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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界》:心从逃亡中回归

2009-05-26

电影文学 2009年9期
关键词:叙事

兰 梅

摘要逃避是入内心怯懦的表现,只能躲过一时。却不能躲避永远存在的事实、道德的谴责和法律权威之下的责任。逃避无法解决问题,人需要进行自我心理建设,将心灵回归原有的乐观和壮大,敢于面对生活的责难和社会现实。电影《过界》是这样一部心灵教化影片,以多种意象化的表现手法向我们展示主人公顾涛心灵回归的过程。本文从“回”叙事结构和意象符号的隐喻内容叙事分析电影《过界》的“回”主题。

关键词叙事。“回”叙事;心灵回归

新上映的影片《过界》被誉为“中国第一部公路电影”,它里面包含的所有情节都是在公路上进行的,公路是一个隐性符号,它连接社会现实和心的内化。影片的主人公顾涛是一个因内心欲望冲击导致失误犯罪的逃犯,他不敢面对现实。当顾涛寻找到乐观的光明时,他才明白自己是最强大的敌人,逃避不能缓解任何痛苦。影片的叙事比较复杂,以“回”展开。

一、叙事结构

(一)整体叙事结构

电影《过界》的整体叙事结构是“多时态叙事结构”,即“根据影片的思想内容、编导意念、风格特色,将过去、现在、将来三种时态错杂交叉形成一种独特的结构形式。”这部影片同时呈现过去和现在正在发生的情节,由于过去是产生现在的原因,所以在叙事结构上是因果并叙的关系。

过去(事件的起因过程):顾涛与偏执狂张恒之间因车顶的锈点产生矛盾,并由矛盾上升为杀人事件。

现在(原因导致的结果):顾涛和妻子小安在戈壁滩的公路上开始逃亡,直至最后放弃逃避,回归现实的过程。

其中,以现在的逃亡经历为叙事主线,过去的部分是辅助主线的叙事背景。

(二)叙事结构异谈——“回”叙事

影片围绕一个“回”字展开叙事,是心灵回归的过程。促成这种“回归”的因素有很多,影片通过很多象征性和意象化的事物和情节暗示这种心灵上对“回”的趋近。

1.心“回”来了

影片以竞争激烈、压力深重的商业社会为叙事背景,小人物(顾涛和偏执狂张恒)不能面对现实(顾涛失手“杀”了张恒,张恒厌烦自己的婚姻、工作和生活),他们分时空“集体出逃”(顾涛和妻子开始在戈壁滩上逃亡,张恒以新车顶上锈点为由,不断找顾涛的麻烦),他们逃避现实,不敢面对。但是经历种种,心灵上的偏激开始起了变化,人变得勇敢起来,决定回到现实中承担自己应该面对的责任。

(1)冒烟的货车

影片开始,顾涛和妻子小安驾车在戈壁滩上出逃,路过正在冒着浓烟、货物散了一地的小型货车t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顾涛和妻子小安驾着车从来时的相反方向行驶,又一次路过了还在冒着浓烟的货车。公路上的货车就像一个中心点,他们一直在其周围逗留、徘徊、举棋不定,游戏、争吵、沉闷、恐慌等等行为和情绪都在随时爆发。当从车的右窗外看到货车时,是导演刻意设置的“回”,表示他们已经按原途返回,既是心的回归,也是家庭的回归,他们正在向着责任靠近。

(2)暴走族

在逃亡路上,顾涛遇到一位貌似学生的暴走族,劝他不要躲避现实。当暴走族问他是谁时,顾涛收神一想,自我嘲弄自己是杀人犯的事实。接下来对天籁的争执,使顾涛固有的观念备受冲击:一个人总是想要太多,自然得不到心灵上的宁静;如果乐观、诚实地看待生活,城市音乐也会是天籁之音。最后,暴走族放弃出走,回家了,留下顾涛一人与逃避命题周旋。这一幕更加刻意一些,是一种“明显的暗示”:回归现实是最明智的选择。导演的这一手笔,又是“回”的号召。

