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背后的庄严

朱　晖

奥巴马当选为新任美国总统的第二天，《纽约时报》刊登了一则惊天消息：伊拉克战争已经结束。

报纸头版最醒目的位置刊登着这样一段话：“国防部今天平静地宣布，伊拉克战争结束了。虽然没有隆重的仪式，但对伊拉克驻军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几个星期内就可以回家了。联军撤离伊拉克后，联合国将承担伊拉克和阿富汗和平重建的任务。财政部当天证实，美国欠联合国的债务今天早晨全部偿清，之前用于战争的预算将全部捐赠给联合国维和部队。”

报纸很快经网络传遍全球，世界为之震惊，因为上面的每一篇文章都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美国前国务卿赖斯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道教》、《国家着眼于健康经济》、《美国通过限制最高工资法案》、《美国将石油企业归为国有》……

《纽约时报》是美国最有影响的大报，曾获得普利策金质奖章。该报通常以报道政府的重要文件和重要人物为主，对全世界发生的大事也会做出非常全面深入的报道，被称为“档案记录报”。一般人都把它看做是反映美国政府观点的报纸。如此一份权威的报纸，怎么会开如此荒诞不经的玩笑?

这当然不是《纽约时报》在愚弄民众。而是有人恶搞了《纽约时报》。细心的人发现了破绽，这份报纸标明的出版时间为：2009年7月4日。

当天下午，正版《纽约时报》发言人凯瑟琳·马西斯公开表示：“在纽约和洛杉矶等地分发的《纽约时报》都是假的，报社目前正全力调查此事。”

很快，事情便水落石出。原来，这份假报的始作俑者，出自美国一个名为“好好先生”的恶作剧团体。该团体中有教师、记者等职业人士。他们精心策划了六个多月，把《纽约时报》的风格和特点模仿得惟妙惟肖，加上纸张印刷精美，足以以假乱真。他们共印了一百二十万份，分别在六个不同的印刷厂印刷，招募了近万名志愿者，运送到二十几个大城市分发，可谓动足脑筋、花够血本。

“好好先生”如此不惜代价，究竟有何目的呢?

美国新一届联邦政府专门责成有关部门过问此事，不料，“好好先生”的成员却理直气壮地宣称，“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奥巴马总统好，我们都是他的选民。”假报的主创者之一贝莎在网站声明中表示：“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想表明，之所以选奥巴马当美国总统，是为了让他和其他民主党成员能够做民众想做的事情。我们得确保奥巴马履行承诺，达到我们选举他的目的。”声明中同时向掏钱购买了这份报纸的市民道歉。

广大市民却出乎意料地给予了极大的宽容，“能够有数以万计的志愿者去分发这些报纸，足以说明，人们并不认为这是单纯的恶搞”。不少市民甚至持支持态度：“当前金融风暴肆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1929年的经济大萧条，当时很多民众到白宫门口请愿，结果惨遭镇压，‘好好先生的做法更聪明，通过玩笑的方式让政府知道了民众的心声。”

相对于民众的就事论事，一家媒体做出了颇为深刻的评论：“这份报纸看似荒诞，但我们却体会到了荒诞背后的庄严。”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比如总统选举时的演说、企业发展时的承诺，看似无比庄重，结果大抵只是一个荒诞的玩笑。而假《纽约时报》却用荒诞的玩笑，承载了一个关于和平与发展的庄重话题。用荒诞来表达庄严，这是一种不俗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