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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亲近的人

2009-06-15王宝莉

创作评谭 2009年3期
关键词:队长

王宝莉

矢明辞世,永别家人,离开这间他居住了近三十年之久的老屋已是第八个月了。为了给亲朋好友、给孩子们一个真实的矢明,我笔落心痛,哀思如潮

初冬的寒风,透过门窗缝隙阵阵吹来,简陋的屋里显得格外冷清、寂静。

“神秘园”的哀乐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我的悲痛和着止不住的泪水伴我深情回顾昔日的岁月。于是,我独自伏案握笔一字一句地写下我心中永远珍藏的往事——那是六十多年来我与矢明在风雨相伴的人生旅途中的片断

我为一生一世与我从相遇、相识、相知直至相爱、相守的亲人矢明先生的离去而哭泣!

2008年4月12日,对我来说是最悲凉、最伤痛的日子。矢明先生遗体告别仪式在不足20分钟的“神秘园”哀乐声中宣告结束。当意识到矢明马上要被无情的火舌吞没、化为灰烬时,我止不住地号哭。这是诀别,是永别!这一刻,是我们不愿承受的。

矢明1939年参加革命。他成长在革命大家庭中。他的为人、他的品格都与这个大家庭密不可分!

矢明,一个衣冠整洁、仪表端庄、堂堂正正的男人。他素来穿什么衣服都得体,不窝囊,不别扭,不邋遢;吃什么饭菜从不挑剔,也不奢求。在我看来,他无须刻意追求讲究,无须用名牌包装打扮,他的气质本身就是品牌。他善良,总是面带笑容,待人处事满腔热情,工作充满激情和活力。在任何环境中,他都光明磊落,坚持实事求是。他曾告诉我:“记住,无事时别逞强,有事时别胆怯,我们没做过让我们自己惧怕的事情。”他毫不畏惧追求求真务实的工作境界几十年,这也是我非常敬佩他的地方。谁最了解他的灵魂和内心世界?非我莫属。我一直坚信,经得起虐待、凌辱、残害伤痛的他,坚强是他唯一的出口!

矢明,我心中的一个完整的形象,此时此刻,难道就这么简单而匆匆地从我身边永远地消失了吗?然而眼前孤灯只影,阴阳两隔,又是何等的真实!桩桩往事,也就像大海扬波一样在我心中翻来滚去。

我含悲忍泪,在悼念,在痛惜,也在追思,在回忆……

矢明先生一直是我的领导。我跟着他坚实的步伐。迎着革命的风浪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1946年冬,我在东北军政大学吉林分校学习时,连队一些爱好文艺的同学们传说着校文工队新来了一位年轻的“老干部”队长叫矢明,并说他是1939年参加革命,曾经受过枪林弹雨的洗礼;他来自革命圣地延安,是抗日军政大学总校优秀的文工团员。还听说,他是从延安到东北,在哈尔滨负责创建了一个“民众剧团”(该团吸收的全是那些伪满洲国的“电影明星”之类的人物),完成任务后调来这里任校文工队长的。不久,我在校园里就看到了这位一身戎装、脚蹬战利品日本军靴、脸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蓄着浓密黑发、脖颈系着粗毛围巾、腰间挂着一把左轮手枪的矢明队长。远远望去,他是多么的气宇轩昂啊!年轻学员们都用钦羡的目光关注着他。这位“老干部”更像个文人,加之又常看到他和校领导同出同入,同学们对他自然更增加了几分敬佩和尊重。

