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坛“怪胡”方增瑞

张　益

研制食品加工的方增瑞先生，退休后用废弃物研制乐器。他力倡生态文明并成效显著，新华社、中央电视台都先后给予报道，还受到公众的热情赞赏。

变废为宝制乐器

方增瑞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爱好广泛，多才多艺。“文革”中毕业回乡务工，几十年研制食品罐头。或许是心中积淀了的中华传统文化，从甲骨文至诗词礼乐，挥之不去，退休后才重温夙愿。

走进方增瑞的客厅，浓郁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四壁张挂着他手书诗词楹联、甲骨文书法；庭前小院，几十盆春兰秋菊文竹茉莉，翠碧盎然；厅两厢，陈列着近年研制的大小百余件乐器：有拉弦类、弹拨类、吹奏类，打击类，全是利用生活中废弃物作原料，化腐朽为神奇，旨在倡导环境保护。

我随手取下一把玻璃罐头瓶做的二胡开弓一拉——纱拉美芳（5-2-3-4），音色清亮，挺棒的。方夫人立即接口道：老方为了支持我学二胡，花了百元钱买了一把，不想左右拉弓几个月就拉坏了。于是他就动手给我做了一把。一试音色柔润脆亮，比买的还强。我美他几句，他来劲了，一做就是三年，四大类，百余件！

你是怎么想到利用废弃物来做乐器的？方增瑞直接取下一把牛角做成的高胡和一支废塑管制作的低音笛，方夫人拉琴他吹笛，琴声悠扬而笛声宛转，相当悦耳。吹罢，他笑着指向琴筒：“你看看，这是啥皮蒙的？”原来是一块广告布。他说，开始用废弃料，图的是省钱。制琴用蛇皮虽然音质好，但蛇打多了，老鼠成灾，因此必须保护蟒蛇等野生动物。况且，蒙蛇皮的中国民族乐器还不得出口外国。为了寻找蛇皮替代品，他试过几十种尼龙纸和布，最终还是被台风刮倒满街皆是的户外广告用布最好。其质坚韧，耐受力强，绷紧后音色也好，而且一分钱不花。每当他找到了替代品，把废物变成了乐器，并用这种乐器演奏获得听众掌声时，他就感到成功的快乐，创新的喜悦，于是一发不可收，越干越起劲。

2007年5月，老方带着耗费两年心血研制的独弦琴，参加浙江省第四届民乐比赛获奖，而且上了好几家电视台。

老方操起一架紫檀色龙首凤尾长约一米的独弦琴对我说，独弦琴又名一弦琴，独弦匏琴，是华夏最早流传下来的一种乐器，专家考证产生于殷商时期。3000多年来，由于多种原因，只限于父子传承，独弦琴技法不得外传，加之历代战乱频仍，独弦琴的制作与奏技几近失传。多年前老方一位朋友从越南归来，带回箱式独弦琴，令老方心热技痒，像着了魔似的反复研制。单单调定音阶就花去半年多时间。音阶确定了，音色共鸣也调准了，他又徜徉于花鸟古玩市场，觅到了一大块横卧形枯树根，搬回家，端详、琢磨、绘图、磨洗、修饰、着色、上弦、调试，古色古香的居然像煞千年流传的宝琴！方增瑞边调试边苦练技法，竟然把手指头都练肿了。一曲《织网谣》，韵味悠长的演奏，让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旦戛然而止而余音绕梁时，全场掌声如潮。此举成为温州文艺界的一段佳话。几位企业老板和侨领愿出巨资购买他这一佳作，但被老方婉拒了。

“环保乐团”破茧出

在方家客厅的右角盆景架子边，我看到一只不锈钢大锅，高约2米半，底座圆筒厚约30厘米，口径大约50厘米，上伸的共鸣管，采用了大型摩托车的排气管；顶端焊着一支旧唢呐的喇叭。喇叭颈部两边分别装着两只金属铰子，铰结着四条粗紧的琴弦一直向下绷到钢精锅底。我试着双指敲弹几下，传来沉稳却又不失圆润的乐声，仿佛大型管弦乐团的高级大提琴。老方为研制这把琴，真是耗尽了心血！为了倡导环保，他一直想让瑞安民乐团全部用上自己用废弃物所制的乐器，拉弦类中他先后利用玻璃罐头瓶做成二胡，五粮液瓶子做成中胡，牛骨、牛角做高胡与徽胡，椰子壳与竹枝做板胡、京胡，用瓷碗制作的“碗胡”，还有四弦琴等；弹拔类中有用脸盆制的阮、柳琴和用有机玻璃作身、广告布蒙面的三弦；吹奏类中用塑料水管和塑料导管做的低、中音长笛以及篪、篳篥、竹埙、陶埙、贝壳埙、葫芦丝等。打击类中，他用一副老大的牛肩骨板经过高温蒸烫定型、清洗、钻孔，系上两条红绸，敲打起来节奏响亮。为了制作大型乐团必不可少的革胡（贝司），老方过春节也没了心思。整天往废品收购站里钻。一只漏底的锅引发了老方的灵感。他利用多年积累的经验，又精确测算音波传导与共鸣的长度与大小，寻找、调试、加工、焊接、几个月夜以继日，终于做成一把和音深沉的“大贝司”。只是模样怪异，让团友们笑痛了肚子。这一笑，倒激发了老方的诗兴，随手在大琴把上刻下一首五言诗：西洋谓“贝司”，中乐有“革胡”。吾今找“废器”，制成此“怪胡”。

从此，“怪胡”一名在瑞安乐坛传开。

一直支持方增瑞研制环保乐器的瑞安乐团团长锡坚听了“怪胡”的伴音以后，翘着大拇指夸好，市环保局已经对方氏夫妇关于“环保乐团”的建议也引起了重视。眼下他们正筹划在适当的时候，全团几十号人都采用方增瑞研制的废弃物乐器举办环保宣传演奏会，为保护家园现身说法，为保护生态鼓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