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善待我们的母语
2009-06-10杜福军
杜福军
语文在过去,特别是科举取仕时代,真是一枝独秀,多少读书人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以求,更有甚者皓首穷经,乐此不疲。语文魅力之大可想而知。可是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一边是国外“汉语热”的持续升温,一边是国内“英语热”的几近疯狂。汉语在当下的中国处境堪忧,汉语正与“狼”共舞。武汉大学某教授在一次讲演中曾不无感慨地说到:“汉语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弱势语言、一种第二阶级的语言。”国内“保卫汉语”的呼声越来越高,南开大学中文系教授冯庆株强烈呼吁:“保卫汉语就是保卫祖国!汉语面临英语的威胁,她的纯洁性正在受到破坏,她的地位正在动摇。我国的语言主权正在丧失!”
但我们不能就此认为英语是造成这一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我们应当看到这种“疯狂”的背后潜藏着的国人强烈的功利心。某大学一位现代文学讲师曾经在课堂上遭遇到一位女生的质问:“老师,我们学这些有什么用?”在这个功利极度膨胀的时代,她的提问让讲师无言以对。功利就像一根无形的指挥棒,在操纵着整个社会运转。中国古代讲究“学而优则仕”,读书人只要把书读好,把文章写好,就可能平步青云,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所以有很多人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现在,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入,社会结构发生了转型,特别是中国加入WTO之后,市场对英语型人才的需求急剧增加,学好英语就不愁就业,就有高收入,人们何乐而不为呢?应当承认,在当今国际形势下,外语教学十分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放弃母语,诗人余光中说得好:“英文充其量是我们了解世界的一种工具而已,汉语才是我们真正的根。”难道我们的社会只剩下功利了吗?难道我们真的甘心为了眼前利益而抛弃绵延了几千年的文明,让英语成为汉语的掘墓人?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杞人忧天,也许有人会说这是危言耸听,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善于包容的国家,君不见大唐时期人们对佛教的顶礼膜拜绝不亚于今之国人对英语的疯狂,唐代并没有因此而迷失自己:君不见新文化运动时期,西方文化如决堤之水滔滔涌来,甚至有人主张全盘西化,然而中国并没有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反而在浴火中得以重生。是的,中国的确善于包容,然则何谓包容?包容是指在一定程度上的接纳,绝不是从根本上加以背叛。所以唐代在接纳佛教时,便有了自己的观世音;现代在接纳马列主义时,便有了毛泽东思想,它们都深深扎根于中华大地之上。中国并没有全盘西化,也不可能全盘西化,真正意义上的全盘西化就是欺师灭祖,就是卖国。
我们包容英语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只是当下英语过热与语文过冷的现状反差实在太大,英语已反客为主,成为中国的强势语言。如今,摆在国人面前的不再是汉语能否包容英语的问题,而是英语能否包容汉语的问题。保卫汉语,刻不容缓;汉语兴亡,匹夫有责。身为一个中国人,能让我们时时牢记自己身份的,除了身体发肤之外,就该是我们的母语了,她是我们的文化标记,唐诗宋词曾经向世界骄傲地展示过她的无穷魅力。她引领我们这个五千年古国一路风霜走到今天,她将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何去何从?
面对强势文化的入侵,我们知道其他民族是怎样对待自己的语言和文化的吗?长期在美国教书的法国人德里达来北京大学作演讲的时候,开始打算应学生要求讲英语,但法国领事馆坚持要他用法语,因为他是法国人。在德国的讲台上授课,政府规定一律都得用德语。而在许多最需要使用本民族语言的国际讲坛上,我们却听到了中国代表的满口洋话。
大家一定还记得《最后一课》里的韩麦尔先生和那个不争气的小弗朗士,我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韩麦尔先生,我也不希望国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小弗朗士,我真的不愿看见21世纪的中国再去演绎法国19世纪的悲剧。
请善待我们的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