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塔”身后的高速公路挥霍记录

邓飞

一座耗费巨额公款修筑的木楼，以“妖妄”的名义，意外揭露了中国高速公路系统暴利之下的挥霍95度。

怀化市鸭嘴岩，舞水河边一座木楼威武矗立于山坡上，在阳光下闪耀着稻色的金黄。夜幕降临，缠绕的发光霓虹一闪一闪，继续显示它的存在。

“镇妖塔”远景颇为壮观。

楼名“真趣”，地处一个占地两百多亩、耗资数千万元的大院里。但它的闻名遐迩是因被称为耗资百万镇压舞水河妖的“镇妖塔”，当地官员辩称它是一个反映少数民族风情、提升当地形象的侗族鼓楼。

之前，它的主人——湖南省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说它是一个让员工们“谈心、休闲、聚会”的“谈心楼”。

在经济下滑，国家领导人呼吁厉行节约的大背景下，这栋木楼生不逢时已成定局——它被视为一个新近的证据，再次印证了中国高速公路系统的暴利和挥霍。

在“镇妖塔”或“风情楼”的名分之争背后，本刊记者接触到了层层堆叠的费用数字，足以勾勒一条长不足百公里的高速路管理方的挥霍轨迹。

“镇妖塔”之争

2009年4月18日，一个叫新湘报的网站发表了题为《（独家）怀新高速管理处花费百万建塔镇妖》的图文，图片显示塔内侧横梁画有阴阳符，写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字样，横柱上多处有“血迹”般的红点。横柱上还写有7位“首士”名单和职务，其中5人为怀新高速负责人，另两人为怀新高速原养护科科长及原芷江养护所所长。

该网站称，“首士”是道教用语，产生于“打醮”仪式。乡民在神佛前选出拜神的代表，称“首士”，“首士”在“打醮”中代表乡民侍奉神明。“打醮”仪式一般为祈福消灾。

怀新高速地处的湘西，道教祭祀风俗犹有遗存。有网友在互联网上称，怀新高速路杉木塘桥标段施工时没有杀牛，造成9死1伤。此外，真趣楼脚下的舞水河走势蜿蜒，形似舞龙，民谚有“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新湘报网站由此称木楼即为镇压“河妖”。

真趣楼施工方经理唐友海解释横梁阴阳符上的红色斑点时说，他们当时杀了一只雄鸡，把血酒在横梁上。

针对“首士”，4月20日，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新闻中心在一份《关于新湘报网站等媒体严重失实报道的情况报告》里辩称，通道县建筑公司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照传统民间工艺，在鼓楼顶部架设了一根横梁，上面书写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等字样，和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一些领导人的名字。所谓“首士”，只是发起修建人的意思。

该份报告称，横梁离地面有30多米高，管理人员在地面上根本看不清，也就没有发现上述情况。

民众对高速路系统贪腐浪费现象不满由来已久。

“如果不是官员们授意，建筑公司怎能知道他们的名字，且还能对官阶准确排位。”内部人士称，这是侮辱民众智商。此外，修建该栋木楼的通道县建筑公司经理唐友海告诉《凤凰周刊》，该木楼高度为25米。

4月21日，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主持工作的副处长刘爱平透过红网网站声明说，木楼绝无镇妖之意，实由管理处班子领导集体研究，并报局里同意，决定在处机关大院内小山上修建一座鼓楼，作为干部职工谈心休闲聚会场所。

早在2009年1月，刘爱平在《2008年度个人述职报告》里描述“真趣楼”说：“管理处机关还建设了一座颇具侗族文化特色的鼓楼，不但成为了怀化的地标性建筑，而且让人赏心悦目，使员工又有了一个休闲的好去处。”

站在一个政府官员的角度，怀化市委秘书长石希欣更为这栋木楼赋予了不一般的意义。他称，“真趣楼”较好反映怀化侗乡民族风情，已成为怀化南大门的地标式建筑，提升了怀化形象。

湖南大学建筑学院党委书记、古建筑专家柳肃并不认可木楼镇妖一说，“如果需要镇压河妖，那应该是汉式宝塔”。但他对木楼系鼓楼一说也表示不解。鼓楼既是侗家集会议事的政治中心，又是拜祭、休息和进行娱乐活动的场所，成为侗族聚居地的一个明显特征，“这栋木楼盖在管理处大院里显得不伦不类”。

翻来覆去的建设

事实上，木楼原来没有在怀新高速管理处大院的建设规划内。

2009年初，管理处分管财务的副处长汪小平在一份报告里介绍说，通过加强和邵怀高速公路管理处的工作衔接，多次汇报沟通，争取到了500万元建设扫尾资金，对管理处、收费站原来的配套设施进行了改造和完善。

