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体风格与教师演讲

刘启珍

【摘要】语体是全民语言在不同交际领域和交际范围内进行功能分化的言语变体。这种言语变体的特点综合上升并呈现在不同语体中的一种气氛和格调就是语体风格。教师有效的演讲来自于语体的综合上升所表现出来的一种言语气氛和言语格调。语体不同,教师的演讲风格不同。本文试从不同的语体风格摭谈教师的演讲风格。

【关键词】语体风格;教师演讲;科学;文艺;政论

Styles of Language Variant and Lecture-Delivery Styles of Teachers

Liu Qi-zhen

(College of Humanities, Qinghai Normal University Xining Qingahi 810008)

【Abstract】Variety of language is a variant of a common language whose functions are differentiated in different communicative areas and scopes. The variant is characterized with different styles in language use, which is called the style of language variant. The style of language variant helps teachers form their own lecture delivery styles. Hence different styles of language variant lead to different lecture delivery styles.

【Key words】Styles of language variant; lecture delivery styles; science; art and literature; political comment.

1. 语体性质与教师演讲

语体是适应不同的交际目的、对象、内容、领域的需要所形成的语言运用的体系,它是“全民语言在不同交际领域和交际范围内进行功能分化的言语变体,又叫言语的功能变体”,[1]“又是使用全民语言特点的综合。”[2]这种语言特点综合上升并呈现在不同语体中的一种气氛和格调就是语体风格。如果说语体是一种言语的体式,是运用语言的功能变体,那么语体风格则是这种“体式”、“变体”所形成的“格调”或“气氛”。 二者都是一种语言运用的体系。宋振华、吴士文先生根据语体的社会功能将这一体系分为口头语体和书面语体两类[3]。王德春、陈晨先生根据语体的性质分为谈话语体和书卷语体两大类[4]。黎运汉先生根据语体风格特征分为口语语体风格和书卷语体风格两大类。[5]我们认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划分,都是以口语和书面语为前提的。口语语体形成于人们日常随意的谈话、慰问、论辩以及即兴演讲等口语活动之中,虽然也有书面形式,但口语形式是典型的,口语风格特征是突出的;书面语体形成于社会生活的各种政论、科学、艺术、事务等文字表达之中,虽然也有口头形式,但书面形式是典型的,书面语风格特征也是显著的。两个不同的体系都存在于言语成品之中,不同的语体往往显示出不同的语言风格。

教师的教育教学演讲,主要以不同的语体为蓝本,以口头的有声语言为中介,以无声的态势语言为辅助,向学生传播知识文明、交流思想感情。常用具有书面形式和书面形式特点的口语语体,即科学语体、文学语体、政论语体等,它们是教师演讲最直接、最普遍、最常用的基本语体,既具有口语语体的一些风格特点,如用词通俗化、表达口语化,又兼有书卷语体的一些风格特点,如话语集中化,结构完整化。一般而言,教师演讲时所凭借的语体本身具有什么样的风格特点,其演讲则会折射出语体蕴含的风格因素。只是将书面语体转换成口头语体的过程中,教师自身的智力结构和教学能力的差异,显示的演讲风格迥异。

2. 科学语体与教师演讲

科学语体是适应科技技术内容范畴的交际需要而形成的言语体式,有专门科学语体和通俗科学语体两类。

专门科学语体,主要指阐述科学研究和技术开发的成果,判断和论证事理的科学专著、科学报告等,具有专业性、精确性、严密性等特点。这些特点综合上升呈现出谨严、庄重的语体风格。

通俗科学语体,主要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是以说明为主,如茅以升的《中国石拱桥》,叶圣陶的《景泰蓝制作》;一种是以描述为主,如贾祖璋的《南州六月荔枝丹》,孙幼忱的《“小伞兵”和“小刺猬”》。两种表达方式虽然同属于通俗科学语体的范畴,但其语言风格迥异。前者以逻辑思维为基础,运用平实的语言说明科学道理,具有平实庄重的语体风格;后者则以形象思维为基础,通过形象等表现写作意图,具有质朴通俗的语体风格。例如:

①义类和类义是共时现象。这是因为语义具有时代性。例如:“孝”的内涵、外延和外在形式在不同的时代也不同。先秦时,认为孝是“色养”,对待父母要和颜悦色;还说“父母在,不远游”,“父母在,不坐危堂”,强调的是让父母放心。今天的观点与古代则不同。但是,虽然从历时的角度看“义”在因时而异,但由于“义”(特别是类义)已在语言群众中久久生根,其“义”的核心因民族心理的趋同性而稳定,所以,在考察历史语言时,一般对其历时性可以略去不计。这也就是把义类和类义的历时性姑且视作共时现象。[6]

