《流浪歌》,男孩的声音一下子把的我心撞疼了……这以后,我一直在街上寻找那个男孩,可是,他却人间蒸发了。

“那声音老是在我耳边绕呀绕”。那段时间,小荷的稿子老是出错,她老是对着窗外哼张学友的《情网》,唱得百转千回的。剑打来电话找她,她也冷冷的,像结着冰。

好像是剑终于精诚所至,把小荷的芳心生生地扯了回来。这几天,小荷的脸上又阳光灿烂,可什么时候,又非得让“人家”心疼死?

紫苏给小荷发一个 “?”,小荷噼噼啪啪的文字马上飞过来,说是前两天,小荷她们去唱卡拉OK,剑和一个同学的妹妹合唱《痴心爱人》,唱得比付笛生和任静还声情并茂,情意绵绵。这以后,女的老是给剑打电话,剑接电话的时候,也总是和风细雨,道不尽的温柔。

“她和剑在电话里说些什么?”

“也没有具体的事,不闲不淡地问候几句。明摆着就是醉翁之意嘛!我跟剑闹了几次,他偏说我小心眼,那我这个小心眼饿死自己算了,让人家大心眼来替代吧。

原来这样!紫苏笑。这女孩的心真是容不下半点尘。

紫苏摆出紫姐姐的样子,开导了几句,小荷立即破涕为笑,说要善待自己,要给自己弄点营养美味,还问紫姐姐过不过去。紫苏摇头,说不饿。小荷嘱付,紫姐姐已经太林妹妹了,可不许再狂虐自己哦。

关了QQ,下线。再没有事情可做。紫苏想想,还是回去。回窝,给自己煮碗菜泡饭。

开门,摁灯,灯却不亮。紫苏突然想起,肯定是这个月忘了交电费,被电力公司断电了。屋子里一片漆黑,紫苏的心也黑得慌慌的。

没有灯,没有火烛。在手机荧光屏的照耀下,紫苏洗漱完毕上床。晚饭就免了,好在床柜上还有几片乐天小熊饼干。

一切都是静,连手机和小灵通都不曾有人惦念。紫苏忽然担不住这静,从床上起来,揿电视机的开关。按了几下,没画面,才又想起断电了。

没有电,开不了空调,连开水也烧不了。被子里的冷让紫苏打了几个激灵,她用双手抱紧自己的臂膀,努力把自己一米六五的个子缩掉三分之一的长度,以便身体的各部分互相取暖。

平素的时候,紫苏准备了两只热水袋,一只捂手,一只捂脚,大半个冬天,紫苏就依靠那两只叫“胖胖熊”的热水袋走了过来。

可是,两年以前,胡杨曾经握着紫苏纤细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许诺,我是冬暖夏凉的自然空调,以后的冬天,我做你的烫火钵。那天,胡杨、紫苏还有剪剪坐在露天茶楼喝茶。紫苏和剪剪偶尔说起女人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闲话,胡杨当着剪剪的面毫不犹豫地承诺要做“烫火钵”,把剪剪弄得又羡慕又妒忌。

说话时,正是盛夏时分,热浪一阵一阵地逼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那时,胡杨每夜吃过饭后,就打车来到紫苏的楼下,站着,等候紫苏慢慢地梳理完毕,袅袅婷婷地下来。然后,约上剪剪,去一条叫做“了溪”的江边。那边有露天的茶座,备有藤椅,躺椅,可躺可坐。紫苏她们三个,从五月开始,几乎夜夜报到,所以茶座的老板把三条躺椅都当成她们的专用座椅。

剪剪是市区一个学校的中学老师,教语文,业余小说家。结婚了,还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说是保持独立的空间。剪剪曾经非常坚决地说不做电灯泡了,可是,每次,紫苏电话过去,她就匆匆赶来。剪剪对胡杨说,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呀,我和紫苏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原谅我做回电灯泡吧。三个人在一起时,也是紫苏和剪剪说的时候多些,两人有时抿一口茶,就白天看过的某篇小说展开话题,天南海北的,胡杨在一边根本插不上嘴。当然,大多的时候,三人就懒懒地躺在椅上,任谁也不说。看黑郁郁的青山,娟娟的月;听横笛直箫,二胡婉转。

