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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三农”的文化对应

2009-05-14张旭龙

记者观察 2009年8期
关键词:平民县域农民

张旭龙

如果说1982年中共中央颁布的关于中国农村问题的一号文件,是一股催暖大地的和煦春风。那么20年后——2004年的中央第六个一号文件,则是捧献给亿万农民的一份解渴充饥的甘霖和果实。尤其是近几年来党和政府的一系列农村政策,更是让农民深切感受到了惠农助农的温暖与实惠。据统计,光是近两年来,国家直接发放给农民的各种经济补贴就达数千亿元。

可以说,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党和政府政策层面触及更多的是关乎农民经济利益、经济发展的方针策略,这对促进农村经济发展,提高农民生活水平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在,我国广大农民的人居环境、经济环境、生态环境等方面都发生了十分显著的变化,这都有目共睹。

但是,相比于对农民的经济助推而言,我们目前所提供给农民的文化援助或文化滋养则显得捉襟见肘、杯水车薪。虽然每年春节其间各级文化部门都要组织规模不等的“文化三下乡”活动,还有一些报刊杂志举办文化扶贫送报送刊活动等,但往往流于形式,这些都还停留在某种“态度”的层面。另外,农村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农村文化团队建设也很薄弱,这就使我国整个农村缺乏应有的文化氛围,文化阵地显得根基不牢,文化精神缺乏活力与生机。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创新是一个民族生存与发展的强大推动力,文化的力量熔铸在民族的生命力、创造力和凝聚力之中,文化力量是一个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最扎实、最坚强的柱石。当前,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的瓶颈在农村,中华民族文化上的薄弱环节最明显地体现在农村,中国的文盲、半文盲人口也基本上集中在农村。农村强则中国强,农民强则民族强。农村文化境遇的改观,决定着中华民族文化的质的提升和整体面貌,影响着中华民族文化的未来发展和前进路径。

文化点亮思想,思想产生动力,唤起亿万农民原创力的根本就是对农民精神上的强大文化注入。而对农民的文化注入,不应该是一阵风,也不应该是一阵子雨,它应该是农民灌溉田地一样的宽宽垄沟、涓涓清流。必须应时浇灌,一浇到根;常滋常润,细滋慢润,助长保收。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以宴阳初、梁漱溟为代表的“乡村建设派”,在旧中国开展了一场旨在“固本宁邦 强国救民”的平民教育运动。他们认为中国向来以农立国,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居住在乡间,农村才是中国社会的基础与重心,因而农民是平民教育的重中之重。他们把中国的大患归结为“四大病”,即“贫、愚、弱、私”,而救治的方法则是实施生计、文艺、卫生和公民“四大教育”,培养知识力、生产力、强健力和团结力,以造就“新民”,并最终在农村实现政治、教育、经济、自卫、卫生和礼俗“六大整体建设”。为了实现平民教育的目标,他们倡导、组织大批城市知识分子、硕士、博士、专家、海外留学回归学者深入农村进行社会调查和研究实验。1929年他们把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总会迁到河北省定县(今河北省定州市),从而开始了平民教育运动在一个县的乡村改造实验。在定县,平民教育总会创办了平民教育学校,使数万农民识字脱盲;在定县,平民教育总会还创办了中国第一座农村广播电台,成为我国对农广播的始祖。

“乡村建设派”在中国农村的平民教育实践取得了初步成效,但由于日寇入侵抗战开始以及经费、人力资源等方面因素的影响,中国平民教育运动的成果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但平民教育运动在世界范围的实践和影响却产生了广泛而长远的历史意义。1943年,哥白尼诞辰400周年之际,美国百余所大学和科研机构的代表评选晏阳初为“现代世界最具革命性贡献的十大伟人”之一,与晏阳初并列的有爱因斯坦、杜威、奥维拉.莱特、亨利.福特等。晏阳初是获此殊荣的唯一亚洲人。

“乡村建设派”的平民教育运动,是部分觉悟的中国知识分子身体力行,“走出象牙塔,跨进泥巴墙”,以文化、科技为载体,深入农村、亲近农民、启迪民智、教而养民,进而实现强国救民理想的一次富有创造性的实践,也是一次以文化、科技扶助农民,解除农民疾苦,改变农民命运的研究实验,更是一次以文化的力量推动旧中国底层农民精神面貌和生活状态改观的壮举。

被一代伟人毛泽东誉为“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的鲁迅先生,在剖析中国人的国民性及其精神现象时,更多关注的也是占人口绝大多数的中国农民。他一生致力于改变所有中国人的精神,致力于改变整个中华民族在世界上的悲剧命运。为此,鲁迅先生最终拿起的也是文化的武器,他以文学和艺术的形式深刻反思并深邃探索中国人的精神现象。他的小说《孔乙己》、《阿Q正传》、《祝福》等所刻画的人物,无不反映了那个时代中国农民的思想愚昧与精神麻木。可以说,鲁迅先生不是象晏阳初、梁漱溟为代表的“乡村建设派”那样以一种“物”的文化来滋养农民,而是以“纯粹精神”的文化来透析诊断农民精神上的病症,并用文化酿制的猛药刺激其神经,使农民从麻木中渐醒,从渐醒中觉悟,从觉悟中理性,从衰弱中站起。

