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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性合体与母亲的性别

2009-07-09张宇光刘占荣

学周刊·下旬刊 2009年10期
关键词:弗兰肯斯坦原型母亲

张宇光 刘占荣

摘要:《弗兰肯斯坦》中普罗米修斯等原型说明,玛丽·雪莱在生育问题上所体现的反本质主义的女性主义思想。通过辨证的否定,间接表达对双性合体的理解;通过反驳男权意义上的双性合体思想,拓宽母亲的含义,对母性作更深层透视,让读者重新思考西方哲学中将两性特质二元对立思维方法的可信度;在母亲和双性合体方面具有超越性、先在性和预见性。

关键词:双性合体;母亲;《弗兰肯斯坦》;原型

Androgyny and the Gender of Mother: the Archetypal analysis of Frankenstein

Abstract: The archetypes including Prometheus in Frankenstein illustrate that the theme of life-birthing embodies Mary Shelleys feminist idea of hypostaticism. Through dialectic-negation, Mary expresses her understanding of Androgyny, and by refuting masculine androgynous utopia and widening the signification of mother, she leads the readers reconsider the reliability of dichotomy in the Western philosophy, which reveals the exceedingness on motherhood and Androgyny.

Keywords:Androgyny,Mother,Frankenstein,Archetype

一、引言

自《弗兰肯斯坦》(以下简称《弗》)问世以来,尤其是《〈弗兰肯斯坦〉的持久性:关于玛丽·雪莱小说的评论》(Levine, 1982)作为里程碑式的评论之后,学者们开始将玛丽作为一名艺术家来严肃看待,各种评论,见仁见智,纷繁迭出。以性别研究为例,《弗》讲述的是一个没有女人的人的生命制造的故事,有观点认为《弗》充斥着极端的男权主义思想,她使作品中完全是男性的叙述声音,女性只是被动的接受者倾听者;或认为玛丽作为女权思想代言人,在《弗》里罗列了女性对男性的种种不满,怪物就是女性,尤其是作者本人受压抑受歧视的象征;另有评论认为,玛丽是对“雪莱式”的双性合体理想持自相矛盾的暧昧态度,反映了当时女性作家的尴尬地位。

二、对立与和谐:双性合体的历史演化

在西方文化中,自文艺复兴、启蒙主义思潮兴起以来,一直有两分的思想脉络,在两性原型方面,也难以摆脱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男性原型被描绘成逻各斯原则、理性、文化、独立自主,正如英雄神话和自我理论所着力象征的那样,代表了活动、权威、光明。相比之下,女性原型被描绘成爱欲、接纳、自然、母性、非理性,正如阿尼玛学说或女神类型学所表现的那样,象征着被动、自然和黑暗。这些坚强与软弱,理智与情感,精神与肉体,优与劣的划分在历史上形成了一些女性的特定模式,其中一个十分典型的类型即妖女,二分法将恶与原罪、肉体、女性相联系,进而泛化。这无论在古典神话和悲剧、圣经、还是古代哲学家的学说中都有论述。

基督教对女性负面评价可以追述到斐洛(Philo).他认为人有两种本质。高贵、理智的本质以上帝的形象存在。这种本质“并非与性别无关,而是双性或双性合体的”,而且只能在创造夏娃之前。亚当是双性合体、内部和谐的。“只要男女两性共为一体,双方就不会彼此吸引。第一个人类,由于本性是双性合体的,因此能够将自己完全奉献给上帝。”而低下非理性的本质,与男女分裂相关。这种分裂是由女性作为外在形式的存在而造成的。“对于人类(男性)来说,女性是原罪生活的开始。”(Koole,1986:29,笔者自译,下同)

在《提迈欧篇》中,柏拉图也有类似看法:上帝认为人类有两种本质,“较好一类是后来被称为男人的那类人”,如他一生持有良好品德,其灵魂就能入天堂,但如果作恶,“他将在再次降生时变成一个女人;如果他仍继续作恶,那么根据他堕落的特点,他将会被变成某种具有该特点的野兽。”(Koole,1986: 187)也就是说,男人象征人类本性中更纯洁更好的部分,而女人则属于更丑恶低下的部分。上帝创造了精神人类的原型亚当,随即出现了象征肉体和肉欲的夏娃,最终导致了人类的堕落。身体、女性和肉欲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而且都表明了人的堕落。

