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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盲我疾在苦恋中浪漫追寻

2009-06-18江之澜

现代家庭 2009年5期
关键词:阿丽北流市

江之澜

一段电波,让他们浪漫相识;一场灾难,使他们忍痛分离;也是通过电波,他们重新相聚在一起。在广西,一位美丽的艺术学院女大学生,为了爱情,离开大城市,到千里之外的小城与双目失明的恋人相守,十年来历经贫困之苦、癌症折磨,他们仍坚强地直面人生。这对患难爱侣的故事,让无数人落

2009年1月初,面对大病初愈的妻子何丽柏,双目失明的温梦李开始走出家门,跟随一位师傅学习盲人按摩技术,他决心不能让妻子再受累,再大的风雨也要闯过去!

浪漫相识:电波把一对有情人牵在一起

1996年暑假,在广西艺术学院声乐系就读的何丽柏和几位同学结伴去深圳旅游。到深圳的第二天傍晚,何丽柏和一个女同学在街头吃饭时,饭馆老板正开着收音机听节目。

“我不会在意她是否有一副美丽的容貌,但我会在意她是否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因为美丽的容貌只是父母给的,而美丽的眼睛却是心灵给的……”一段电波传进何丽柏的耳朵,那富有磁性的男声顿时吸引了她和女伴。这是一个交友节目,一名叫温梦李的男子与节目主持人侃侃而谈。

温梦李出身于广西北流市一个农家,高中毕业后,带着梦想,他南下深圳,在一家体育用品公司下属的生产车间当了一名操作工。他勤奋好学,又聪明能干,几年后成了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然而,事业的一帆风顺却驱散不了那份异乡打工的孤独,他渴望着一份爱情。

“这人真有意思,是你的广西老乡,打个电话试试吧,没准你们还有缘哦。”女伴鼓动何丽柏说。何丽柏出生在南宁市一个企业干部家庭,她从小喜爱艺术,唱歌、跳舞、弹奏样样出色:她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身材娇小玲珑,圆圆的脸庞透出纯真和快乐,一副典型的南方女孩模样。“打就打!”何丽柏内心也憧憬着浪漫的爱情。

第二天上午,何丽柏与温梦李在公园见面了。中等个子的温梦李,虽说不上相貌堂堂,但充满朝气和活力。刚开始,他说话还有些缅腆,但随着交谈的延续,他丰富的知识和幽默的谈吐,常把何丽柏逗得乐呵呵的:而看着一脸纯真、有着一双清澈双眼的何丽柏,温梦李也怦然心动,因为,这正是他心仪的女孩。虽然一个出身于农家,一个生活在城市:一个是打工者,一个是大学生,可两人都发现,他们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和相似的观念。这一聊,不知不觉就是一天。

何丽柏回到南宁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温梦李的来信。从此两人频繁地书信来往,有时候一个星期达三封。鸿雁将两颗火热的心点燃了。转眼间,一年过去了。“阿丽,一年没见到你了,真想去南宁看你……”一天,温梦李在信中发出这样的感叹,何丽柏不禁心跳加速。虽然一年来,两人都没有向对方说过、写过一个“爱”宇,但彼此都懂得对方的心思。她不禁提笔写道“你来吧,我们就要毕业会演了,希望你能听到我演奏的《春江花月夜》……”

怀着这样的期盼,何丽柏对演出作了精心的准备。然而,这一天来了却不见温梦李的身影。他变卦了吗?他放弃了吗?一丝忧伤袭上心头,何丽柏很担心晚上的演出会搞砸了。

就在何丽柏走下宿舍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温梦李!何丽柏惊讶得喊出声来。“没错过你演出吧,公司今天上午才给请假…”温梦李带着歉意说。什么也不用说了,何丽柏拉着温梦李就往礼堂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心爱的人儿就在台下,何丽柏心中充满了快乐,流畅的音符从十指间飞出,她的演出很成功。在满堂的掌声里,她只看到温梦李那兴奋欢喜的表情……

灾难突降:阳光小伙双目失明了

“锅炉要炸了!快跑!”1997年9月的一个下午,温梦李到车间巡查,突然发现锅炉的仪表快速飞转,接着报警器响了,他大喊一声,往车间外跑去。在车间里忙碌的工友,有些反应快,拔腿就跑: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工吓得站在锅炉边呆住了。

已经跑到门口的温梦李,看到这一幕,什么也顾不得考虑,飞奔过去,用力推了小女孩一把。就在这一瞬间,“嘭”的一声巨响,锅炉爆炸了,滚烫的高压水射向温梦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什么也看不见。“我变成一个瞎子了!”温梦李心里说不出的痛苦,他想到了何丽柏,“我再也看不见她了!”不仅是痛苦,还有矛盾。他双目失明了,他与阿丽的感情会怎么样呢?他真想阿丽就在身边,可是他又不想让阿丽知道他失明的消息,他怕她承受不了痛苦。