新中国成立后,中华民族站起来了,中国农民站起来了。中国共产党通过数十年的农村工作实践,通过一、二、三次农村土地革命的开展,不断探索、调整和完善着农村工作的方向和农村政策的确定。近几年党中央、国务院明确提出了城市反哺农村,城市反哺农业,城乡统筹、城乡一体化发展的政策思路。

城乡一体化发展的政策思路,既包括了具体的农村经济发展对策,也蕴涵了农村文化发展的行动脉络。但是这一行动脉络应该更清晰、更具体、更明确、更有力度,在这方面需要有更细致的工作去做。

从目前的农村经济文化发展情形来审度,发展县域经济与发展县域文化已经到了同等重要、齐头并进、互为推动的时候了。经济的力量犹如白酒,来的直接而强烈;文化的力量犹如红酒,来的柔和悠缓而又后劲绵足。

加快发展县域文化,是因为中国农民的根生长繁衍在以县为单位的广阔区域里,农民从行为惯势和心理依存上把县城当作自己心中的城,县城的文化氛围和文化品质对农民的影响最为直接。所以发展县域文化的重点就是从根本上全面提升县城的文化品位。

加快发展县域文化,还因为发展县域文化的内在因素与外部环境日渐成熟。从内在因素来看,我国农民摆脱落后、追求思想文化解放的愿望愈益强烈,他们渴望城市文化,渴望以乡村知识者的心态与城市文化进行交流与对接;他们的物质收入还不够高,但他们对子女入学受教育等文化方面的事情却十分重视,舍得投入。现在,我国农村人口中,35岁至50岁的农民已经成为农村发展的砥柱力量和主要成分,他们在脱贫致富之后的精神文化愿景清晰而远大——科技种田、知识打工、分享城市生活、创造乡村文明已经成为他们的自觉意识和具体行动。从外部环境分析,我国改革开放30年的农村经济积累,为县域文化的发展奠定了较为坚实的物质基础,而近几年来我国日渐加快的城市化进程,突飞猛进的城乡交通建设,更进一步为县域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条件,拓展了空间。在城市化进程中,我国县域城市的发展首当其冲,县级市的设立,次域中心城市的建设,县城基础设施资金的加大投入,使我国城市链条中的末端城市——县城,对农村经济文化发展的辐射力大为增强。我国四纵四横铁路客运专线的建设开通,以及在沿线许多县级城市设立车站,势必形成“高铁经济现象”并进而转化为“高铁文化现象”,它对城乡文化的交流产生了巨大的时空便利。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宴阳初、梁漱溟等“乡村建设派”的平民教育试验基地定县(现为定州市——县级市)为例,定州城距离首都北京二百一十公里,是京广铁路线上一个较大的县级火车站,经过几次大提速后,定州到北京乘坐火车的最快时间为两小时。现在家在定州居住,单身在北京打工的年青人有两三千人,他们大都在周末与家人团聚,而在铁路大提速前,这种现象是不可能有的。京石客运铁路专线2012年通车后,从定州到北京40分钟即可到达,这一时空距离的巨大变化,将要带来的是大都市与县城、大都市与农村更直接的对撞与交流。为此,定州市正在筹划制定以历史人文文化品牌名片与首都北京对接的文化产业策略。

发展县域文化,改善亿万农民的精神文化境遇,其突破点是发展县域文化产业,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策略——文化点亮思想,产业创造财富;文化消除蒙昧,产业摆脱贫穷。发展县域文化产业的路径很多,诸如县域文化旅游中的乡村风情游、自然生态游、科技农业游、历史文化游等。另外,农村土特产品、民间工艺品、民间艺术等也要打造文化品牌,推向市场。

发展县域文化,要发挥党和政府的组织引导作用,要创立文化县城、文化乡镇、文化村的示范典型,精心培养农民文化示范户。在基层实际工作中,一些干部对文化方面的事情往往流于形式,缺乏细致扎实的工作作风,但提升农民精神文化素质是党的三农工作的重要组成部,重中之重,不容忽视,刻不容缓。

发展县域文化,提升农民的文化素质,关键的因素是人才。现在是城市人才过剩,农村人才短缺。要尽快探索出一条向农村输送人才的有效途径,改变城乡人才配置失衡的状况。实际上,随着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二十一世纪农业经济时代的曙光已经初现,农村亦将成为吸纳人才的鳯巢宝地,无限广阔,无限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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