黄金时代被认为是完美的田园时代。在这里人(只有男人)之间、以及人神之间保持着和谐的关系。如果男人能自己繁殖下一代,就能重返乐园。男性希望回到过去自身双性合体的伊甸园时代,而单性生殖就成了一个较为明显的象征,因此产生了各式各样的男性单性繁衍后代的神话,这种主题通过哲学或戏剧的形式被反复阐释。包括亚里斯多德在内的一些学者认为,男人体内存有未出生的婴儿,它只需适当环境即可成长(Koole,1986:432)。例如,宙斯吞下即产女婴的智慧女神墨替斯后,从头部生出了英姿勃勃、绝顶聪明的女神帕拉斯,从而证明了男子即使在分娩方面也优于妇女。在埃斯库罗司的《奥瑞斯特斯》里,贯穿着男子占主导地位的思想,同时存在贬低女性,甚至是作为母亲的妇女的作用。阿波罗主张:奥瑞斯特斯杀死的是母亲,却不是自己的血亲,因为一个人的血缘只同父亲有联系。

这一审判标志着奴隶制时代妇女权威的衰落,杀死生母的奥瑞斯特斯的得救表明了男子权力、男子意志的胜利。另外还有“库瓦达”的生子习俗象征性地体现了男子生殖欲望的一种仪式。克里斯蒂娃认为,“父权社会是一种对女性权利,尤其是母性权利压抑的机构;是从多神教到一神教的转换,即从母权到父权的转换。她把个人身份的建构是对母亲卑贱身份的排斥,同文化或民族身份的建构是对母性或女性的排斥等同起来。”(罗婷,《外国文学》,2003.1)上例证赋予男子强行建立的主宰地位以更大的说服力,从现代的观点来看,它无疑在确立父权制方面起过重要的社会心理作用。

双性合体已成为一种和谐的梦想、理想的状态、社会目标。但人们对其理解各有不同。玛丽与菲洛的观点完全不同。另外,柏拉图曾说过,自从亚当(夏娃)双性合体分裂形成,和因夏娃的背叛而导致人类堕落起至今,人们就开始寻找另一半,以便重新回到黄金时代——重返天堂乐园。按他的说法是通过“爱”。玛丽与柏拉图在双性合体上的理解有共同之处,都认同双性合体中应该包括爱和婚姻,认为爱情是由分求合的企图,人类本是浑然一体,因犯原罪才被分成两部分,分是一种惩罚,一种疾病,求合是要回到整一和健康;所以爱情是由于一种普遍的潜在的要求由分到合的企图。但柏拉图认为男性比女性更高贵。而在玛丽看来,女性并不比男性低下,两性间需要相互理解和补充,女性需要像男性一样自立自主,男性同样需要女性来规范他们的思想和生活不至于走向极端。而且玛丽所强调的爱的范围更为广泛,包括父母子女之间、朋友之间,甚至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乔恩·辛格(June Singer)认为双性合体是指“个体内部男性和女性特征的相互作用,每个人有意识地接受两性精神和价值的相互影响,而不是两性生理特征的共存。”(Singer,1976:58)玛丽的观点与辛格的观点十分相似。另外,《弗》在认同双性合体意义的同时还超越了仅仅确立其价值这一层面,她通过《弗》揭示了一个失败的所谓双性合体的故事,对在二元对立的世界里双性合体的理想是否可行的问题进行质疑,从而间接提出自己对双性合体的理解。她的观点与后来的吴尔芙和拉迪克(Sara Ruddick)的观点也有很多相似之处。

