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砚堂偶得
2009-06-26黄耿辛
石门十年一梦,转瞬即逝,一页页如昨日历历在目,思来多蹉跎,多嬉戏,多沉沦,多蜻蜓点水,多随波逐流。少慎思,少勤奋,少博览群书,更无披星夜读。偶有一打油诗<自嘲>为证:画笔干干常不用,省纸省墨又省灯,两圈麻将三圈舞,对斟伴月双盏空。
蹉跎岁月,喜忧参半,务农,经商,又潜心丹青绘事,然三十年为逮真谛。每每夜不能寐,屡屡自谴。近年来状态稍好,茅塞顿开,画余常伴有小文问世,多蒙师友提携厚爱,竟一发不能收,思来不读,不悟,不思、不文,闭门操练,日久必蜕变画匠无疑,谁又能不后怕!画者,无一不求其艺精,文者,无一不求其神彩飞扬,常因画不精文无彩伤神,“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插队的小村名日:悟思,小村虽穷且土,名却高雅,寓意深刻,想来必是先贤哲人所起。吾下乡三年,“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伤痕斑斑,然身心必受先贤之恩泽。思来又畅畅然。凤凰涅,面壁十年,饱受磨难,未必都是坏事。遂又有一打油诗愿与同道共勉受了“再教育”,忘了数理化,农村不觉苦,浑身满伤疤。
物欲横流必导致急功近利,歌舞升平又使人浮躁性懒。和古人相比,时下诸家多是心猿意马做学问,走马观花成“大家”。
中西文化,似郁金香与牡丹,不可替代,妄自菲薄,或捡起洋垃圾洋洋自得地重复一遍,即以为找到了新大陆;或学像古人的一笔一画,即认为距大师已不远,这都是鲁迅笔下的“洋阿Q”和“土阿Q”而已。书画是不能重复的艺术。艺术个性非追求而来,它是知识,经历,阅历,修养,消化,沉淀,反刍,发酵之后的喷发与流露。所谓追求个性实则是瞒天过海,无病呻吟——“为赋新诗强说愁”、招摇过市而已。那些艺术怪胎也终究会是无果之花。
中国画的创作过程,笔墨就好像是粮食和蔬菜,没有笔墨的中国画就等于无米之炊,尽管有些作品是依靠色彩去表现,但它们也还是按照中国画笔墨的表现方法去创作的。不由得使人想起那个寓言故事:狐狸在葡萄树下一筹莫展,红红的,在阳光下闪着亮光的葡萄,让它欲罢不能,垂涎欲滴,不甘心使它嘴边流出一句话这葡萄是酸的。多么形象!细细去品,一语道出了“笔墨等于零”的天机!
禅文化使许多画家的艺术得到了升华,出家者一心向佛,六根清静,杂念全无。八大山人在青云圃中潜心作画,一呆就是几十年,那时既没有飞机,火车,又没有电话手机,少去了许多干扰。时下人一页帖还没有临完,一个电话打进来:要评职称。刚临两个字,又有电话打进来,孩子入托要交赞助费……如果没有毅力,就很难进入状态。
现如今也有现代和尚,上班撞钟,下班手机、假发、歌厅、桑拿中出入,佛则成了他们谋生骗钱的手段。
京剧和中国画最大的区别就是中国画不允许重复。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言简意骇。京剧梅,尚,程,苟传人众多,能把梅兰芳学得惟妙惟肖,能把一招一式模仿得不走样,甚至连那些习气,那些缺点也照搬不误,照样赢得满堂彩,即可以以梅派或程派传人自居。中国画却不尽然,历史上那些大画家的门人食客随着历史的推移,早被人忘得干干净净。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借助恒星的光芒昙花一现,就是张大千把石涛画得真假难分也只落了个造假画的高手,赞叹之余后常常被嗤之以鼻。那些白石门下,白石弟子白石后人则越来越受到老年大学,初学画者,盲目的收藏家的青睐。中国画史论学家更重视的是画家对中国画的发展和推进做出的贡献,理所当然地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黄耿辛,1951年生,河北省南宫市人,1985年进修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花鸟画室。现为河北省政协常委,河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河北画院副院长,《水墨经典》杂志主编、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
他在《美术》、《美术报》、《人民日报》、《中国画》、《中国画研究》、《江苏画刊》、《美术界》、香港《华侨日报》、《读书人》等报刊发表了大量绘画作品、论文、评介文章和文学作品。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美术大展并屡获大奖,大量作品被国内外美术馆、博物馆及收藏家收藏。人民美术出版社、河北美术出版社、台湾美术出版社出版其个人专集多种。《黄耿卓黄耿辛画集》获河北省第三届文艺振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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