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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开迷雾

2009-04-30桂忠阳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09年4期
关键词:吴明南江米勒

桂忠阳

棘手的案件

辛剑调入南江市检察院不久,就接到一件棘手的案件。那天徐检察长把他叫到办公室,指着坐在沙发上的一位精干的中年男子说:这是市政法委的吴明书记,有一件重要的案件要交给你。

吴明书记拍着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档案袋说:这是汪志富告朱小海强奸他16岁的女儿汪蓉致死案,市检察院的侦查结论是汪蓉跟朱小海早就通奸,她是遭父亲打骂后羞愤自杀的。原告不服,上诉到省高院,省高院发回重审。这个案件你大胆地复查,如果遇到什么阻力,你就向徐检察长汇报。

徐检察长接着说:让乐平做你的助手,记住他只是助手,案件由你全权负责。

辛剑沉思片刻说:好,我一定尽全力办好这个案件。

吴明点点头,和徐检察长交换了一下目光后说:那就这样,你先去把案卷仔细看看,熟悉下案情。

辛剑站起来带着案卷离开了。

当天晚上,辛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女士打来的电话:是辛检察官吗?我是卢凤,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不过这没关系。我是受人之托,请你到都市阳光三楼包厢里来一下,好吗?

辛剑心里好生奇怪,这个卢凤是谁?为什么要约我?是不是与自己手上的案件有关?为了全面地了解情况,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去,于是就说:好吧,我马上过来。

辛剑一走进都市阳光三楼包厢,就见一个乳峰高挺、面若桃花的女士坐在里面。女士见他进来,立即站起来,笑盈盈地说:来,快请坐。

辛剑眼里闪过一丝疑云,问道:你就是卢凤女士?

卢凤女士撒娇地抓住他的胳膊说:是的,一回生,二回熟,快坐吧。

辛剑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凤叫来小姐上菜,同时对辛剑说:瞧你这个急性子,边吃边谈不是更惬意吗?

辛剑随小姐走到包厢门口低声说:请你到外面等我的话,先不要上菜。然后他回来关上门对卢凤说:你不说明原因,我是没有胃口的。

卢凤走过来,贴近他说:知道你那个案子的被告是谁吗?

辛剑想果然与案件有关,于是就说:知道,不就是一个小混混朱小海吗?

卢凤说:是的,可是他的父亲朱大海你知道吗?他可是南江市有名的企业家,金宝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和姚书记关系非同一般。

辛剑问:哪个姚书记?

卢凤神秘地一笑说:南江市还有几个姚书记?就是市委姚文夫书记。

辛剑这才有点明白了,难怪吴明书记说不管遇到什么阻力,要向检察长汇报,于是便说:你今天约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卢凤说:当然不是。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牡丹卡放到桌子上说:这是五万元,一点小意思,如果案件办得好,姚书记会重用你的。

辛剑眉头一皱说:牡丹卡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不会要的,至于案件,我知道该怎么办。说完拉开房门就走了。

卢凤气得圆睁凤眼说:真是个憨球,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套方案

金龙山庄小会议室里,市委书记姚文夫靠在一张高级沙发上,他的对面依次坐着公安局长夏边升,法院院长许宏远,市委办公室主任米勒,检察院副院长汤志平。

姚文夫扫视了一眼心腹说:你们分析分析看,吴明启用新调来的辛剑办案,是不是想动真格的?

四个心腹抽烟沉思,姚文夫带着微笑的眼神从四张面孔上缓缓掠过,停了一会,他接着说:我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和上次一样,走走过场而已;再一种就是要动真格的,想利用这个案件,和我较量一番。此刻他眼睛盯着法院院长说,如果是后者,你这个法院院长有什么对策?

许宏远说:我的对策只有一条,就是听你姚书记的指示,我说的是老实话,因为我不是吴明的对手。

姚文夫说:对吴明我要有两手准备,如果他是演戏走走过场,那就是我们的胜利;如果他不识相,要想和我们较量一番,那就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你们就要做好准备。

众人点头,姚文夫接着对米勒说,你去做原告的工作,不管花多少钱,一直花到他满意为止,让他撤诉。米勒说,行,只要朱大海肯花钱,这个工作我负责做好。会议在姚文夫的“主持”下圆满结束。

心腹们离开后,姚文夫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轻轻锁上门,拉起正在看电视的卢凤,搂着她急吻,然后又朝床上撅撅嘴。

卢凤伸出纤纤食指戳戳姚文夫的鼻子说:老馋猫,等晚上再……

姚文夫把卢凤抱到床上,嘴巴贴着她的嘴巴说,我等不及了。

当天晚上,米勒就找到汪志富说:老汪啊,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官司你也很难打赢。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开个价让被告赔偿你的损失,保证做到你满意。

