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凝重的人生感悟

林逾静

在城市中久居的人们，享受现代文明创造的舒适，似乎早已疏远自然风雨的侵袭，也遗忘了人们过去经历过的彻骨的寒冷。刘亮程仿佛一位现代社会中的乡村“哲学家”，他用切身的人生体验，将我们带回那个久违的乡村世界，和他一起去回忆艰苦的人生岁月，去再次感受世间诚挚的真情。阅读这篇文章，我们的心灵之门会被沉重地叩击，我们感受到的是冷峻和凝重。

文中作者的一语一句，叙事也好，抒情也罢，都宛如和我们交谈一般娓娓道来。文章以寒冷的记忆为线索，向我们展现了一个经过艰难生活折磨的人的内心世界。文中有对寒风暴雪的熟悉和恐惧，也有对于亲人的理解和关爱，寓深厚的情思于质朴的叙述之中，看似平淡，显示出的却是一段真实的人生感悟。

文章在叙述姑妈和母亲生命中的冬季时，采取了倒叙手法，将时空拉回到很多年以前，在头脑中再现艰苦年月里的人与事。作者在叙述中插入切身的感性言语，如“但母亲斑白的双鬓分明让我感到她一个人的冬天已经来临，那些雪开始不退、冰霜开始不融化——无论春天来了，还是儿女们的孝心和温暖备至”。这是作者在特定生活背景下的特殊的心灵感受。这种感性话语的背后，还有作者对于生活的理性思考。例如“我的一小炉火。对这个贫寒一生的人来说，显然杯水车薪。他的寒冷太巨大”。这里既有对生活的真实而深刻的认识，又有对自己有限能力的无奈与感叹。作者在叙说姑母和母亲两位亲人的人生时，是怀着悲悯的心来写的。他并没有着意去运用什么技巧，也没有刻意挖掘什么深刻的哲理，然而，就是在他不经意的讲述中，却将写景、抒情与议论巧妙地融合起来。文章的情思与理趣也于漫不经心的叙述中表现出来。文章最后，作者的思绪回到漫雪飘飞的今夜，整理全部的记忆，得出一个结论：人生四季中的寒冷冬季无从逃脱，也不会忘记。

全文以冬天里寒冷的风雪为明线，以人生四季中的寒冷冬季、艰辛生活为暗线，两条线索交织在一起，将作者的遐思漫想、人生感悟、回忆中的点点滴滴联系在一起，让我们看到了作者淳朴自然的个性、苦难生活中提炼出的坚忍品格，以及豁达超然的人格趣味。这些都是用看似平淡的、散发着质朴的泥土气息的文字表达出来的。整篇文章情景交融，意境淡然旷远，苍凉宁静，给我们带来了一缕乡村的新鲜的清风。这清风尽管有些坚硬，有些辽远。有些寒冷，却是真实的、意蕴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