第二年(1947年)初夏。我在分校第二大队女生队学习半年,拿到预科毕业证书后不久,矢明队长来女生队选演员,我与几名女同学幸运地被选人校文工队。在矢明队长的领导下,开始了我为战士服务的部队文艺工作生涯,我与矢明也从此从相遇到相识。我很快就看清楚这位延安“老干部”年轻有活力,对文艺演出十分精通,工作作风雷厉风行,语言幽默、犀利,血气方刚,充满朝气。大概是受了身边那些投身革命事业奔赴延安的老知识分子们的熏陶(他的名字“矢明”也是他们为他起的),他的文人气质浓郁。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地地道道的西北穷孩子。是共产党培养了他,让他读了“陆军中学”(为了培养坚持长期抗战的军事、政工干部,经党中央和中央军委于1941年11月决定在敌后各战略根据地开办的学校),让他在军队中锻炼成长,又把他送进文艺队伍,使他具备良好的政治素质、艺术才华、工作作风和实事求是的精神品格。工作中我见到的他,几乎是一个“工作狂”,他没日没夜地在为配合学校进行的政治、军事、思想教育工作开展戏剧演出活动,很快文工队的工作就出现了生气勃勃的局面,歌声、弦乐管乐的演奏声不绝于耳。矢明队长把延安的剧目、曲目一一移植到我们文工队。很快我们为学员们演出了抗日歌曲、活报剧和延安大生产时期的优秀剧目《兄妹开荒》《血泪仇》《王秀鸾》……我们的演出,专业水平是前所未有的,在校园内外受到欢迎和好评,校园也因此格外增添了革命大家庭的和美气氛。在演出换场的间隙,为了活跃场内气氛。矢明队长还经常出现在幕前,亮开嗓子为学员观众们引吭高歌,他那声情并茂的西北民歌,不时引得满场喝彩,拉近了观众与台上的距离,把演出推向了高潮。矢明的工作热情和实质性的效果,使得校部领导和干部以及学员们都喜爱他,称他是校园中的年轻“老干部”、革命队伍中的骄子。

学校每个学期都从前方部队调进一批军政干部来校进行短期培训。为配合教育计划和激发学员返回前线勇敢杀敌立功,文工队常常是深入连队,不分昼夜赶写剧本,把诉苦内容编成剧目搬上舞台。多幕大型歌剧《一根骨头》从创作到演出,就是这样一个成功的范例。矢明队长亲自参与编排,深更半夜只要主创人员还在工作,他必定陪同逐字逐句地修改,直到天明。我至今还清楚记得,这个歌剧演出时,台上台下学员们因剧情的真实感人而泣声不断。从前线来的观众的阵阵口号声,春雷般响彻云霄。许多解放军官(系国民党被俘人员)的心灵受到了极大震动,剧场内“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蒋介石”“打倒恶霸地主”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有的战士因激动过度而昏倒,人们立即用担架把昏倒的人抬出去抢救。演出后,广大学员纷纷请战、要求上战场杀敌立功……连指导员、营教导员们也说演出的艺术效果和感染力胜过他们的课堂教学,是最有震撼力和鼓动性的政治思想工作。

就在这正常工作顺利运行的过程中,东北解放区“三查三整”运动开始了。没想到,这次整风运动给我们文工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整风过程中出现了一股“唯成分论”的风气,而偏偏文工队只有一名舞台工作人员是工人出身。如果不及时纠正这种偏“左”的倾向,势必影响校文工队的工作,甚至影响文工队的存在,这是发生在1947年初的事情。这时候,矢明队长挺身而出,替我们这群青年说话。他态度鲜明。坚定地认为家庭出身不应由个人负责,重在表现,如以“唯成分论”清洗处理人员,势必解散文工队,工作告停。由于他的坚持和反对,东北局很快纠正了这不利于统一战线大局的“左”的倾向。而麻烦偏偏在这时候降临到了我这个16岁女孩的头上。校内传出我与已是有妇之夫的一名校主要领导的流言,我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恐惧。另一名校领导甚至询问我的家庭出身,暗示只有出身不好者才有这种麻烦上身,推论之下责任很可能在我。此时,又是矢明队长挺身而出,他反对任意在我身上找原因,坚信我是洁白无辜的。他公开直言,不

容许任何人侵扰他的队员们,因为他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的,他必须对这些年轻的革命幼苗负责。通过这件事,我认识到矢明队长可亲可敬,是位讲正气、有水平的革命兄长。在他的信任和爱护之下,我的革命意志更加坚定了。

因为工作需要,我调到驻扎在长春外围、围困长春的前沿部队独立六师的宣传队,不久被任命为该师宣传队分队长。没想到矢明队长也离开吉林分校文工队调到了独立六师宣传队任队长。这样,我与矢明先生从相识变成了相知的战友。