汪志富想了想说:我开价一百万,他能赔得起吗?他想以此堵住米勒的嘴,没想到米勒满口答应说:行,我去跟被告商量,明天就给你答复。

出了汪志富家,米勒又马不停蹄来到朱大海家,把姚书记的意图一说,然后提到汪志富的要价。朱大海爽快地说:没问题,我出一百五十万,那五十万让姚书记安排。米勒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好,这事就这么搞定了,让那些想借此案和姚书记对着干的人见鬼去吧。

这天上午,辛剑在办公室又一次认真地查看案卷,助手乐平坐在他对面抽烟看报。看着看着辛剑眼睛一亮,他兴奋地对乐平说:小乐,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乐平放下报纸问,什么问题?

辛剑说:被告最有力的旁证,是三中几个女学生联名揭发受害人汪蓉跟朱小海早有来往的材料,这几个女学生是怎么知道汪蓉与朱小海早有来往呢?而且证词写得也比较含糊。

乐平眯着眼睛望着他说:辛剑,你真想把这个案子翻过来吗?

辛剑说:如果是我们搞错了,为什么不能翻过来呢?

乐平说: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还是适可而止吧,不要因此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辛剑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领导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难道是要我们走过场吗?况且一个检察官的良心也不允许我那样做。

乐平说:这个案子很复杂,不是你我能办得了的。

辛剑沉思着,但他心中充满了斗争的激情。

可是辛剑没有想到,他还未来得及去调查那几个女学生做的旁证,就得到了原告汪志富撤诉的消息,紧接着,他又被调到基本路线教育团工作。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徐检察长也被调到基本路线教育团任团长。徐检察长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泄气,原告突然撤诉肯定是有原因的,等机会吧。

过了两天,徐检察长把辛剑叫到身边,轻轻对他说了一番话。

当天下午,辛剑在和农民一起抬石头筑坝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跟他搭档的农民惊呼,辛同志出事了!徐检察长立即跑过来,摸摸他的头,又蹲下探摸他的鼻息,显出一脸惊慌,急忙掏出手机。

暗查真相

在南江市第一医院急救室里,辛剑躺卧在病榻上,带着氧气罩。老大夫关照病榻边年轻的医生和护士说:严重的脑贫血,必须送特护室24小时监护,严禁亲友探视。

当天晚上,守门护士咳嗽一声后,戴着眼镜和假须的辛剑拉开门向护士打个招呼,就快步走出。

辛剑来到一幢公寓楼的一家门口,用微型手电照了照门楣上的编号,然后按响门铃。

一个女士打开门愕然地说:你是……

辛剑看看左右无人,取下眼镜,撕下假须说:我是检察院的辛剑。请问你是孙兰律师吗?

女士点点头说:我是,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呀。

辛剑说,我能进屋说话吗?

孙兰说,请进。

辛剑进屋后,孙兰关上门。辛剑苦笑了一下说:孙律师,我化装到你这里来是迫不得已,以后再和你细说吧。我知道朱小海强奸汪蓉的案子是你替原告当律师的,省高院发回重审,院长安排我经办。我仔细看了案卷,发现在朱小海的所谓旁证中,市三中初二(1)班那三个女生联名揭发汪蓉和朱小海早有来往的材料最有分量,也是最值得怀疑的。

孙兰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案子的背景很复杂,汪蓉死得很冤,可当初认定汪蓉是自杀,也是你们检察院作的结论。

辛剑说:当初那个结论是草率了些,所以要复查,我今天来就是想得到你的帮助。

孙兰想了想说,你还记得那三个学生的名字和她们的班主任是谁吗?

辛剑说,三个学生的名字记得,一个叫董非,一个叫黄素萍,一个叫宋玲,班主任我不知道是谁。

孙兰说,你等一下,我来向我的老同学打听打听。她打通手机:喂,你是林亚琴吗?我是孙兰。你好,我想问一下你可认识董非、黄素萍、宋玲这三个学生?什么?你就是她们的班主任,那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到你家来。

辛剑在孙兰的带领下,匆匆赶到林亚琴家。林亚琴听完辛剑的介绍,惊讶地说:她们竟会干出这种事?

孙兰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林亚琴摇摇头说,我只发现她们近来情绪有点反常,上课老是走神。找她们谈话,她们推说因为作业太多,睡眠不足。

孙兰又问:她们跟汪蓉的关系怎么样?

林亚琴说,很好,她们是班里的四个尖子,课外总是喜欢在一起活动,同学们都叫她们四姐妹。

辛剑问,董非她们父母是干什么的?