普罗米修斯也是希腊神话中的双性合体形象。玛丽借助这一原型并赋予他现代意义,从另一角度对他做出新的阐释,与她所反驳的双性合体思想形成鲜明对照。他们都有反抗权威的方面,都具有超人的能力。但传统的普罗米修斯所具有的特点和玛丽的现代普罗米修斯之间存在根本性区别,因而小说中“现代的普罗米修斯”这个副标题就更值得注意。诗人雪莱在对《弗》的评论中,把弗兰肯斯坦描述成受害者,并在1818年末创作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中歌颂普罗米修斯的解放,该诗剧的特点是为普罗米修斯立了新的形象,从一个与天神宙斯妥协者变成不屈的斗士。雪莱在他所写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的序言中说:“我不愿意叫一个人类造福者与一个人类压迫者和解。”雪莱认为普罗米修斯不再是“被放逐者、孤独者、被抛弃的人”(Koole,1986:187),为浪漫主义英雄形象确立了崇高地位,尤其在弗兰肯斯坦身上体现出来的不屈不挠的理想主义。夫妻二人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就以如此巧合制造了两个互相对立的普罗米修斯形象,二人作品中思想的对立在此达到顶点:雪莱的普罗米修斯创造了人类,为人类造福,是人类的恩人、男性光荣的象征、成功的双性合体形象。玛丽的现代普罗米修斯创造的则是一个没有系谱的怪物、可怜的弃儿,并由于不负责任和软弱犹豫造成怪物的堕落、亲友的无辜牺牲,自己也走向痛苦和死亡,成为失败的双性合体形象。玛丽一定意识到普罗米修斯消极和积极两方面。在她眼里,普罗米修斯是人的情欲和野心被改造的神、或与神融为一体、或投身到神的形象上的人的例子。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也曾用普罗米修斯形象定义过男性的自我放纵,她曾描述普罗米修斯是“一颗无法无天的星星,脱离自己的轨道,去盗取象征理性的天火。”(Veeder,1986:41)在这一点上,玛丽继承并发展了她母亲的思想。本文从是否真正是为人类造福的目的、是否具有对所造人类的爱与责任感、是否有承担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后果的能力、是否危害了他人作为自己的替罪羊这几点来分析、定义弗兰肯斯坦这个现代普罗米修斯的另一面。

三、分裂的自我、多重的矛盾

首先,分裂的自我体现在生育之间的矛盾。传统意义上的普罗米修斯创造人类、培养人类、保护人类,为了人类的生存甘愿冒险,盗取生命之火。据拉迪克的观点,可将普罗米修斯这个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之父称作人类之母。“传统的普罗米修斯”符合拉迪克的母亲概念中包含的特点,而玛丽的“现代的普罗米修斯”没有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作为孩子,他理所当然地接受父母的爱护,因为“上帝赐予他们的纯洁、无力自助的小生命。它得由他们养育成材,至于将来的命运是甜是苦,那就全看他们是如何引导,如何履行对我的职责了。他们深刻认识到,对于这个他们赋予了生命的活体,负有无可推委的责任”(第21页),但他对自己创造的生命,仅因相貌丑陋,就狠心抛弃,没有给予必要的保护和培育,因此导致了“仁慈、善良”的怪物被痛苦仇恨折磨成真正的怪物、“沦落地狱的天使”。在怪物作为人哀求弗兰肯斯坦接纳自己时,弗兰肯斯坦才“头一回想到:一个造物者应该对他的造物负有什么样的义务,我也应该让他快活,不能净是埋怨他作恶多端。”(第93 页)这说明他此前从未认真考虑过,是否该像上帝和普罗米修斯那样对造物负有责任,给予他保护、培养和教育。怪人成为他“信手胡乱点着的生命火花”,他既没有成为上帝,也没有成为普罗米修斯。

玛丽突显出小说中生与育之间的鸿沟,将男性放置在他们认为理想的状态,即具有了单性生殖能力,可以不需要女性存在的情况下,把母亲文化定义中最重要的部分摆在主人公面前,将男性企图通过单性繁殖来实现不朽的有限性戏剧化,揭示了当时社会分工方面的男权思想,让读者在陌生化环境中重新思考母亲和双性合体问题。按照传统理解,母性更接近生物学的女性特点。女性的生育功能的生物学因素成为男女性别差异的最大特点。母亲的生殖作用摆在了第一位,对母性来说这一事实像女性那样不能轻易拒绝、回避、妥协,没有保留的余地。因此,母性容易堕落到生物学决定论的误区。而玛丽则对原有母亲概念进行重构,她的母亲概念具有更强的包容性,既包括了没有生育的妇女,也包括了男人,从而消解了男权社会在生育问题上的二元对立思想。在拉迪克对母亲的理解中,也没有强调提到母亲的生育作用,尽管生育劳动不可避免的是女性的行为,但从整体上看,有可能把它对母亲的意义减少到最低限度。能生育并不意味着能有效地完成母亲养育的工作。所以,当母亲被建构成摆脱了性别的工作时,生和育便成为完全不同的两种行为。早在十七世纪初玛丽就用她的现代普罗米修斯,表达了与拉迪克同样的观点。玛丽的这种处理方法,致使两性的差异和对立摆脱了生物学意义的束缚,进一步强调了创世神话以来,双性合体思想中的和谐因素。和谐,才识人类最终追求的理想目标。玛丽的创作,既是女性对和谐呼唤的声音,也是对创世神话的再模仿。也正因为如此,《弗》才具有创世神话的现代性别意义。《弗》中的生与育上的自我分裂也正好从反面印证了这一点。虽然玛丽没有像拉迪克那样形成专门的理论,但却比她早了将近两个世纪。