我与矢明同志并肩奋战在前线阵地。从东北到华北,再南行,我们夜以继日,在敌人飞机追逐轰炸中抢行夺路。战斗随时在进行,战士们用高射炮、机枪甚至用步枪向低飞俯冲的敌机射击。敌机有时被击中,战友们也不时有人在敌机扫射中倒下。纪律要求中弹者不准哭、不准叫,以免暴露目标。宣传队员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们在战火刚刚熄灭的阵地或部队即将经过的村落、路旁墙壁上刷墙头标语、画墙头漫画,为迎候战士鼓舞士气,向人民群众作宣传,不知疲劳地活跃在前线,与战士们共呼吸、共生死,共享胜利的喜悦。

从围困长春到解放沈阳,再到宣告全东北彻底解放,我们的部队穿过沈阳城,连夜前进,赶到山海关。经过进关动员后,直奔华北,进驻北京外围的马头镇和安平镇,以重兵压境,迫使国民党傅作义交出北平,以求得完整保存文明的古都。和平解放北平后,部队乘胜追击,大军南下所向无敌,“百万大军下江南”的口号声不绝于耳,非常振奋人心。

矢明队长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们的工作和生活。行军在华北平原时,一件事使我永远难忘:部队夜行军向南挺进,行军的速度异常快速,夜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急于小解,仅在路旁停下几分钟,待我急忙追赶队伍时,不慎在路旁边沿绊了一跤,扭坏了一侧踝骨。当时我痛得站不起来,又不敢哼叫。漆黑的旷野里,前行的各部队步兵、炮兵、骑兵的急促脚步声刷刷而过,早已看不清面前的队伍是哪个部分。片刻,连急促的行军脚步声也远去了,一切变得寂静和黝黑无光。我孤立无援,摸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焦虑使人感到片刻也显得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地听到有脚步声和有人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我仔细辨别,哎呀!原来是我的乐队队长。他连忙安慰我说:好了好了,是矢明队长派我来找你,他说一定要找到你。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扶着我。还把一件美式夹大衣给我穿上,大衣太长,他找到一根绳系在我腰上。经过两天路程,我才在部队大休息时到达宣传队所在地。矢明队长什么也没说就让我们归队开始工作。

通过这件事,我深深体会到矢明队长的气魄和度量真是令人感动啊!因为凡是掉队的,往往要受到严格审查和追问,可他出于对部下的信任。出于他重任在肩,决不节外生枝,只要求我们一心随队工作。我的感激和敬重之情不由增加十分。信任的力量真是不可低估啊!后来矢明队长对女同志在平原上行军时小解不方便的事情,给予了非常细心的考虑和安排。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大地,面前公路上的千军万马下江南,怎么让女同志小解呢?他决定用一块幕布由三至四人扯着做临时厕所。同志们都高兴极了,因为这个难办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我们战无不胜的部队渡过长江到了湖北,还在黄冈的林家湾住了几天,那便是林彪的家乡(林彪是当时四野司令员),继而前行到了南昌北郊乐化一带。这时部队开始休整,吃住在老百姓家:可老百姓不了解解放军,都吓跑了。我们在进行入城教育和等待用木板修复铺就中正桥(现八一桥)。新的任务开始了……