②6时40分,第四阵涌来,流速大大加快,浪头滚滚,泥沫四溅。这道巨流,中间流速大,两侧流速小;表层流速大,底层流速小。在沟道较直的地方,好像火车奔驰;在沟道弯曲的地方,又宛如巨龙游动。向泥石流涌来的方向望去,龙身逐渐变窄,尤尾匍匐而行,尾梢几乎只剩一条线。而眼前,泥石翻滚,泥浪不断拍激两岸。前进的龙头,到沟槽转变的地方直扑沟岸,可窜起一二十米高。遇到低矮的沟岸,就洗掠而过;遇到高耸的沟岸,就在扑撞以后又跌进沟槽。泥浪的拍激,龙头的扑撞,使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李椷、张卫国《一次大型的泥石流》)

例①,是北师大博导许嘉璐先生讲授“义类和类义”的片段。语体风格,决定了其谨严缜密的演讲风格:首先用肯定句提出“义类和类义是共时现象”的论点,接着以“孝”为例,说明语义“因时而异”,“具有时代性”,最后,提出假设,强调论点。同时,准确选用因果、转折、假设等关联词语,使句与句组合缜密、谨严。例②,是一篇融说明、记叙、描述于一体的考察报告。在记叙的同时,着重描绘了泥石流“第四阵涌来”的情景:首先,准确地选用 “涌来”、“奔驰”、“游动”、“翻滚”、“拍激”等动词,突出泥石流的迅猛;其次,整句散句交错使用,揭示泥石流起伏多变的特征;再次,恰当地运用比喻、对比、拟人等辞格,增强了语言的生动性。演讲者抓住了语体风格的主要特征,意、韵、文和谐统一,语体本身所蕴涵的语言风格在其晓畅通俗、谨严缜密的演讲中得以张显。

还有一些科学知识的说明文,如王谷岩《眼睛与仿生学》、钱学森《现代自然科学中的基础学科》[7]等。具有平实、晓畅、通俗的语体风格。演讲时,在把握语体风格的同时,充分调动教师自身的综合能力,以平实质朴的语言、快慢适中的语速娓娓道来,不但能充分地表现语体风格特征,也能充分地显示教师严密通俗的演讲风格。

3. 文艺语体与教师演讲

文艺语体是接近口语语体,又跟专门科学语体差别较大的一种语体,分为诗歌体、散文体和戏剧体三种体式。这样的体式是人们运用全民语言特点并综合上升所呈现出的一种气氛和格调。教师凭借这样的语体传播人类文明,表达语体内涵,所呈现出的气氛和格调无不打上语体风格的烙印。例如:

③一位教师在解释了毛泽东《沁园春.长沙》上阕的词义之后,深情并茂地作了如下演讲:

远望重重迭迭的枫树林,经霜后,一片火红;近看清清澈澈的湘江水,船驶后,一道白练。雄鹰在长空展翅高飞,鱼儿在江水自在遨游,宇宙间的万物,都在竞争向上,蓬勃发展。

这里,一个“看”字,总领七句,描绘了作者独立橘子洲头所见到的一幅色彩绚丽的秋景图。诗人从山上、江中、天空、水底选择了几种典型景物进行描写,既有静景,又有动景;既有远景,又有近景。对照鲜明,生机蓬勃。最后一句,“万类霜天竞自由”,则从眼前的山、树、水、船、鹰、鱼,扩展到世间万物,并对寒秋严霜中蓬勃活跃的万物情状,作了富于哲理性的概括。

这七句,用词精当,极富表现力。如“漫江碧透,百舸争流”,“漫”字表现了江水溢满之状,“透”字表现了江水碧绿清澈,一个“争”字,活现出千帆竞发,争先恐后的热烈场面。“鹰击长空”用“击”而不用“飞”,准确地表现了雄鹰展翅迅猛、矫健有力的雄姿。这七句,为下面的抒情烘托了背景,也为下阕表现投身于革命风浪的战斗风貌和豪迈气概作了铺垫。