(3)修行者

修行者也要回家了。修行者是一个在思想上远离尘世的人,他们在为如何将尘世烦扰看轻看淡做修行。修行者想通了,决定回家,这无疑也是对影片主题的照应。连修行者都决定面对现实,利用修行获得的真果解决现实的疑难杂症,相比之下,顾涛和小安逃避现实的行为如此唐突和非理智,不留给自己时间冥神思考解决之道,而是仓皇出逃,错过自我修行的最佳时机。修行者“回家”温慰了顾涛和小安慌乱的神经,使他们坚定走向“伊犁”的自信和勇气。

(4)赤裸心灵

顾涛和小安终于平和地面对他们的人生错误了,就像他们能大胆地赤裸着身体在公路上奔跑一样。“赤裸”这一影像符号暗示他们态度的转变,正视客观的现实,他们的心变得平静和清透,不再被恐惧和报应困扰,将以坦荡荡、赤裸裸的心面对杀人事件,还现实一个公正的结局。他们的心渐渐回来了,不再像被困的兽一样莽撞和不知进退。他们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和该干什么。

2.爱“回”来了

同时,这种“回”叙事也充分表现在顾涛和小安感情复苏的过程之中。戈壁滩上的逃亡不仅是顾涛为了逃脱“杀人”责任,也是他和小安逃避感情的“寒潮”。两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没有了激情,感情渐渐淡漠,生活的烦杂和狂躁更使两人找不到昔日的热情。在这次逃亡中,他们从相互厌倦到相互依靠,经历了从感情干涸到感情升温、炽热的过程。

(1)“搭车游戏”

顾涛和小安开始出逃了。结婚多年,他们的感情变得不和谐起来;因为社会残酷生存法则的侵蚀,他们的价值观、人生观发生异变,已经不能从对方身上找到除了熟悉之外的新鲜感了。“搭车游戏”便从这个时候开始,这是一个改装自己和重新认识对方的过程,换个身份,换一种开始,心中释然很多。小安沉浸在成为“搭车人”的快乐之中,不做自己,感觉很好;但是,顾涛始终不能从逃犯这个角色中抽出身来,对小安的问题,回答得十分沉闷。他们的感情还是处于冷淡期,即使小安的改变也不能淡化和抹去逃亡这个大背景对顾涛造成的心理刺激。

(2)新“搭车游戏”

小安沉浸在新一轮搭车游戏中,身份的转换让她着迷。女人渴望美丽,渴望以美丽吸引男人的爱;但是,当男人无暇欣赏她的美丽时,女人心就飞远了。一串画面接连闪过,小安扮起红拂;接下来是意象化的镜头:白色主背景,蓝色次背景,小安躺在坐得笔直的顾涛身上。不难理解,这是小安因渴望爱散发的诱惑,一句“我爱你”是对丈夫顾涛爱的苏醒;但是,顾涛狂躁的情绪已经扯出两人感情的症结所在——第三者。戈壁滩上,小安拼命逃,顾涛拼命迫,他们在以“跑”和“追”来维持两人渐近渐远的夫妻关系。当顾涛说出“我爱你”时,他们的爱从千丝万缕的纠缠中挣脱出来。

(3)爱的责任

自从帐篷内一夜激情之后,顾涛和小安的感情开始升温,昔日的爱回来了。但是,爱是责任,爱不是连累。顾涛趁小安买杏干时,甩下她一个人开车走了。他一路狂驰,听着激昂的音乐,为了掩饰内心不舍的伤感。他想一个人承担逃亡,还妻子完整的人生。但是,爱是责任,爱也是承诺。顾涛重新找到小安,为了和她一起面对该面对的一切。这时候,他们之间不再为无法顾家争吵,不再为“第三者”争吵,他们的世界变得单纯起来;但是,他们仍为逃亡发生争执,小安讨厌戈壁滩上白茫茫的一片,讨厌没有目标的野奔。再一次分离,顾涛让她走。两人在漫

天沙尘之中迷失方向,急切寻找对方。爱的回温让他们已经无法离开对方,相依为命的爱更是珍贵。

顾涛和小安的爱“回”来了。这部分叙事是辅助“逃亡”的明线,依然紧随影片的主题:回归现实。顾涛和小安苦苦挣扎,勇敢地面对两人感情的问题,将爱回归;而后,爱又赐予他们面对现实责任的力量和勇气,将态度和心灵回归,放弃愚蠢的逃避。

