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探歌曲《斯坎伯瑞集市》中的修辞因素
2009-06-13余礼娜
摘 要:本文从语音、语法、词汇三方面探究了《斯坎伯瑞集市》这首经典老歌的修辞因素。这首歌曲具有压韵的语音特点;运用了反复、双关、婉曲等修辞手法;“Parsley”“sage”“rosemary”及“thyme”四词的反复使用也别具匠心。
关键词:歌曲《斯坎伯瑞集市》 语音 语法 词汇 修辞
《斯坎伯瑞集市》这首经典老歌是由美国保罗·西蒙(Paul Simon)和阿特·加丰凯尔(Art Garfunkel)作词作曲的。它是1968年奥斯卡获奖影片《毕业生》中的插曲之一,自其诞生便开始流行。
西蒙从英国民歌歌手马汀·卡西那里学会了这首歌,又把自己的一首反战歌曲《山坡上》(The Side Of A Hill)作为副歌与之混合,用对比的手法表达了对和平的渴望,加丰凯尔则为副歌作了曲,即歌曲中的“颂歌”部分。
毋庸置疑,《斯坎伯瑞集市》旋律优美,令人难以忘怀。而它的歌词同样令人见之忘俗,其中有许多值得关注的修辞因素。
语音修辞是利用言语单位的语音特征、语音关系以及现成语音资源所构成的修辞策略和技巧。它不仅能带来语音方面的修辞效果,而且能丰富表情达意的手段,强化语义方面的修辞效果。汉语语音修辞大致可分为语音选择修辞、语音组配修辞、语音谐拟修辞等三类。
从语音角度看,英文版的《斯坎伯瑞集市》正歌部分是隔行压韵,每节单行压一韵,偶行韵脚均为[ai],副歌主要压[n]和[z];而现代汉语译文每一歌节,交替使用a韵和ang韵。压韵属于语音组配修辞范围中的声韵调的协调与呼应——将声母相同、平仄相同或韵母相同(或相近的)的不同音节安排在上下文的特定位置形成呼应关系。不难得出结论,《斯坎伯瑞集市》的同韵相合让前后文在声音和语意上都能紧密联系,形成整体。而诗经体的文言译作全篇压i韵,更是浑然一体,让中国听众分不出谁是原创,充分享受了含英咀华、齿颊留香之美。
语法揭示的是语言中词、短语、句子等语言单位的结构规律,是语言中词的构成规则和组词成句规则的总和。语法修辞研究句式的选择(表达同义手段的各组句式在修辞上的不同作用和效果)和句子的衔接(使句子之间的连贯、过度更加有效)。
从语法角度看,《斯坎伯瑞集市》使用了一种结构修辞格——反复。反复即重复出现完全相同的词语和句子。《斯坎伯瑞集市》首节和尾节相间反复、“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在每节第二行相间反复、“Then she wi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在第二至四节末行相间反复、“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在每节副歌的末句相间反复。反复表达出强烈的情感,歌曲中记忆的回味、对爱的呼唤、反战的情绪都通过反复得以加强。
为什么要“请让她为我做一件麻布的衣裳/没有接缝也找不到针脚;……请她为我找到一亩土地/座落在海水和海滩之间;……请她用皮做的镰刀收割庄稼/再用石南草札成一堆”然后“那才是我心爱的姑娘”呢? 事实上,这反常规的逻辑在《斯坎伯瑞集市》的原型The Elfin Knight (Child #2)——“矮子骑士”(查尔德民歌集第二号)中就出现了:矮骑士与一位相好的姑娘调侃,他答应娶姑娘,但她必须做到一系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姑娘答应做到这些事情,但矮骑士必须先做到她要求的种种无法实现之事。这种起源于男女情人相互诘问的民谣形式,广泛存在于许多民族的民间文化当中,《刘三姐》中无数的对唱便属此类。
这反常规的逻辑并非异想天开,它涉及到深层修辞。深层修辞与表层修辞不同,后者的句子组合搭配均符合语法规范,如单纯的设问、反问等。而在深层修辞中则表现得较为模糊。深层修辞中的变异现象,并不是完全超脱于语法、逻辑规律的狂言乱语,它反而是在语法的某一定法的参照下,为切合人类某种特殊心理现象或特定场景而创造出的。它是对语法的偏离而不是脱离,是主体对逻辑语法的巧夺天工之“激活”。
我们可以注意到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四种香草不断出现,这意味着什么?有人说它们都具有很浓的香味,这种香味让歌者联想到了斯坎伯瑞集市。其实,“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是“起兴”的修辞手法。起兴即寄托,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兴”这一表现方式在民歌中并不鲜见:新疆民歌中“达板城的石头圆又平,西瓜大又甜;达板城的姑娘辫子长,两只眼睛真漂亮”;陕北民歌“山丹丹花儿背洼上开,你有什么心事慢慢来”都是例子,而《斯坎伯瑞集市》本就源于中世纪的英国民歌。
再从词汇角度来看看歌中的修辞因素。高尔基说“词是一切事实的外衣,但是,这个外衣必须量体而裁,选配得有品位,即修辞和谐、有魅力。”有人认为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在中世纪的欧洲分别代表善良、力量、温柔和勇气,这也是歌者对姑娘的期望。而卡西指出,这四种草药在英国传统文化中都和死亡有着某种联系,它们都被认为是能抵抗死神的草药。而歌者要求心爱的姑娘做的那三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似乎是在暗示那位姑娘已经死去,歌者正虔诚地祈祷,让死神把她还回来。这样,歌词又用上了一种意境上的辞格——婉曲。婉曲包括烘托婉言和曲语两种类型。烘托婉言是指不说本意,只用含蓄委婉的话,把跟本意相关或类似的事物烘托出來;曲语是指把不便直说或不能直说的词语,用別的词语来代替,使话说得含蓄曲折。
综上可见,正是因为《斯坎伯瑞集市》注重在语音、语法、词汇等方面的修辞,我们才在悠悠的曲子里大致感受到这样一个故事:山坡上一个无辜的孩子被枪杀,因为山谷里正进行着一场战争。枪杀孩子的战士正擦着枪,他也将是无谓战争中的一个无辜牺牲者。战士的心里出现了一位远方的恋人,又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笼罩在战争残酷的阴影当中。
仔细推敲歌词,尤其是流行歌曲的歌词,感觉它们似陆机之文,若排沙流金,往往见宝:主打的句子还经得起玩味,整体却经不起时间的检验,离开了曲子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斯坎伯瑞集市》却不是如此,它是一个生命体,不能割裂,值得咀嚼,其张力甚至使曲子的生命力也得到了延长。
参考文献:
[1]邵怀宇.美国好莱坞与现代音乐[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2]徐彬,郭红梅.英语影视欣赏[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
2007.
(余礼娜 成都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61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