汪的报告说，得到这笔资金后，才在管理处大院原规划基础上新增了这个木楼和风雨走廊等附属设施。

刘爱平在前述通过红网的声明里称，鼓楼的主体工程造价78万元，并非网上说的120万元，修建鼓楼没有使用高速路养护费用，是从怀新高速公路建设项目房建概算节余经费中列支的，程序、手续齐全。

本刊记者调查得知，该楼主体工程造价固然为78万元，但加上道路、装修和灯光等配套建设，花费可能会超过100万元，如果再按计划在此鼓楼旁修两座小楼，会耗资更多。

造木楼的钱来自于怀新高速管理处的建设资金。

“镇妖塔”内景，横粱上有阴阳符和首士名称。

2007年底，怀新高速公路建成通车。2008年1月2日，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经湖南省编制管理委员会批准成立，承担怀新高速公路的养护、通行费的收缴及路政执法。

在距离这条高速公路约15公里处的舞水河边，管理处得到了一块包括水田、山坡在内的约200亩土地。

相关文件称管理处设7个科室、1个监控分中心、5个收费站和2个路政中队、2个养护所、2个隧道管理所，正式工编制人数409人，临时工编制人数99人。2008年10月，实有正式工394人，临时工69人。一份《工资表》显示，在管理处的，机关工作人员正式工为60人，临时工40多人。

加上怀化南收费站工作人员和刚刚搬来的芷江路政中队，生活在管理处大院的人一共有150人左右。

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称，该处地处偏远的怀化山区，广大干部职工远离家乡工作、生活十分艰辛，强烈要求有一个温馨舒适的工作、生活环境。管理处开始了“三园建设”——他们要把这里变成花园、菜园、果园。

一份资料表明：截至2009年3月26日，管理处大院共栽培花卉900多株，种植蔬菜果木近两亩，种植绿地20多亩。知情人士说，大院的绿化费用就在1000万元以上。

管理处在这个大院安装路灯400多盏，还建了一个高50米的灯塔，令管理处大院在夜里灯火通明。相关人士告诉《凤凰周刊》，管理处机关大院一年耗电量巨大，部分电费被转移为隧道用电名义，向高管局报销。

一群鸭子在管理处大院一个形同半个太极图的池塘里欢快戏水，它们栖息在也许是中国最昂贵的一口池塘里，池塘面积约五六亩，里面养了2000多尾鱼，四围由水泥、岩石砌成，并配有不锈钢护栏。岸边还搭建了一个四方形的水泥小屋作为鸭舍，鸭舍由一条造价6万元的麻石水泥路通向池塘，路边还有6个水泥钓鱼台，供人垂钓。

有举报称，该“半太极池”是经过风水师指点，充当怀新高速公路的一个“聚宝盆”。内部人士告诉《凤凰周刊》，池塘竣工之初发现漏水，不得不重新用沥青铺底止漏，这一笔费用就是600多万元。

管理处在一份通知里辩解说这只是一口普通的水塘，不是“聚宝盆”，但对于造价一直没有回应。

水塘的北面是一个职工食堂，负责机关大院的膳食。里有一大一小两个豪华包厢，在今年4月被拆掉，重新装修。该食堂专门配备两台皮卡车，重要客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开车出去，从外面餐馆里运回土菜。

一栋三层楼的职工宿舍在食堂东面，和另一栋四层楼的办公大楼相连。办公大楼里，5名副处长各自打通两个办公室形成一个大办公室，面积约50平方米，他们享受带会客厅、洗衣机的套房宿舍，有两名女工负责卧室打扫。

仅有60名工作人员的办公大楼内设两个会议室，管理处又在办公大楼北侧另设一个可容纳三四百人的会议中心。

办公大楼正门前修建了一个喷泉，但只喷了一次，两只甲鱼在池里惬意游泳。正门的阳台修建还不到两年，却在2008年11月重新装修一次。

内部人士称，整个机关大院的办公房建，园区绿化、道路硬化、院内亮化，室内装修和车辆等花费至少数千万元。

管理处的钱袋子

内部人士称，管理处持续大兴土木的资金来源是怀新高速公路建设的巨额投资

2003年12月底，湖南启动怀新高速公路建设，起于怀化市中方县，终于新晃县鲇鱼铺，与贵州省玉三高速公路相接，全长约94公里。怀新高速公路是沪昆（上海-昆明）高速公路的重要一环，获得了40多亿元的资金支持，资金来源为湖南省人民政府提供担保，由省交通厅向国家开发银行贷款。

如同中国绝大多数地区，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和高速公路开发总公司实行“一套人马、两块牌子”的管理模式，所有高速公路建设的融资由交通厅运作，责成高速公路公司具体实施，由公司签订贷款合同。在高速公路建设期间，一条路成立一个项目公司，建成后成立管理处，保留公司牌子。