另外,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中暴露了弗兰肯斯坦强意志与软弱性的矛盾,是弗兰肯斯坦分裂自我的又一重要表现。弗兰肯斯坦在创造怪人前后、和怪人诞生前后的表现有十分鲜明的对比。在怪人诞生之前,他有明确的目的作为行动的精神支柱,因为他渴望的是成功的喜悦和自豪感,“一个新的物种将奉我为造物之主,称我的名字为圣;许多得天独厚、才能出众的幸运儿,将感谢我的赐身之恩。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也不比我更有权要求自己的孩儿感恩图报”。同时还有“一股不可抗拒的、近乎疯狂的冲动”使他“丧失了全部心智和知觉”(第42页),忘记了过去和亲友,“平时的良好习性,已全被眼前的伟大目标一口吞掉了;”“利己的追求,禁锢了我的身心,使我变得心胸狭隘”。

“传统的普罗米修斯”能够义无返顾地接受宙斯永无休止的惩罚与折磨,牺牲自己,拯救人类,具有承担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后果的能力。而玛丽的“现代的普罗米修斯”则不然。相对于怪物诞生前的狂热和执着,在他看到丑陋的怪物时,立即惊慌逃跑,然后“尽量想把这一切忘掉”,发现怪物消失后,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些杂差现在了结了,总算自由了”,幻想一切都没发生。作为造物主,却“怕见到这头怪物”。他多次预感怪人还会实施报复,却无任何实际行动去挽救局面。甚至怪人明确提出新婚之夜的诅咒,他都没有为伊丽莎白的安危做过考虑。他不愿说明真相,怕别人怪罪。“要是他们知道了我的邪恶行经,还有那些源于我的罪行,他们所有的人真不知会怎么憎恶我呢!非把我逐出这个世界才罢休呢。”(第176页)弗兰肯斯坦的懦弱和犹豫再三,导致亲友的死亡。直到他的亲友相继去世,他才醒悟过来,要采取行动。但此时,他早已受怪物的控制,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了。

这前后理想和现实巨大反差说明,支持他的所谓精神支柱,主要不是为人类造福的理智行为,更多是为个人英雄主义的辉煌而冲昏头脑的狂热。西方一直推崇理性,非理智的行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性气质。男性身上的感性和理性、意志与软弱等两极矛盾体说明,根据亚里斯多德、柏拉图和菲洛的观点,即男人一旦失去理智便与女人没有差别(Koole,1986: 210)。“禁果早已吞下肚,天使张开翅膀,驱走了我所有的希望”(第180页)。弗兰肯斯坦这个现代的亚当,由于对上帝权威的狂热追求和面对困难的软弱性,在没有夏娃诱惑的情况下,依然吃了禁果。他使夏娃伊丽莎白无端做了他的牺牲品和替罪羊,而他自己也最终成为害人害己的“堕落的天使长”。玛丽借助弗兰肯斯坦这个人物形象,重构圣经中女性首先犯下原罪,连累男性失去乐园的模式。

梦想成为自身和谐的双性合体,结果却沦为分裂的自我。玛丽从现代普罗米修斯能力(生)与责任(育)的矛盾、强意志与软弱性的矛盾、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以及自我评价的矛盾等几方面,刻画了一个不具备爱的能力的浪漫主义“英雄”、一个失败的“双性合体”形象。除了弗兰肯斯坦自身的原因,玛丽还强调了一点,即与家庭、人类社会、自然疏离去达到所谓的理想世界只会失败。