1949年5月,刚解放的南昌,并不太平。我们发行的临时货币“流通券”人民群众开始还不信任,购物时商店老板要求你拿银元来。城里天天都能听到有敌人在暗处打黑枪,说明国民党残匪、特务仍在挣扎。战士和宣传队员在剿匪中时有牺牲,鲜血仍在流淌。北方战士一时不适应炎热的南方夏天。有的突发热病,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而死亡。这时,我们都意识到,进入城市并不是件轻松的事,远不是来享受什么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舒服日子那么简单。要让人民群众都拥护共产党、信任解放军,一方面我们要靠严肃党纪军纪,用实际行动取得人民群众的信任,一方面我们要求军政各方面的大力宣传,做卓有成效的宣传工作,还要依靠团结一批青年知识分子和进步学生来共同协作,帮助我们进行街头宣传、校园宣传和剧场演出。这项任务极其紧迫而繁重。这时独立六师已改编为43军156师。该师进入南昌后就挂牌为南昌警备区司令部。设在现在的少年宫,任务是双重的。宣传队是当时在南昌城唯一的一个文艺团体,演出场地除街头、学校,就是中山纪念堂和现在的八一礼堂(八一礼堂是飞机库改造的,比较简陋)。我们宣传队的演出非常精彩,影响很大,南昌军民都热爱这个小而精的艺术团队。军乐队人少但乐音嘹亮,响遍南昌;弦乐演奏欢快热闹,群众特别欢迎;戏剧舞蹈、美术样样具备;特别是舞蹈一项。因队里有半数是朝鲜族姑娘,她们能歌善舞,形成一大特色和景观,观众看了都乐不可支。实践证明,革命文艺与人民群众真正结合起来,就能成为团结人民打击敌人的有力武器。应该说,矢明作为宣传队队长。为巩固南昌解放胜利成果,巩固党的政权,在宣传教育工作上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他屡受师部领导表扬和记功,成为人们关注和尊敬的人物。

江西军区正式组建后,随即成立了江西军区文工团,矢明被任命为文工团首任团长。他为开拓江西革命文艺事业,积极努力,再作贡献。为使北方来江西省的战士们热爱南方这块红色土地。矢明根据在部队驻地采集到的一首进贤民歌小调《瓜子仁》,填词改编成了在赣鄱大地广为传唱的《江西是个好地方》。1952年7月,矢明接到调令,要求他到武汉军区四野政治部报到,赴任海南某军文工团团长。这次调动被邵式平省长知道了,为留住人才,邵省长坚决不同意放矢明离开江西,并亲自与陶铸同志联系收回调令,让矢明当即转业到地方,任江西省委文工团首任团长,之后又出任省话剧团首任团长。矢明在江西文艺战线上,从南昌解放伊始就大显身手,排演了许多大型优秀剧目,其中有他在156师宣传队亲自登台担任主要角色的《血泪仇》,有江西军区文工团主创的剧目《炮弹是怎样造成的》。这些节目,以较深刻的思想内容和优美的艺术形式,深受官兵及人民群众的喜爱和赞扬。同志们赞扬说,矢明同志解放初期的杰出表现,使他当之无愧地成为江西新文艺事业的开拓者之一。

当中央提出“推陈出新”“古为今用”的方针,地方戏曲艺术面临大兴改革的关键时刻,矢明又被调任江西省地方采茶戏剧团任团长。他调进一批新文艺工作者,对地方戏曲大胆改革创新,丰富采茶戏的曲调。在采茶戏剧团,他除了保留一些优秀传统剧目外,主要抓现代戏。为了打响第一炮,矢明决定排演现代采茶戏《志愿军的未婚妻》,并亲自担任导演。该戏演出效果很好,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它证实

了戏曲艺术完全可以演现代戏。突破了古装戏的一些旧的程式,使其更贴近生活和群众。这出戏从排练到演出可以说是一次新的探索和实践。也培养了一批年轻演员,为戏曲改革迈出了可喜的一步。戏演了一个多月,场场爆满,观众大开眼界,南昌全城轰动。

到了20世纪60年代,由于某种原因,他辗转到了他极不熟悉的江西省评剧团任专职导演。在江西,这是个以演古装戏为主的小剧团。因为是专职导演。无论如何他必须做出成绩,拿出戏来才行,否则在剧团干什么!矢明只能滚爬摔打在这些近乎是老油子的演员之中,施展他的才干、勇气和工作热情。他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几乎不顾家庭生活,为团里陆续排出几个大型现代戏,包括以反映非洲人民革命斗争精神。展现非洲人民风俗民情为题材的大型评剧现代戏《赤道战鼓》。矢明担任执导,把戏搬上了舞台公演,《赤道战鼓》一时间轰动了南昌大街小巷,剧场内外热闹非凡。但观众岂知幕前幕后的矢明所付出的辛勤汗水!鉴于当时文艺信息相对封闭,矢明又从未走出国门,导演的案头工作只能靠查阅有关资料来把握赤道的地理风貌、风土人情乃至非洲人的服饰和习俗。在此基础上。再根据剧本的需要,以导演的总体形象构思逐一安排剧情、人物、音乐、舞台、布景、灯光……这是一项极其专业化的艺术处理工作,对一个为兵服务出身的部队文艺工作者来说,这是一个严峻的挑战。为了真实地把非洲人民的斗争生活搬上舞台而不出任何纰漏,矢明费尽心血,使出全身解数。多少个日日夜夜在省图书馆与评剧团之间穿行忙碌。