怀新高速公路建成后，怀新高速公路建设开发有限公司变成了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公司经理刘爱平成为管理处主持工作的副处长。

怀新高速的投资尚未决算。知情人士透露，怀新管理处之所以大搞建设，最主要是掌握一笔巨资，想要在竣工决算之前花掉。

一份《怀新高速公路建设情况汇报》称，怀新高速公路总投资42.69亿元，在施工过程中，因为国家土地政策调整、征地标准大幅提高和沿线地质条件复杂等造成了不少设计变更，令全线增加了大量工程投资。

但即使“增加了大量工程投资”，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还是成功节余了一大笔资金——管理处解释说，为了珍惜每一分建设资金，怀新高速公司优化设计坚持“低成本修路”，对全线隧道、桥梁、高边坡防护等进行了多处优化，既提高了质量和安全性，又降低了工程成本。

刘爱平多次在管理处会议上称，节余的资金是1.8亿元。

内部人士称，湖南省交通厅有关领导曾多次试图收回管理处的节余资金，调配到其他高速公路项目建设，但被刘爱平以扫尾工程还需要资金为由拒绝。

“木楼、太极池都是想抢在审计之前突击花掉这笔钱。”内部人士称。

怀新高速公路开通后，2008年6月，来自湖南省审计厅的人员进入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对土建、房建、装修、绿化、交通工程、路面工程、机电工程等多方面作一个竣工决算审计，检视有无违法违纪使用建设资金。

内部人士称，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为审计工作人员配备专职车辆及司机，每天在办公室和卧室里摆放水果。时至今日，管理处审计工作已经结束，但管理处还派一台“现代”轿车给审计厅工作人员使用，安排的专职司机王某每月回管理处报一次账。

日常的花销

从修路转换到管路角色后的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日常费用来自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的财政拨付，主要有三笔费用：常规养护包干费用（用于道路养护）、隧道特别费（用于隧道的照明、维护）、人头费用（用于员工工资和办公经费）。

2008年，管理处获得常规养护包干费用390.97万元，隧道特别费1207.02万元。知情者称，怀新高速公路开通后两年内是各施工单位的质量保证期，如果公路出现问题需要修复，也应由施工单位来承担。2010年质保期过后，省高管局每年拨付的养护费将激增为800万元。此外，管理处还可申请某单笔应急或者突发事件处置费用。

湖南省高管局每年向管理处拨付人均四五万元的人头经费。刘爱平等主要领导每月工资为4000元左右，但一般的职工只有1000多元，一部分人头经费被充当协调关系或接待上级的“办公经费”。

“办公经费”包括招待上级领导购买高档茅台酒、酒鬼酒、国窖酒和芙蓉王香烟。此外，来怀新高速公路检查的上级官员一般会得到红包

重要官员是2000元，一般工作人员是1000元，司机则是400元，放在一个信封里，再和汇报材料一起放进文件袋。逢年过节，管理处相关领导还需要到长沙问候厅局领导，所需花费报销。

管理处停车场里，可见木楼留名的“首士”们的座骑。负责人刘爱平的用车是一台丰田皇冠排量2.5升的湘OR0031轿车，之前他还使用另一台排量为3.0升的丰田霸道车，该车后被湖南高管局借走。刘的级别为副处级。

管理处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刘某使用的也是一台排气量为3.0升的丰田霸道车。副处长黄某被外聘他处，仍在使用管理处配备的排量为3.0升的银白色三菱帕杰罗吉普车。副处长汪某已经调至省高管局任财务处处长，但仍在使用管理处配备的排量3.0升的别克君威轿车。

2007年下半年，湖南省纪委、财政厅、交通厅等单位联合下文规定;党政事业机关处级领导干部的车辆不能超过20万元，排气量不得超过2.0升，诸如高管局等事业单位也须参照该项标准。

此外，管理处各科科长和主持工作的副科长一共21人，都享受专车，还配备专职司机。

在管理处的停车场里，《凤凰周刊》还看到一排被雨布遮挡的越野车。

管理处大部分职工家住在长沙，有两台大巴士和一台中巴接送。但干部们把自己的工作用车当成了自己上下班的交通工具，每周往返长沙。管理处的副处长不限油费，科长和部分主持工作的副科长每台车每月报销2400元油费。此外，高速通行费全免。

如此花销之下，钱袋子并无见底之虞，因管理处尚可从高速公路通行费中持续受益。

相关报告表明：2008年，湖南高速公路通行费收取达到57亿元。其中，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征收通行费25898万元，超过厅局下达的年度征费任务3782万元：拆账后，怀新管理处实得通行费8665万元，超过实得任务2063万元。超过部分管理处可以分成。