夜深,人散。紫苏和胡杨先送剪剪打车,再沿着马路走回家。路面的热气,这时有些收敛了,没有白天的腥热,千丝万绦的柳条在月下投下婀娜的影。胡杨呆呆看着月下紫苏青瓷的脸,情不自禁就揽住了紫苏的纤腰。“宝贝。爱。”胡杨轻轻地唤。这样的称呼,换成了别人,紫苏会觉得肉麻,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却分明觉着一种蜜的甜。

然后,就是渐渐地步入秩序,像一列举已经驶过“热恋站点”的火车。胡杨有时会过来,有时会打电话过来。他打电话仿佛是向紫苏告假,说单位忙,说儿子潇潇的作业要辅导。可是可是,在初始交往的几个月,胡杨很少提到潇潇,以致于紫苏错误地以为,在他们两人之间,只有他们两人,潇潇基本无关。

紫苏不是要跟潇潇争,只是,人一旦养成了习惯,便难以戒掉。戒你如戒瘾。紫苏隐约记得一个如花女子,看着指间的青烟,颤颤地说。那么,戒瘾。重新让文字,在夜色里温暖自己。

后来的晚上,胡杨不再巴巴地赶来,只是,每晚一个电话。电话里,他说,吃饭了吗,今天忙不忙,还在办公室吗,不要太累自己,早点回去休息。这些话,紫苏记不清他说了几百遍。有一次,紫苏笑着跟胡杨说,你以后弄个录音得了,把你的语音录放一遍,你连说话的力气都可以省。胡杨在那头沉默一下,半天,没说话,紫苏也没搁电话,等着。半天,胡杨在那头叹一声,孩子小,丢下他,我一个人过来,于心不忍。紫苏冷冷地笑两声,就啪一声搁下话筒。夜,寂寞而忧伤,紫苏无眠。紫苏以为,胡杨至少会追个电话过来哄哄她。第二天晚上,胡杨打电话说,明天过来陪你。紫苏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说随便。紫苏看着镜中自己一张楚楚的脸,恨恨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紫苏的心里原是藏着一个人的,那人是在本地文化人的一次聚会中认识的。

那次聚会上,有人吟诗,有人放歌,有人高谈阔论。此起彼伏的声音让紫苏的身体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紫苏不擅言辞,聚会的人又大多不认识,端坐一边,有些落落寡欢,后来,一个人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来。

五月的天干净明朗,空气中,栀子花的香浓浓地淹过来。紫苏觉得外面的空气比里面的诗气好闻多了。沿着蜿蜒的弹石路,紫苏随手摘了一片花瓣,放鼻子底下闻。

“你也跑出来?当心大伙找你。”一个声音在紫苏身后跟过来。紫苏回头,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戴着眼镜,眼珠子深陷在眼眶里。

紫苏扶扶自己的眼镜架子,笑一下,算是招呼。想必他也是感觉无味吧,所以溜了出来。

眼镜没有尾随而来。紫苏一个人转了一圈又一圈。

晚饭,安排在一家小酒店。紫苏和眼镜恰巧被安排在同一桌。聚会的组织者在桌上介绍,他指着眼镜,说,大名鼎鼎的越乡栏目主持人,上世纪80年代本地最有名的余诗人。于是,大家都争着敬被称作余诗人的酒。都敬完了,只有紫苏没敬。发起人催,美女好好敬敬余诗人。美女先敬余诗人三大杯,然后请余诗人作一首七步诗。

紫苏僵在那儿,红着脸,尽失了平日的伶牙俐齿。就见眼镜站了起来,一手握杯,一手斟酒,扬声喊,美女的酒,我来。那晚,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见他把自己喝成了令狐冲的模样,他说,再来,再来一大杯。

后来,又加了QQ好友,但彼此不说话,偶尔看一眼,眼镜的头像一片漆黑。有一天,眼镜在QQ上留言:是不是从来不上线?

