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与魔的较量

崔庆甫　沈阿呷

惊天爆炸

隆冬时节，地处四川省大凉山北部的甘洛县，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寒气逼人。

在离甘洛县田坝镇一公里多远的山弯里，有一个以姓氏起名的村子，名叫殷家湾村。多少年来，居住在这里的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勤劳的双手耕耘着脚下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村民们虽说不算富裕，但丰衣足食，家家户户过着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村民罗永贵家就居住在这个山水如画的山弯里。

2008年12月20日夜，罗永贵夫妇因白天干活太累，加上天气十分寒冷，才八九点钟就上床睡觉了。他们的宝贝女儿罗雪美、儿子罗佳兴也随后上床进入了梦乡。10时20分许，罗永贵家的房屋突遭爆炸，爆炸声惊天动地，房屋后墙瞬间倒塌，瓦砾如雨。罗永贵夫妇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从床上震到地下。茫然不知所措的罗永贵夫妇胡乱穿上衣裤涌进堂屋，只见9岁的儿子罗佳兴被炸飞到堂屋的沙发上，血肉模糊，已经死亡。13岁的女儿罗雪美，躺在屋内地面上一动不动，死活不明。面对血腥灾难，罗永贵夫妇号啕大哭，惨叫声和呼救声搅成一团，闻声赶来的村民们看到这一血腥场面，个个不寒而栗。此时，安静祥和的殷家湾村被笼罩在一片厚厚的阴影中，村民们议论纷纷。

警情很快通过无线电波报到了辖区田坝派出所，

田坝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所长陈武一面立即将案情向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汇报，一面带领民警风风火火赶赴现场控制局面，保护现场。

警贵神速

案情就是命令。刚要入睡的甘洛县公安局副局长骆木各接到电话报警后，立即走出家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县局指挥中心，与刑侦大队长李德富亲率侦技人员，风驰电掣般向案发地进发……

10分钟后，警车抵达田坝派出所，但因殷家湾村不通公路，骆木各一行只好将车停下，沿着山间小路跑步前行，15分钟后赶到了案发现场。

深夜，月黑风高，寒冷的东北风夹杂着纷飞的雪雨扑面而来，在场的村民们个个冷得发抖。由于天色较暗，无法开展现场勘验工作，骆木各和李德富经过简短商议后，决定从四个方面连夜开展工作：一是迅速组织人员将身受重伤的罗雪美送往医院进行抢救，以确保罗雪美的生命安全：二是设置警戒线。指定民警把案发现场保护好，待天明后再进行现场勘验：三是耐心细致地做好受害人家属及其亲朋好友的思想工作，严密控制事态，稳定受害人家属情绪。严防受害人家属及其亲朋好友的过激行为发生，规劝受害人家属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开展案侦工作。争取早日破案：四是组织侦查员迅速对现场围观群众进行现场调查访问，尽量在第一时间获取与侦破此案有关的证据，为全案的成功侦破打下坚实基础。“12·20”爆炸杀人案的侦破工作在寒风凛冽的冬夜里拉开了帷幕。

出差在月城西昌的甘洛县公安局局长余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优秀指挥员，经他指挥侦破的重特大刑事犯罪案件不计其数。但他一听说发生了爆炸案，神经马上绷紧起来。余星深知侦破爆炸案的难度——现场破坏性大，痕迹物证提取困难，在所有刑事案件中，其破案难度排在榜首。余星不由自言自语：又遇到一个难啃的硬骨头了。他再也无心呆在西昌了，即刻坐上警车星夜兼程赶赴现场，指挥案侦。

12月21日，天刚露出鱼肚白。余星召集案侦民警就地召开案情分析会。动员全体参战民警集思广益、各抒己见，为打开案侦突破口献计献策，提供强有力的决策依据。大家一致认为：“12·20”爆炸杀人案是一起针对性很强、很典型的报复仇杀案件，犯罪嫌疑人凶狠残暴，报复心强，且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应该是早有预谋，与受害人家有过过节儿，属积怨很深的熟人作案，本村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此案发生在甘洛县冬季严打整治专项行动的攻坚阶段，无疑也是对公安机关的一次严峻挑战。

为确保案侦工作不走弯路，在案情分析会上，甘洛警方当即成立了以余星任组长：骆木各、杨建华、王迎利、李德富任副组长：刑侦、禁毒、治安、田坝、矿山等所队主要负责人和民警共计53名得力干将为成员的甘洛县“12·20”特大爆炸杀人案侦破专案组，全力以赴投入案侦。

昼夜奋战

案侦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由于受爆炸的巨大冲击，现场瓦砾、杂物遍地，摇摇欲坠的房屋屋面和被炸损的土墙墙壁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加上天气十分寒冷，现场勘验工作面临诸多危险和困难。经过科学分析和论证，确定起爆点在后墙壁处。罪犯使用的炸药系烈性炸药，而且炸药用量很大。调查访问组按照专案组确定的侦查思路，以案发现场为中心。以殷家湾村和邻近的甘海村、罗群村为重点，以和罗永贵家积过怨、有过仇，且案发后下落不明的人为主要对象，开展地毯式大排查。

中年丧子的罗永贵夫妇，在村民和专案组的耐心劝导下，情绪稍微稳定之后，接受了专案组的调查。当案侦民警问及他家在村里和谁家发生过纠纷，和什么人结过怨仇时，泪流满面的罗永贵强忍悲痛毫无遮掩地向专案组提供了他和邻居董继才积怨成仇的实情，我和董继才家是近邻，两家的房屋、土地都连在一起。10年前，我们两家因地基和田边地角发生纠纷，过后又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过几次架，两家曾找村组干部调解过，但隔阂一直未消。罗永贵的妻子高光蓬补充道，我家除了和董继才家结过怨，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和其他村民都能和睦相处。连脸都未红过。根据罗永贵夫妇的陈述，侦查员感到董继才有重大作案嫌疑。而且董继才案发后神秘失踪，下落不明。专案组根据所获取的相关证据认定，董继才的作案嫌疑最大。