二、意象化的符号

影片中,导演设置了很多通过深入解读得到意义延伸的符号,这些符号是意象化的,作为电影元素,“具有如梦性、亲历性、奇观性和内在戏剧性的特征”。可以辅助主题的发挥。

(一)影片名称

顾涛驾车逃亡过境,这只是以显性符号表现影片的名称“过界”,意义延伸至隐性符号,顾涛和张恒逃避现实的行为都是“过界”的表现,越过一般人的心理道德标准,所谓“心理越狱”。但是,界限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能过去,也能回来。影片对“过界”的界定没有限制在“越过心理底线”这一种惯常的思维套论上,而是将“界”设置得十分活跃和宽容,给他们一点时间去理清内心的真实冲动和理性之间的博弈,最后实现人性的回归。

(二)“笑容”

影片开始,镜头平移过汽车公司所有员工的“笑容照”;影片结尾是暴走族扮演者小类拍摄的一段简短的MV,MV的歌词中提到“于是微笑吧,微笑啊,再也不会让我失去更多了,也不必害怕。”这两段对微笑的提及是不同表达类型的前后呼应。贯穿整部电影,导演是要告诉我们:微笑是一种态度,是一种主张,面对需要付出的责任和胆量,应该以微笑的乐观心态去坦然接受和解决,逃避只会惴惴不安和陷入无尽的自责深渊。

(三)“前面”

在影片中,“前面”一词出现的频率很高,在不同的情节段所表现的深意不同。当顾涛和小安仓皇逃命之时,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用“前面”来表示他们所谓的方向,顺着路走,从他们漫无目的地出逃,可以看出他们茫然失措、惶恐不安的内心;后来,他们决定去“伊犁”,找到了行驶的目标,确定了人生下一步的方向,也为完成张恒去往“伊犁”的意愿,这时的“前面”不再指代虚无的方向,而是表示确定的方向——豁然开朗的“伊犁”,以及升腾的勇气——面对现实,无所畏惧。

(四)“伊犁”

影片中,顾涛和小安逃避的目的地是伊犁,张恒梦想的地方也是伊犁,一个没有恐惧、斗争和死亡的地方。最终,顾涛和小安到了“伊犁”——戈壁滩上的“一扇门”,张恒也到了“伊犁”——芦苇草里的太阳。影片中的伊犁并不是现实中的伊犁,“伊犁并不只是一个地方”,小安对顾涛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伊犁。”伊犁像一种希望根植在他们的心中,当他们到达心中的“伊犁”时,他们心灵上的纠结已经被解开了,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勇敢地面对现实。

(五)“回”形迷宫

他们冲破心灵的最后一根防线,从红色绸帐围起的“回”字迷宫的入口跑到中心处,可以看出导演情节隐喻设置的良苦用心。这片“回”形的迷宫已经将影片主题清晰地表达出来,他们从最初逃亡的惶恐开始,遇到心灵的指引,最终寻找到光明的乐观,回到现实问题的本原处。如果躲避,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畏惧和颤抖;如果直面,就会如鞭炮掷地清脆。

(六)问题的解答

这是一个锈点引起的故事。锈点很小很简单,人心很大很复杂,人心的复杂是因为人夸大了问题的复杂性和灾难性。成人常常教育小孩儿: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学会坚强。影片中,顾涛以这种口气对偶遇的暴走族高中生说过,张恒对他的儿子小豆也说过,但是他们作为施教者,却没有以身作则,而是面对“心灵的灾难”选择逃避。最后,小豆通过自然常识解答了锈点的问题,问题的根结被轻松解开了。只要勇敢地面对,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这是整部影片传达的思想主题。

电影《过界》在讲我们所有人都会经历的故事。事业不顺、感情危机、生活压力和自我否定,我们就像顾涛和张恒一样,内心盼望逃避,认为逃避是解脱的最好办法。影片中给予顾涛和张恒的指引是现实的力量,面对现实不是完全的痛苦,还有从逃避的深渊中解放,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对于逃避和回归的话题,《过界》给予我们很好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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