老演员杜洪山先生撰文赞矢明:“导演任劳任怨,不摆架子,随分队下乡演出,演员缺阵立即化装顶上,排演的评剧《红岩》得到戏剧界大师田汉、诗人安娥、评论家刘白羽的肯定和表扬,矢导的成就在剧团是空前的!”

矢明随军入城南昌,头上顶过不少光环。得到部队官兵和广大市民百姓的敬重,应该说是足够了。他的青春年华没白浪费!

由于种种原因,在人生的道路上,矢明曾遭遇过挫折,使他失去更多展示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但矢明对党是忠诚的,信念是坚定的。在逆境中。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他没有消沉,没有颓废,对未来始终抱着乐观自信的心态。他一直在努力,在拼搏,在奋进。他后来担任中国戏剧家协会江西分会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江西省文联副主席,为江西戏剧发展和文艺繁荣继续贡献才华,耗尽了心血。

矢明一生以事业为重,生活简朴,从不奢望物质享受。他不追求高官厚禄,没有高级轿车供他使用,更没有豪宅供他享受,甚至到了暮年,寒冬腊月都没有一个能保暖的洗浴处。然而他投身革命,为了党的文艺事业,为了给人民百姓提供更多优秀健康的精神食粮,他奋斗了一生。我和他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不曾听到过他提起任何物质享受方面的话越。

回忆1949年10月1日——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的那一天,经组织批准,我与矢明结为夫妻。应该说,我们的婚姻是美满的。尽管我们后来经历过漫长的磨难和痛苦的岁月,失去了许多不该失去的东西,然而在那阴霾凄凉的日子里,也让我们懂得了不少。我们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为了生命,为了明天,我们必须相互鼓励,相互关心,共同向各种困难抗争。顽强的生命力和坚定的信念让我们生存下来!让我们迎来了改革开放、春光明媚的年代!仔细回顾,我与矢明先生共同生活的62年是不平常的62年,是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62年。人生苦短,道路坎坷,在这个充满矛盾斗争、风云万变的世界,他赤身而来又两手空空而去,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给自己的子孙们留下一笔可观的、令人羡慕的物质财富。直至他告别这个世界,他的住处还是上世纪80年代初不到百平方米的旧房,矢明可谓终身清贫。这一切,我是他的人生经历的忠实见证者。回忆使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在心头流淌,那是一种敬佩和痛苦、怀念与尊重。

矢明先生曾经扯开嗓子为士兵们演唱陕北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这歌声纯正、豪放、动情,充满爱心和热情,它不时萦回在我的耳畔……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矢明一生旗帜鲜明、充满爱心,他能做到这个份上,我想该算可以了吧!他没有虚度年华,对人生没抱走过场的态度,更没有沉迷吃喝玩乐。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用心血和汗水做了他应该做、愿意做的事情。

我和矢明是战友,又是最亲近的人。对矢明来说,别人没有义务而我有,不光是义务,更是责任。对矢明我无法冷眼旁观,更不能“人走茶凉”。如果冷漠和遗忘他奋进的业绩,我将终身内疚。所以,我写下这篇文字。

亲爱的矢明,我永远怀念您,记住您!

最后,让我用我的好朋友的几句话结束这篇冬至祭文吧!她在给我的信中深情真挚地说:“孩子们若能像爸爸那样直面艰难,用心、诚实而又明智……那么孩子们会生活得更加美满自在。无需跟那些住洋房,得尽好处的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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