神警擒魔

田坝镇是甘洛县经济、文化重镇，田海公路、甘田公路穿镇而过，交通十分便利。专案组分析认为，董继才心理素质较好，胆大妄为，作案后又神秘失踪，一旦让他利用便利的交通工具逃离甘洛。其抓捕工作难度可想而知。专案组决定：在全县范围内。对犯罪嫌疑人董继才实施超常规的抓捕行动。

霎间，从田坝到海棠、从田坝到甘洛县城、从县城到甘洛车站等所有的出境公路，全部实行重兵把守，对来往车辆、可疑人员严格盘查。绝不放过任何疑点。同时，各派出所按照专案组的统一部署，对县城大小旅馆、饭店、车站、出租房等犯罪嫌疑人易于藏身的地方进行拉网清查；对田坝附近的大小巷道和萤继才可能落脚的亲朋好友家全面进行布网，寻线追击。蹲点守候，一场抓捕犯罪嫌疑人董继才的战斗在凉山北大门甘洛县打响。

22日16时40分，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陈旧、神色慌张、满脸杀气的中年男子进入警方在殷家湾村附近布下的伏击圈。“一定是他，准备行动!”随着专案组指挥员的一声令下。10多名训练有素的得力干将从四面八方向神秘男子包抄过去，还未等神秘男子醒过神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民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按翻在地，一秒钟工夫便将犯罪嫌疑人制服。

骆木各火速赶到，走到刚从地上揪起来的神秘男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面对犹如神兵天降的警察，

董继才早已昏头转向，随口应声：“董继才!”“抓的就是你，带走!”骆木各大手一挥，案侦民警迅速将董继才押上等候在公路上的警车。

铁证如山

随即，董继才被带到甘洛县公安局审讯室接受审讯。审讯工作由审讯经验较为丰富的刑侦大队长李德富担纲主审。

然而，董继才深知他犯下的是死罪，一旦招供必死无疑。因此，董继才在审讯人员面前，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审讯人员的讯问。先是避重就轻，闪烁其词。拒不交待实情，后来他干脆闭口不答，审讯工作陷入僵局。

24日下午，余星根据审讯工作遇到的困难和董继才反侦查能力较强的现状，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共商审讯策略。在案情分析会上。余星重新制定了“内审外调”的工作方案，要求审讯组成员要坚定信心，继续加大对董继才审讯工作力度，同时对现场提取的痕迹物证火速送省厅、州局进行鉴定，并组织专案组成员以查找民爆物品的来源为突破口，搜集铁证，用证据撬开犯罪嫌疑人的嘴巴。

专案组各路人马又拖着几天未消的倦意，奔赴到茫茫雪夜之中。排查组根据董继才的社会交往和有可能接触民爆物品的人员，在田坝镇范围内展开了拉网式排查，经过一天一夜的艰苦战斗，为董继才提供民爆物品的犯罪嫌疑人万某、王某和曹某被抓获归案。三人如实向专案组交待了他们将多年前存放在家中的雷管、炸药提供给董继才的实情。同时。董继才的妻子王明琼也被传唤到审讯室接受调查。王明琼供出了丈夫董继才12月20日晚上在家里制做炸药包去炸邻居罗永贵家房子的前后经过。

至此，杀人恶魔董继才滔天大罪铁证如山。26日凌晨三时，董继才在铁的证据面前，终于低下了他罪恶的头颅。

原形毕露

现年39岁的董继才，系甘洛县田坝镇殷家湾村土生土长的庄稼汉。董继才性格孤僻，一贯争强好胜，在村里人缘很不好，和村民们很少来往。董继才和受害人罗永贵家是近邻，两家房子连房子，土地连土地，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十年前，董继才和罗永贵家因墙角地基发生争吵。自此之后，两家互不相让，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不休，争吵中，罗永贵的妻子高光莲经常骂他家断根子(绝后的意思)，董继才对此耿耿于怀，到处扬言说，罗家骂老子家断根子，老子要他家死儿子。两家人的积怨越来越深。

说来也巧。2007年的一天，董继才15岁的女儿因一双鞋子的事，产生轻生念头，服下毒药自杀身亡。为传宗接代，2008年，董妻王明琼又申请生第二胎，意想不到的是，十月怀胎的王明琼因早产，幼儿又不幸夭折，真正应验了“断根子”那句令他家一直怀恨在心的恶言。

“你让老子家断根子，老子也要你家断根子，谁家都不要好过。”自此，董继才报复杀害罗永贵儿子的烈火，在强烈的复仇心中熊熊燃烧。于是，董继才先从本村村民王才刚处找来雷管，后又通过在牌桌子上认识的牌友曹某和其妻侄王某处找来炸药，开始实施对罗永贵家报复杀人的恶性计划。

2008年12月20日，董继才认为时机已到，便拿出雷管和炸药，找来一个塑料壶，将炸药装入壶内，安上雷管和导火索。用蚊香插入导火索内，在家将蚊香点燃后，在夜幕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罗永贵家土墙房后面，将装满炸药的塑料壶放置在罗永贵儿子罗佳兴和女儿罗雪美睡房的土墙正中后逃离了现场，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至此，轰动甘洛乃至凉山全州的甘洛县田坝镇殷家湾村“12·20”爆炸杀人案胜利告破。

(责编：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