林亚琴说,都是市委大院的干部。辛剑沉思片刻说,她们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压力,这种压力也可能来自她们的父母。

孙兰说,有道理。

林亚琴说,如果是这样,好办。这三个学生和我的感情都很好,我找她们谈心,她们不会撒谎。

辛剑说,林老师,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支持,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件事关系重大,要绝对保密,一点风声都不能泄露出去。

林亚琴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第二天晚上,辛剑就拿到了那三个学生写的检讨书。他立即赶到吴明书记家,把那三份检讨书交给了吴明书记。吴明书记严肃地对他说,现在的形势很严峻,你千万不能暴露。等我和市委江副书记商量后再看下一步怎么办。

辛剑说,我明白。

秘密被捕

这天晚上,辛剑又准备出去。可是他没想到,在特护室楼下的一棵雪松下,有一双眼睛正盯着特护室的门口。

辛剑依然化了装,悄悄走出特护室。当他走出医院,走上一条宽阔的大道时,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辛剑!他眼睛一闭没有止步。乐平跑到他面前拦住他说:你是不是怀疑我的眼睛?辛剑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乐平说:我知道你在暗查朱小海的案子,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还不清醒?你已经栽了跟斗,难道还要再陷下去吗?你也不想想,在南江市,姚书记是一手遮天,你这样干下去能有好果子吃吗?

辛剑说,他姚文夫能遮得住全省全国的天吗?乐平说,我看你为人正直,所以冒着风险来劝劝你,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你就好自为之吧。说完迅速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辛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就匆匆拐进一条巷子。

辛剑来到南江市西郊一片竹林里,吴明书记和徐检察长正在这里等着他。一见到他,吴明书记就说:情况比你们想象得还要严峻,我已接到调令,跟宁川市政法委书记对调。显然是姚文夫急于排除异己,要把南江市变成他的天下。但是省委向书记很重视我们掌握的材料,由此可以判断向书记和省委已经在关注南江市的问题。我走之后,你们要继续想办法,从朱小海的案子中查找南江市的黑幕证据。

辛剑说:我有一个想法,凭那三个学生写的检讨书和徐检察长收到的一封举报信,已经可以立案复查朱小海的案子。这些原件让吴书记带到宁川去保管,我带着复印件到北京最高检察院和中纪委去试试。

吴明说,我看行,不过你要小心,路上千万不能出事。

徐检察长说,你给我写个请假条,就说父亲病重,回家探亲去了。

周末,辛剑悄悄从南江市回到黑多县,晚上对妻子余凤英说:凤英,我有一种预感,最近可能要出事。万一我哪一天回不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余凤英在县医院上班,她不相信辛剑会出事,她了解辛剑的为人,就安慰他说,不会的,你也不要过于紧张。

恰好这时手机响了,他急忙打开手机。一个陌生的声音对他说:你赶快逃走吧,今天晚上市检察院和公安局就要来抓捕你,已经在出发的路上。辛剑想问对方是谁,可是对方已挂了手机,他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来想加害于他的人真的要动手了,便连忙穿好衣服,拿了一些钱,背上早就预备好的旅行包,对余凤英说,我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有人来问我,你就说我在市里没回来。余凤英惊奇地说,什么事,这么急?辛剑说,他们动手了,马上就要来抓我。说完匆匆出门,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就在辛剑走后不到十分钟,南江市检察院和公安局的人便包围了他的家。可是他们进去后,只有辛剑的妻子在吹头发,辛剑已不知去向。一个中年人去摸了摸浴缸里的水还是热的,就对余凤英说,你丈夫呢?余凤英说,他还没回来。中年人说,不会吧?水都还是热的,说明他刚洗好澡。余凤英说,是我刚洗澡,头发还没干呢。中年人见问不出所以然,就向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便撤退了。

回到南江市检察院,中年人就打电话向姚书记作了汇报:姚书记,辛剑跑了,肯定是我们刚才开会时有人走漏了风声。您看下一步怎么办?姚书记在电话里指示说,立即向全国发通辑令,你们和市公安局组织人员追捕。

辛剑逃到南江火车站,很快就跳上了开往北京的一辆列车。列车出站之后,他发现没有人跟踪,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他拿出手机给在北京大学法律系读书的妹妹辛红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正在查一个背景复杂的案件,风险很大,准备到北京来,已经在火车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一定是出在南江市。具体情况可以到宁川市找政法委书记吴明同志了解。然后他就坐下来看书。不一会,他的对面便坐下两个男青年,一个平头着西装,一个大背头着夹克衫。辛剑从眼缝里看着这两个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暗想着对策。

忽然车上广播响起来了:各位旅客,前方到达五马坪车站……列车进站停稳。辛剑放下书,站起来说:哎呀,我看书看昏了,到站了。拿起背包准备下车。

大背头突然抓住他一只手,咔嚓一声给他戴上手铐说,别演戏了!辛剑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小平头把证件伸到他眼前晃晃说,明白了吧。

