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网站“钱”途之囧

王新玲

“未来两三年内，视频网站的融资几乎不可能实现，具有行业生存意义的将是营销实力。”

对于视频网站这样一桩以烧钱闻名的生意，加上所烧之钱大多来自海外风险投资，这次世界金融危机意味着什么，答案是不言而喻的。2008年11月，六间房网站员工从200多人减至60人，让人们部分感受了这个时尚行业所蕴含的危机。尽管六间房总裁出面澄清人员调整不是为了“过冬”，尽管之后各视频网站的总裁也纷纷表白自己的2008年冬天并不寒冷但是，对于刚刚起步只有几年时间，甚至还不能称为行业的视频网站来说，的确是走上了或成或败的分水岭，业内人士说，这是经历初创成败之后的“第二轮洗牌”。

盈利：本就是个伪命题?

“在未来两三年内，视频分享行业，广告收入会呈几何倍数递增。但由于这个行业刚发展起来，总体基础设施成本非常高，要想盈利，短期内还不能实现。”2008年12月，六间房副总裁朱晓明接受访谈时，如此判断视频分享网站的“钱途”。

据美国媒体报道，美国投资者在网络视频领域的投资达80.6亿美元，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流向欧洲和中国市场的数百亿美元。在中国，众多视频网站的资金大都来自海外风险投资公司，其中不乏IDG这样的国际风险投资巨擘。目前，土豆、优酷等视频网站已经拥有了兴旺的人气和骄人的点击量，但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家盈利。

“现在视频网站都有收入，收入都在增长，但要说做到收支平衡和有盈余的话，我相信今天这个行业里还没有产生”，土豆网总裁王微告诉记者，2009年，土豆网的收入将是2008年的两倍，保守估计三年内将实现盈利。而据实力传媒旗下的互动广告和数字传媒公司ZedDigital公布的数字，2008年上半年，土豆网广告收入为1129万元人民币。“目前，我们的收入远远超过同类型的视频网站，但相对投入来说，我们的收入还是太小了。”

几年前，众多网站的兴起与死亡让人们明白网站是一个烧钱的行业，办网站甚至还不如开网吧赚钱，而近两年视频网站的兴起，又让人们明白了这是一个更为烧钱的领域。对其烧钱程度，没有人比那些经手钱的人更有发言权。六间房总裁刘岩形容说“这个行业在2009年以前都是烧钱状态”，“这个行业不是拿了几百万美元就可以做成的”；土豆网总裁王微说，“如果做不到十亿、二十几亿、几十亿元的收入规模，从视频这块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的收入没有办法做到一年三五亿元人民币，谈收支平衡都是扯淡”。

服务器带宽是土豆网等视频分享网站最大的成本。有人算过一笔账，目前优酷每月的带宽成本约2400万元左右，年度带宽消耗超过2.9亿元。按优酷的官方说法，目前优酷的广告收入为几千万元，以此推算，其年度亏损额约2亿元左右。即使按照优酷的最新目标，2009年视频广告收入达到1亿元，其资金很可能仍处于入不敷出状态。

优酷的带宽投入在业内属于前列，与优酷不同，六间房使用的是自建系统，可以节约部分成本，但带宽仍然是他们最主要的成本费用，目前六间房的收入仅占所有支出费用的1/3。

带宽之外，逐渐被业内人士所认同的观点是，版权将成为视频网站的第二大成本因素。而且，这一成本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因为版权是永远购买不完的。到2008年底，以“正版影视”形象出道、运行三年多的乐视网在版权上的投1人达到千万元级，占总开支的一半。

六间房朱晓明认为，对于视频分享网站来说，大量购买版权很危险，“今天这个行业面临着巨大的成本压力，版权是买不完的，两线作战，一方面支持高昂的服务器带宽，另一方面支持版权成本，任何一家网站都会有非常大的压力。”

面对沉重的带宽成本、资本市场的持续走衰、广告业务的不温不火，还有未来可观的版权支出，视频网站的盈利前景显尽艰难。

着力于中国信息化、新媒体的研究机构易观国际认为，各家对客户的争夺才刚刚开始，几家主流网站在巩固用户和流量的基础上，已经将目光转移到广告销售与盈利层面，企业须在今年证明自身的潜在盈利能力。

土豆网王微说，“未来两三年内，视频网站的融资几乎不可能实现，具有行业生存意义的将是营销实力。”