温梦李住进医院的那些天,已毕业在南宁市一所职校当老师的何丽柏,也隐约感到不安,因为有十多天没收到温梦李的信了。这是以往没有过的,难道温梦李有什么事发生了吗?惶惶不安了几天后,何丽柏索性请了假,直奔深圳。温梦李果然出事了!她飞也似地赶到医院。“梦李,梦李,”温梦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不敢相信,以为是在梦里。他挣扎着坐起来,双手在空中摸索,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是阿丽的手。“阿丽,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我可以早些来。“何丽柏忍住伤感说。”阿丽,我恐怕再也看不到你了。”温梦李像个小孩子般伤心哭起来。“一定能治好的,医院正在想办法嘛。”何丽柏的安慰给了温梦李极大的鼓励,他的心情好转起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公司请来知名眼科专家给温梦李治疗,在动了四次手术后,温梦里的伤情渐渐好转。三个月后,温梦李看到了眼前的何丽柏。他是多么高兴啊,也顾不得医生在场,将何丽柏紧紧地搂在怀里。

“阿丽,嫁给我吧!”1998年春节即将到来之际,伤愈的温梦李对何丽柏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经过这一场磨难,他看到了何丽柏的真心,他要永远与她相伴,照顾她呵护她一生。然而不久,温梦李的眼睛视力急剧下降。到医院一检查,移植的角膜已经坏死,而且多次手术对眼睛组织本身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很难再进行角膜移植,他今后复明的可能几近于无。

好几个夜晚,温梦李都失眠了,他想了很多很多。过了些天,何丽柏来到深圳看望温梦李,发现他像变了个人,没了快乐,没了温柔,说话粗暴。你不要来看我了,我没什么好看望的。”

温梦李的脾气变坏让何丽柏感到委屈,她长这么大,在家里从没受过气呢。有一次她忍不住和温梦李争吵起来。“你是娇小姐,我们合不到一块,你走吧,我们结束了!”温梦李说着拿出一堆相片,那是他们在深圳留下的一个个美好瞬间,现在,他冷酷地将它们一张张撕得粉碎。何丽柏的心,也跟着那一张张相片碎了,她哭着跑了出去……

回到南宁的何丽柏,冷静下来,马上就后悔了。她懂了温梦李的一番苦心,他是不想拖累她,才使出了苦肉计啊。何丽柏又转回深圳,可是温梦李的宿舍里不见了他的身影。“昨天他老家来人,把他接回去了。”一个工友告诉她。何丽柏愣住了,“他留下了地

址吗?”她只听他说过老家在北流市,但不知具体地址。“没有。我们问他,他也不说。”

小城重逢: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了

温梦李“躲”起来了,可何丽柏却更加牵挂他了。他双目失明了,怎么生活?谁来照顾他?何丽柏记得温梦李说过,他上初中时,他母亲就去世了,他与父亲爷儿俩一块生活,年迈的父亲照顾得了他吗?忧伤的温梦李总在何丽柏梦里出现,让她醒来后泪流满面。

1998年3月,何丽柏做出了一个令全家人都惊讶不已的决定,到北流去,找到温梦李!”在南宁哪样不好,你为什么偏要认这个死理!”母亲极力反对。母亲舍不得儿女出远门,曾经对几个女儿说:”嫁人不得超过10元钱车票的路程”,可何丽柏一走就是千里之外!

爸爸妈妈,你们原谅我吧,我实在是放不下他,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会得到心灵的安宁。何丽柏流着眼泪,踏上了寻找温梦李的路程。由于不知道温梦李的具体地址,何丽柏先去公安局户籍部门查找,但是没有结果。她想起温梦李说过,这是他读高中时改的名字,谁知他没有在户口上改过来。

何丽柏不放弃,她决定在北流市留下来,一边工作一边寻找,就是踏遍千山万水也要把他找到!在一位大学同学的帮助下,她在北流市初级中学当了音乐代课老师,月工资200元。工资虽少,她不在乎,只要能留下来就成。

此后,每到休息日,她就骑上自行车,到街头,去医院,甚至去乡村集市,苦苦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那个梦牵魂绕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第二年,何丽柏的母亲病倒了。临终前,她拉着女儿的手说:“孩子还是回来吧,不要苦了自己。”未能照顾好母亲,何丽柏感到十分内疚,然而此时,她还是流着泪水以摇头回答母亲。

“丽柏,回南宁来吧,我缺一个助手,想请你回母校上班。”一天,艺才学院的音乐老师找到她说。回母校工作,工资待遇、生活条件不知比在小城北流市好多少倍。然而,在找到温梦李之前,何丽柏什么也不想,她回绝了老师。

四年过去了。何丽柏已是什么,力法都想尽了,仍无法找到温梦李。正当她为此苦恼时,一天去同事家玩,收音机里传出的交友节目又让她有了新的主意。是啊,双目失明的人总是以收音机为伴,温梦李应该也是这样。他们当初是通过电波相识的,为什么不再用电波来试试?