2009年，管理处计划征收3亿元通行费，争取拆账后得到1亿元，完成更多的超收。随着湖南和贵州经济交流日繁，围绕怀化的其他高速公路将相继开通，剧增的车辆将贡献更多的通行费。

厉行节约的反面教材

“这一栋木楼唤起了我对高速公路系统的痛苦记忆。”有网友留言说，中国交通系统的腐败一度是中国社会一个巨大毒瘤，其中高速公路的腐败由于体制痼疾更为触目。

相关报道称：原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局长兼省高速公路总公司总经理杨志达被发现是一个五毒俱全的“公路皇帝”，包养数名情妇，经常在澳门赌场通宵豪赌，接受贿赂折合人民币295万余元。案发后，杨志达的财产中有人民币179万余元、美金7.37万元、港币2.1万元不能说明其合法来源，被判无期徒刑。

原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潭邵高速公路管理处处长周伟义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利，单独或伙同妻子先后接受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60余万元，美金2万多元。

湖南高速公路管理局官方网上悬挂着一些“落马”官员在监狱里痛哭流涕和追悔莫及的照片，警告干部们珍惜美好生活。

2008年中国经历了汶川大地震，又卷入经济危机，财政资金形势吃紧。2009年2月，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出通知要求各级党政机关厉行节约反对铺张浪费，要求到2010年底，各级党政机关一律不得新建办公楼，不准建设楼堂馆所，严禁为领导干部超标准建设，装修住房。各级党政机关车辆购置及运行费用支出要在近3年平均数基础上降低15%，严格执行公务用车编制管理规定和配备使用标准。

中央要求党政机关的办公费用实行零增长，严格预算支出管理，降低行政运行成本。2009年各级党政机关节电、节油、节水指标要在2008年基础上降低5%。

该通知强调，对违反规定的，要依据党纪政纪和有关法律法规，严肃追究主要领导、分管领导和直接责任人的责任。

通知下发后，湖南省交通厅党组成员、省高管局局长冯伟林召开廉政会议，要求该局带头执行制止奢侈浪费的“六项规定”。

有趣的是，刘爱平在多次讲话中强调要抓好“资源节约”，要求职工们在工作和生活的细节中做到“少耗一升油、少用一度电、少废一张纸”。

4月21日，湖南省在长沙召开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政策落实监督检查工作电视电话会议，省纪委书记许云昭再度强调资金要用在经济发展上，用在改善民生上，坚决防止用于高耗能高污染项目、低水平重复建设和产能过剩项目和用于党政机关楼堂馆所项目，防止搞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和脱离实际的“政绩工程”。

怀新高速公路所处的怀化市，有多个国家和省级贫困县，经济并不发达，需要靠高速路拉动。

多重背景下，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的这栋木楼和耗资数千万元打造的“华丽山庄”难免作为厉行节约的负面教材。激起多数民众的愤怒。有网友称：“你少修一个木楼，少花掉100万元，我们就不会多缴100万通行费。”

被卷入漩涡中的刘爱平则多次称，他努力保持一身正气，始终把廉洁当成自己最高的形象要求，在全处上下营造出了浩然正气的工作氛围。对于“镇妖塔”报道，管理处示意将运用法律的武器追究相关媒体和人员责任。

管理处的“婆婆”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亦渴望联系尽量多的中国媒体，来为这栋木楼正名，挽回声誉。4月24日，由湖南省文联、省交通厅、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组织全省文学、摄影、音乐、书法等门类的知名文艺家50余人，并特邀一些中央级报刊负责人、部分省内媒体记者，开展一次名为“高速贯三湘”的采风创作，赞颂湖南高速事业和“高速人”。

管理处所处的怀化市同样压力不小。某官员曾一度动用地方警力进入管理处，排查谁是向媒体提供信息的报料者，被怀化市市委书记制止。

事件的揭露者新湘报是一个民间新闻网站，被一些官员认为非法，面临湖南相关部门的查处。之前，该网站曾曝光审计署驻长沙特派办违规建别墅，引起国家审计署重视，及时纠正了特派办的违规行为。

4月25日，一台开往长沙的大巴车经过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的怀化南收费站，右边是一块“贷款修路，收费还贷”的绿色铁牌，山坡上不远处即是暴得大名的木塔。为表示木楼的合法性，怀新高速公路管理处坚持完成木楼的附属建设，数名工人在细雨里忙碌。

车上一名学生站了起来，兴奋地说“哇，那就是著名的‘镇妖塔！”引得其他乘客起身围观，感叹现实中的塔楼更胜过图片。

司机急了，吐出嘴里的槟榔：“屁，还不是我们的血汗钱。”

编辑 袁凌 美编 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