土豆阿副总裁黄蕙雯说，“视频网站是否健康看两个方面就够了，一看金融危机后是否还有风险投资进入，二看是否在广告营销上有真金白银的收入，如果两个都没有，估计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乐视网副总裁刘弘告诉本刊记者，2006年、2007年甚至2008年上半年，大家的关注都还在流量上，争取成为流量第一。“但在今后，视频网站竞争将是收入至上的概念，谁能把营销和收入做上去，谁就能坚持到最后。”与大多视频网站不同，乐视网所用资金均来自国内，包括2008年10月融到的新一笔资金5200万。另外，乐视网是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在影视方面唯一的小额支付代收点。

“互联网的明天很精彩，但99.9％的网站会在今天夜里死去”，这个道理对于视频网站来说，也完全适用。目前虽然没有一家视频网站的商业模式被投资者和整个业界所认可，但大家对未来竞争中关键要素的认识已经趋同。

版权：土豆伤害了大家利益?

2009年1月7日，包括激动网、上海天空、春秋院线、寰宇影片、中北华艺、厦门广电等在内的反盗版联盟部分版权方，在上海的法院向土豆网直接提起正式诉讼。激动网负责人说，“这只是土豆侵权官司的首批结案，接下来，我们还会起诉其大量侵权内容，我们已进行取证，相信会得到法律的支持。”

而早在2008年S月，激动网就曾将土豆网告上法院，土豆网主动要求庭外和解，赔偿因盗播《精舞门》、《夜上海》等5部电影对其造成的经济损失。

据了解，2008年，土豆网被诉盗播影视剧累计达数百部集，涉案金额累计近千万元。

遭遇版权麻烦的远不只土豆网一家，PPUVE被北京时代影音娱乐有限公司起诉盗播电影《花花型警》，乐视网因电影《我叫刘跃进》、《情人结》、《左右》版权被侵犯，也将上海热线、搜狐、新浪、六间房、优酷、酷六等视频网站诉至法院。

有可观流量的视频网站屡因盗版官司缠身，而手握正版资源的视频网站们却又感叹流量不足。激动网总裁张鹤于不平中说，土豆等视频分享网站的模式伤害了业内大家的利益。而互联网领域里，声援张鹤已是主流声音。虽然搜狐也曾因盗播被诉，但张朝阳仍然直言，国内视频分享网站就是盗版基地，“当初我们花4000万元人民币买下奥运视频的版权，就是因为当时央视承诺将严厉打击盗版”。互联网研究机构计世资讯总经理曲晓东说，盗版视频是中国互联网发展的疮疤，再猖獗发展下去，整个产业链的所有参与者将会多输。

虽然因其用户上传内容而屡遭诟病，但土豆网黄蕙雯介绍说，土豆的内容今后将呈金字塔状，最大量的是用户上传的分享内容，中间是购买的精品版权内容，最顶端是土豆网介入创作的内容。“用户分享的内容是我们的基础，这是不会变的。”其总裁王微也回应，土豆正在开发新的版权认证系统，已解决网友上传视频危害版权方权益的问题。

有业内人士透露，互联网上视频的版权非常复杂，有独家、非独家类别，还有地方区域的划分，其中涉及的利益方众多，或多或少的版权问题在视频网站中是普遍存在的。

相比于对每条上传视频都核实版权，目前网站普遍的做法是，先由版权方发来通知，再删除侵权内容，依据“避风港”制度来处理版权问题。美国电影协会和TVB电视台和土豆网签署协议，定期找侵权节目链接，然后通知土豆网删除，土豆网提供的数据显示，“目前每月收到版权通知近30000条”。

但事后删除是否能够完全避免侵权责任，按照《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在接到权利人的通知后，根据本条例规定断开与侵权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链接的，不承担赔偿责任；但是，明知或者应知所链接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侵权的，应当承担共同侵权责任。于是，对于“明知”和“应知”的判断，似乎让互联网中的侵权鉴定成为一块蒙胧地带。

“解决版权问题有两个极端，要么彻底不让用户上传，要么所有的内容都没有版权保护，但现在这两端都不太可能，只能在中间寻找平衡点。”将正版、高质量的内容独立，但也保留视频分享的模式，这是王微之于土豆网的解决之道。

虽自创办以来就饱受被侵权盗播之苦，但对于视频版权的未来，乐视网刘弘充满信心。几年前，在其他视频网站积攒流量的时候，他已经在积攒影视剧的互联网版权，“当时成本非常低”，而到现在版权日益被重视的时候，他已经积累了几千部的影视剧。时长达1万小时，包括电影《画皮》、《桃花运》、《赤壁》和热播电视剧《金指环》。“这是其他视频网站不具备的，没有大量正版的影视剧，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不可能为你提供小额代收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