一直在线的。那时,紫苏闲,老是和剪剪她们瞎聊。于是,紫苏回复:怎么会呀,我天天守着QQ。于是,开始说话。

眼镜说话幽默,用词干净。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句充满意象的诗。渐渐地,紫苏的心底有了眼镜。眼镜还跟紫苏讲东山再起、灵运垂钓、羲之归隐,大禹治水,还有水一样绵软的越剧。眼镜有时也写散文和散文诗,他们越乡栏目中的电视散文都是眼镜的大作。眼镜的散文是女儿红,是花雕,这个跌落江南的精致男人,轻易地让紫苏醉倒在江南最绵密醇厚的米酒里。

紫苏的心里,就开垦了一块私有地。这块地,只种植眼镜。眼镜眼镜,在眼镜的文字里,紫苏仿佛能看见一个甩着羊鞭的少年,走在江南的泥埂路上,闲雅地看唐朝人写的诗歌,明朝人写的小说。在上世纪90年代的嵊县,就是眼镜这一类的文字青年让整条北直街都充满了诗歌的气息。后来,眼镜走出了滋养他的村庄,沿着一条崎岖的路,真的成了诗人,并且打造出了自己的品牌栏目。

眼镜写字写得很迟。紫苏在办公室的日子,只要午夜过后,还挂着Q,眼镜一定会和她说说话。紫苏对他们之间的聊天,不说聊天,一定要说成说话。眼镜有一天非常认真地向紫苏请教,聊天和说话的区别。紫苏一本正经地答,聊天就是网友之间的随便聊聊,而说话……紫苏没有说下去;眼镜这样问她,让她有点伤心。她和眼镜之间,就是那种说话,就是说那种心里话的说话。

眼镜跟紫苏说小时的事情,把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发过来给紫苏看。紫苏一一收藏了,藏在内心最温软的地方。有一次,眼镜在那边写完字,散步回来,跟紫苏说,真想,有这样一个家:你在家里,牛羊归了栏,炊烟袅袅升起,你倚在家门口等我,等我回家。有一次,眼镜和紫苏谈到以后慢慢变老,眼镜问,他说紫苏紫苏,如果我隐在大山里写诗,你会不会过来,替我续水,捻灯。紫苏突然就掉了一滴泪下来。眼镜眼镜,她在心底这样喊。眼镜眼镜,我愿意我愿意!她在心里这样说,眼镜眼镜,就算远离人间烟火,只要有你,我也愿意。

牛羊、炊烟、倚在家门口,那是多么遥远的诗意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本身就是一首诗。这样的诗意,胡杨一辈子也说不上来。

胡杨是尘世中的人,而眼镜是精神上的神。紫苏想起眼镜的时候,胡杨的人、胡杨的电话,就变得无足轻重。

即使结了婚,紫苏的人是胡杨的,心是自己的,紫苏的心里,种植着眼镜的那张脸,那些话。

紫苏最终没有让胡杨后悔。眼镜后来通过紫苏认识了一个文学女孩。女孩比小荷还要明净,清纯。文学女孩后来有了眼镜出版的所有诗歌集。那些诗集扉页,眼镜都题上了自己的名字,写得龙飞凤舞,玉树临风。文学女孩告诉紫苏,她在学写现代诗和散文诗。她以前写的每一篇文章,眼镜都给她作了仔细的点评。她说,她改过来看看,自己都觉得吃了眼镜的涎水啦。

文学女孩这样说的时候,紫苏听见自己的心一瓣瓣破碎的声音。她冷冷地笑了笑,转身,从QQ上删除了眼镜的头像。所有的记忆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紫苏愿意,自己失忆。

失眠,心力交瘁。有几次,小荷跟紫苏说话,连着问几句,紫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小荷问,紫姐姐,是不是胡杨哥哥欺侮你?紫苏也不响,望着窗外匆匆游走的云,紫苏不知道,这些薄薄的云,它们到底来自何方?又去向何方?