例③,是教师对原词的生动拓展、延伸。词美、意美、言更美。语体本身所蕴含的典雅、豪放的风格,在教师立体的、动态的、有形的、洒脱的演讲之中得到了发挥、升华。

文学语体可以调动语言的各要素,增强语言表达效果。调动各种语音手段,如押韵、叠音、平仄、叠韵等,使语言抑扬顿挫;调动一切语汇手段,如基本词汇和一般词汇、同义词、多义词等,使语言活泼生动;调动一切句法手段,如长短句、整散句、繁简句等,使语言错综灵活;调动各种修辞手段,如比喻、夸张、反语、双关等,使语言富于艺术魅力;篇章布局上更是不拘一格,随文而异。这些丰富的语言表达手段普遍存在于各种类型的文学作品之中,为文学语体质朴平实,优美柔婉,雄健豪放,简约明快,庄重典雅等的多样性提供了丰富的物质因素。教师凭借文艺语体进行演讲,最能够折射教师语言的个性风格,也为教师灵活驾驭语言提供广阔、自由的天地。

4. 政论语体与教师演讲

政论语体,力求通过严密的逻辑推理,材料的透辟分析,阐明观点,表达感情。包括社论、思想评论、文艺评论等。例如:如毛泽东《别了,司徒雷登》[8]有以下语体风格特点:

用词方面,既准确地使用各种科学术语和政治术语,又适当地运用一些富有描绘色彩和抒情色彩的形象化词语,常使用一些性格化的词语和成语、典故、文言词等。用句方面,多用长短句,表达感情、突出语义的严密性,显示刚健豪迈的风格。总之,生动活泼、锋利泼辣、铿锵坚定的语言特点构成了这篇政论语体特有的风格。这些语言特点的综合决定了庄重谨严的语体风格。教师把这样的语体加工处理,并将其主要内容传输给学生,必须灵活驾驭准确性、严密性、生动性之特点。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论证周密深入、推理合乎逻辑,才能使演讲达到理、形、情融于一炉的艺术效果,缜密严谨的演讲风格尽在其中。一位高中语文教师引导学生探究《别了,司徒雷登》时,做了如下的总结演讲:

④这是毛泽东同志1949.8.18为新华社写的一篇揭露并剖析美帝对华侵略政策的实质及其惨败的政论文。本文的中心论点由两个方面构成,一方面是揭露美帝国主义对华侵略政策的实质,另一方面是教育我国的一部分知识分子丢掉幻想、准备斗争。文章先树靶子:白皮书是美国侵华政策的自供状,而司徒雷登是“美国侵略政策彻底失败的象征”。那么美国的侵华政策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很自然地过渡到论述的中心部分。作者首先揭露美帝国主义侵华政策的实质,然后从正面通过对形势的分析,有力地论证了美帝国主义侵华政策必将失败;再从反面对艾奇逊的论调进行驳斥,彻底戳穿了“美国出钱出枪”,帮助蒋介石打内战杀中国人,“借以变中国为美国殖民地”的阴谋。然后转入论点的第二方面,揭露美帝国主义的阶级本性,教育一部分知识分子抛弃幻想,并用闻一多、朱自清等人的“民族英雄气概”激励全党全国人民,勇于闯过难关。这两方面紧密联系,揭露的实质为说服教育提供了依据,而说服教育又是揭露实质的逻辑发展的必然结果。二者相辅相成,顺理成章。使文章具有了一种强大的说服力量和严密的逻辑力量。这也是我们努力学习借鉴的地方。

例④,从两方面逐层展开,用“首先”、“然后”、“再次”等表顺承的关联词语连接演讲内容,论证严密、丝丝紧扣,谨严周密的语体风格蕴含于教师演讲之中。

综上所述,教师演讲风格要以语体风格为基础,脱离了语体风格,教师演讲风格则无所依附;语体风格要为演讲风格提供必要的条件,语体风格的各表现手段的有机结合,对于教师演讲风格格调的体现是必不可少的,至关重要的。因此,教师从确定表达意旨、收集材料、剪裁配置到发表演讲这个语辞形成的整个过程中,“语体”总是“先行”的(程祥徽1993),而且是笼罩全局的。只要遵循“语体先行”这一符合语言运用规律的根本原则,教师的演讲才能异彩纷呈,蹊径百出,才能达到神、情、气、文四者共振的最高境界。离开了语体,教师演讲风格如同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不复存在。

参考文献

[1] [2][3]王德春、陈晨.现代修辞学[M].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4] 宋振华、吴士文等.现代汉语修辞学[M].吉林: 吉林人民出版社,1984

[5] 黎运汉.汉语风格学[M]广东: 广东教育出版社年版,2000

[6] 许嘉璐.未了集——许嘉璐讲演录[M].贵州: 贵州人民出版社,2002.80

[7] 人教版高级中学课本.语文(2)

[8] 人教版高级中学课本.语文(6)

收稿日期:2009-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