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男性渴望重建斐洛所描述的伊甸园。他们要思考伟大理论、阅读宗教书籍,过一种高贵、理性的生活,将精神提升到天堂的高度,和谐统一的高度。而在世俗社会里要想和女性及家庭隔绝是不可能的,为了理想和追求,为了成为真正的男人,弗兰肯斯坦、奥尔登试图远离世俗世界,在实验室和南极去寻找失去的乐园。可以发现,在弗兰肯斯坦叙述的前一部分,尤其是他制造生命过程中,景色描写给极少,但在他告别实验室,回到自然、家庭和社会享受人生时,他的灵魂就又恢复安宁,这种生活“给了我温暖,扩大了我的眼界,开阔了我的胸怀。我又成了几年前的故我,既爱别人,也为别人所爱,既无心事,也无忧愁”(第69页)。此时,自然美的描写就明显增多。这说明他对过去一度忽视的自然美景和家庭温情重新给以重视,而且每次优美景色和家庭温暖的描写,都是对紧张气氛和内心痛苦的一种缓解。

小说人物命运变化和自然描写的变化之间的联系,是玛丽的一种写作策略。自17世纪以来,科学话语中盛行的性别现象正逐渐消失,但至今这种形象依然残留下来。17世纪自然哲学家们创造的隐喻式结构不知不觉地渗入当代世界中。自然与女性,思维与男性的自然结合一直是科学文化的组成部分,这种演变是潜移默化的。智慧与自然的分离、理性与情感的分离、客观与主观的分离,都与17世纪的性别隐喻融为一体。传统思想将女性与自然相提并论,玛丽就将危险科学知识和神秘自然力量作对比,让女性自然赋予神性,以此来暗示自然的力量,运用二元对立的结构来解构二元对立,继承并进一步阐释了她母亲“自由、平等、博爱”的观念,表达玛丽的人——自然——社会和谐统一的立场。

四、结语

有观点认为女作家玛丽写了一部完全是男主人公的文本,因此该文本是男权思想的代言人,但事实上,在想象创造中女性的缺席和作为文本作者的女作家的存在这两者之间并非真的不协调。她利用原型,从根本入手,重构普罗米修斯、母亲、亚当、夏娃、双性合体等形象,具有震撼力颠覆性。使用男人形象来讲述女人的故事,是因为,首先,性别是指男女两性的文化特征。这种区别的内涵在于强调了影响两性发展的非生物性因素(即社会和文化因素)的重要性,强调了性别特征的非自然化和非稳定化,因此双性合体思想本身就具有超越两性自然界限的特点。其次,基于当时社会背景,十七世纪的女性作家对权威性的渴望,与女性声音被压制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女性作家往往采取迂回的写作策略。同时,较之其它文类,科幻小说具有想象力丰富、隐喻性强等特点,作家可利用此文体进行性别置换等手法,通过母亲缺席,无处不在地书写母亲;在一个没有女性主人公的世界里,重点表达女性感受,更自由地为女性主义文学服务。

玛丽的双性合体思想,否定把两性及其特征截然两分的作法,强调母亲性别(即男女两性特征)的非自然化和非稳定化。它反对西方哲学中将一切作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因此它要做的不是把这个男女对立的二元结构从男尊女卑颠倒成女尊男卑,而是彻底把这个结构推翻,建造一个两性特质的多元的、包含一系列间色的色谱体系。这种观点具有极大的魅力,它使我们跳出以往的论争,并为我们理解两性问题开启了一个新天地。可见,《弗》的思想价值在于,通过对创世神话的再模仿和辨证的否定,消解了男权意义上的双性合体思想,进一步强调了创世神话以来,双性合体思想中的和谐因素,让读者重新思考西方哲学中将两性特质二元对立这一思维方法的可信度。并对母性作更深层透视,同时,也摆脱了关于两性关系上的形而上学的片面性和偏颇,表达了女性对和谐呼唤的声音。因此,《弗》不愧是“自歌德以来最具革新性的创作”(Wutrich,1995:146),具有创世神话的现代性别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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