牛羊、炊烟、倚在家门口等他回家,捻灯,续水……她还在那边守着这些话,而那人,早就转身忘了。

胡杨,或许觉得了自己对紫苏的疏忽。他说,紫苏,对不起,等明年我们搬了新房子,就把潇潇带过来,我们一家子,好好过。

停电,又睡不着。紫苏揣度胡杨的行踪。他在干吗,晚上10点了,连电话也没有。紫苏的电话追了过去。

“停电了,冷,黑。”说完这几个字,紫苏的委屈就排山倒海。

胡杨在那边急,说我马上过来。他说,刚辅导完儿子的作业,刚想打电话呢。

“你一定要等到潇潇作业做完,才可以打吗?一个电话就浪费你那么长时间?”紫苏有点蛮不讲理。你也不要过来了,过来,我也不开门,我把自己冻死,把自己饿死,让你省心。

胡杨沉默一会,说,我马上打车过来,马上过来,你等我,等我。紫苏听着胡杨语气里的急,想着这么晚的天,那边的“的士”肯定也不多,不知他要等多长时候,又不知这霜降的晚上,会有多少刺骨的冷。

“你不要过来,我已经睡下了。”紫苏想了想,还是又追了电话过去,“你那边还不知能不能打到车呢。”

“那你过来吧,过来,好不好?”胡杨的语气有了温柔的成份。紫苏没有答应,再冷的天,她也熬过去算啦。天这么冷,家里又断电,紫苏觉得,胡杨应该感觉得到。如果是眼镜,如果眼镜还和紫苏讲话,他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是不是还能感觉紫苏的冷或者凄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三尺高。小荷打来电话,说是替紫苏买来了早餐,一杯鸳鸯奶茶,一块心太软巧克力蛋糕。这女孩的声音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让紫苏觉得天气真好。

紫苏飞快地把自己准备妥当,到办公室,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已经放在紫苏的桌上。紫苏冲小荷一笑。那女孩在网上给紫苏送了一束盛开的玫瑰。

吃过早饭,胡杨来电。胡杨说,今天中午他有事来局里开会,中饭一起吃,叫上小荷。

11点的时候,胡杨果然等在楼下。胡杨拎着一只塑料袋。紫苏接过来,是一双羊绒的手套,一双毛线织的暖鞋,还有一块围巾。

每一件织物,都织上了一株可亲的植物。手套是一束梅,暖鞋是一丛兰,围巾是一棵竹。斜斜地居中立着。小荷大叫:羡慕死了我!紫姐姐,好漂亮,谁织的?

“是我妈是替她织的。妈怕她冷,叫我带过来。”胡杨淡淡地说。

“啊,紫姐姐,这么好的婆婆,我也要剑的娘替我织一块围巾!”小荷又在旁边大呼小叫。

紫苏的心里这时有些暖,其实,胡杨的母亲和胡杨都是好的,只是,只是……紫苏的脑子里一张脸又闪了一下。是自己吧,没把自个儿当成胡杨家的一分子。

“过年后,新房子装修好了,我和潇潇就搬过来住,你还会冷吗。”胡杨忽然坏坏地冒出一句。

和胡杨吃中饭的时候,胡杨很绅士地为紫苏和小荷布菜,仿佛他们初识的时候。紫苏夹了一块三成肥的肉,不知所措,胡杨立即接了过去,惹得小荷又大呼大叫的,立即跑门外向剑现场直播。

又不知怎么提到了剪剪,胡杨问,剪剪怎么样了,她还一个人住吗?

紫苏摇头。上段时间,听说剪剪买了很多育儿和怀孕的书来看,想必,也打算做妈妈了。

“你们这些写字的女人呀,就是让人琢磨不透。”胡杨夹着一支烟。淡青色的烟雾从他的指间袅袅升起。胡杨跟紫苏说,剪剪,一定不是为了所谓的独立空间,她是心里有事,心里有结,不然,结了婚的人,怎么会不恋家,不愿和先生在一起住?

胡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了紫苏一眼。紫苏红了脸,觉得胡杨的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送紫苏她们回办公室的时候,胡杨把紫苏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捂着,边走边说,过年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搬在一起住。

紫苏的眼睛顿时起了一层雾气。

送紫苏她们回办公室的时候,胡杨把紫苏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捂着,边走边说,过年后,我们就可以搬在一起住了。

紫苏的眼睛顿时起了一层雾气,她把脸靠在胡杨的臂膀上,久久没说一句话,只是脚底下和着他的步子往前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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