“梦李,我是丽柏,我来北流四年了,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求你不要再躲避我好吗?你喜欢听《春江花月夜》,我为你点播这首曲子。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听到留言后一定要给我电话……“北流广播电台交友节目每天都在不断地播出何丽柏的留言和她点播的歌曲。如果再找不到温梦李,何丽柏真不知该怎么办了。那些天,何丽柏每天都是在焦虑不安中度过。

三个月后的一天,何丽柏正在教研室备课,电话响了,是找她的。“阿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泪水顿时涌出了她的眼眶。”梦李,真的是你吗?“她哽咽了。

街头小茶庄,温梦李在一个小男孩的牵引下出现在何丽柏的眼前。温梦李变得多憔悴啊,何丽柏心疼如刀绞。可想而知,这几年他生活的多么艰难。温梦李从深圳回到老家后,一直由父亲照顾,可是第二年,父亲去世了,他一个人独自生活。有时候,没米没菜了,只有去左邻右舍蹭饭。更难以忍受的是心中那份孤独,他很少出门,唯一相伴的是那台跟随他多年的收音机。只是,他不再收听一直喜爱的交友节目了,一次偶然换台时,他听到了何丽柏的呼唤,压在心底的对何丽柏的思念顿时决堤了。尽管干言万语齐涌心头,可何丽柏还是不想多说了,她紧紧握着温梦李的手,“我们永远不要再分开了……”

2002年1月28日,在温梦李的老家北流市塘岸镇利民村,温梦李和何丽柏按当地农村的习俗办了最简朴的婚礼,没有鲜花,没有婚纱,没有盛筵,只有亲人们感动的热泪和诚挚的祝福。

患难相守:有爱的世界不会失去光明

婚后的生活是清贫的。温梦李不能工作,完全没有生活来源。何丽柏因教学业绩突出,工资升到了350元,但仍仅够她一人的生活费,何况现在还要租房子住。但何丽柏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快乐与满足,因为心爱的人已回到了她身边。没有钱,可以想办法赚。何丽柏在上课之余,做起了家教。她常常是下了课回到家,匆匆做饭,吃完了就往学生家里跑。

何丽柏一天到晚忙得连轴转,温梦李也不愿吃“闲饭”,他摸索着拖地、洗衣、做饭,好让何丽柏一回来就能歇下。有一次饭烧开了,他摸索着去揭锅盖,却碰倒了饭锅,滚烫的汤水倒在脚上,痛得他哇哇直叫。何丽柏回来了,看到温梦李双脚都是泡,心疼得掉泪,后来,她咬牙拿出100多元买回了一只电饭锅。

每当积攒下一笔钱,何丽拍就带着温梦李去医院求医,希望他的眼睛恢复光明:虽然一次次失望,但何丽柏没有放弃,去了广州,又去上海,再去北京……

2005年,北流市教育局招考一批公办教师,这对于何丽柏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改变命运的机遇。何丽柏投入紧张的学习之中。有一位领导,听说过何丽柏的故事,他对何丽柏说“说什么我也要帮你一把。”何丽柏说:“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考取。”

在数百人参加的考试中,何丽柏的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她终于成为了一名正式教师。接着,学校安排了一套50多平方米的二居室给她居住。这时候,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对于这一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来说,这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事。何丽柏喜欢弹古筝,在她生日那天,温梦李四处借来3000元,托人买回了一台二手古筝。

望着温梦李送给她的礼物,当得知他是借钱买的,何丽柏竟嘤嘤哭了:“你不应该买这么贵的东西。”对不起,阿丽,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只想给你一个惊喜。”温梦李将何丽柏拥进怀里,“我想让你累了一天回到家,弹弹古筝,我也想咱们的孩子以后也像你一样,喜欢艺术……”

第二年,何丽柏当上了妈妈。温梦李和何丽柏将他们心爱的女儿取名为“格格”,希望女儿像格格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小格格对音乐有着天生的爱好,如今已会弹简单的古筝曲。

长年清贫的生活和超负荷的劳累,何丽柏的身体严重透支,生下孩子不久,她就常感到右脸颊疼痛浮肿。2008年3月,何丽柏感到腮部一阵巨痛,不得不去了医院。经确诊,她患了低分化鳞癌,而且已是中期一对于一个清贫的家庭来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面对高昂的医疗费,这对患难与共的夫妻束手无策了。

何丽柏罹患重病的消息,在北流市几所中学师生中产生了强烈的震撼,他们无不为何丽柏的经历和遭遇所感动,老师们虽然清贫,他们仍慷慨相助:学生们省下零花钱,捐献出来为何老师治病。一时间,师生们捐资达4万多元。还有一名医院的清洁工,月工资才300元,她来到病房,在何丽柏的床头放下10元钱,说:“我工资低,可我也要尽一份力帮你。”

经过半年多的治疗,何丽柏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可是,由于化疗,她的脸部出现变形,“也许以后不能上音乐课了!”这让何丽柏伤心不已,因为音乐已成为她生命的组成部分啊。

这场大病也使这个本就清贫的家庭坠入极度贫困之中,欠下了巨额债务,而且何丽柏后续的治疗还需不小的花费。一位按摩院的师傅看在眼里,他免费将温梦李招为学徒。今年1月,温梦李开始走出家门,为家庭的生计操心。他虽然双目失明了,但他还有一双手,他决心挑起家庭的重担,挑起一个丈夫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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