辛剑说,我犯了什么法?大背头说,你心里清楚。辛剑大声喊:乘警,快来呀,有歹徒绑架!大背头劈脸给了他一巴掌说,给我老实点!一乘警走过来说,乱叫什么,他们是在执行公务。辛剑被强行推下火车,押进等在月台上的一辆警车。

记者来了

辛红接到哥哥的电话后,一直为他的安全担心,正好又赶上她毕业分配,今年的分配是双向选择,不包分配。她以优异的成绩被《法制日报》社聘为见习记者,她立即打哥哥的手机,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可是一直打不通。她到《法制日报》社上班几天后,再次拨打哥哥的手机,还是打不通。莫非哥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心里紧张了起来。反复考虑后,她决定向报社领导请假,要到宁川市去找吴明书记。总编望着她疑惑地说:小辛,你刚上班怎么就要请假呢?她只好如实地向总编讲了哥哥的情况。总编是一个社会经验丰富的人,他一听就敏感地觉得这里或许蕴藏着好题材,决定让副总编和她一起到南江市去采访。

这天上午,南江市火车站出口处挤出了两个人,一名中年男子是《法制日报》的副总编华鸣,青年女子便是见习记者辛红。出了车站,他们就上了出租车,然后吩咐司机直接开到市政府招待所。招待所服务员把他们安排在307和314,两个房间正好门对门。

安顿下来后,华鸣带着辛红直接到市委组织部,见到司开太部长就直接提出想要商调辛剑的事。华鸣说:司部长,是这样的,辛剑以前经常给我们《法制日报》写稿,而且稿子的质量很高,最近我们报社要进几个记者,领导让我来商调辛剑。这件事还要请司部长支持。

司开太为难地说,这件事组织部作不了主,你们是不是去找书记谈谈。

华鸣点点头,便带着辛红来到市委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米勒听华鸣说明来意,就说:我看你们不必去找书记了,像辛剑这样的人才我们是不会放走的。

华鸣说:我们从北京赶来了,无论如何总要与书记见见面,商量商量。辛红说,要不我们直接去找书记。

米勒说,那不行,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休息,我去找书记请示一下。

姚文夫听了米勒的汇报,看着华鸣的名片阴沉着脸说:你去好好招待一下,就说我有两件事正在处理,让他们耐心等一会。

米勒心领神会地退出,把里外两扇门都关好。姚文夫急忙给公安局打电话:是夏局长吗?我是姚文夫,《法制日报》来人商调辛剑,弄不好要出大漏子,你想办法尽快把他们赶走。夏边升说:我已得到密报,正在布置行动方案。请书记放心。

姚文夫说:要做到稳妥周密,有理有节。

县委办公室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糕点、中华牌香烟。辛红抬手看看表说,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书记怎么还不来。米勒热情地剥着香蕉说,别急,就要来了。华鸣则冷静地抽着烟。

姚文夫快步走进来,抱拳致歉说:对不起,怠慢了贵客。

华鸣和辛红礼貌地站起来。姚文夫摆摆手说,请坐请坐。他又是敬烟又是递水果,然后坐下来说:汪总编和辛记者不远千里,从北京来到我们小小的南江,真是太难得了!我代表南江市人民表示诚挚的欢迎。请随便吃,我们边吃边聊。

华鸣说:姚书记,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

姚文夫打断他的话说:你们的来意,米主任已经跟我说了,不瞒二位,我感到很困难。按说调个把人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我们市制定了引进人才的规划,有大本以上学历的,年龄在40以下的人才是只进不出,就是我同意,常委会上也通不过呀。

一阵沉默后,华鸣说:我们想见见辛剑,顺便采访一下司法战线上的改革情况,这行吧?

姚文夫说,行。他向米勒示意:你通知辛剑过来一下。米勒一本正经地打手机:是徐检察长吗?请通知辛剑马上到市委办公室来一下,怎么?他不在,呵,知道了。他关了手机对华鸣说,辛剑回家探亲还没有回来。姚文夫说,这真是不巧了。

华鸣皱眉说,姚书记,辛剑的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姚文夫说,我只能说,实在是对不起了。

华鸣站起来说:那我们就告辞了。姚文夫说,米主任,我还有事,你陪二位去吃个便饭。

米勒用小车把华鸣和辛红送到招待所门口说:你们先去休息一会,我到餐厅去安排。

华鸣和辛红走到招待所门口,突然发现有两个武警站岗,不觉一愣,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一个武警伸出手说: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华鸣和辛红掏出住宿证。这时夏边升从大堂走过来说,二位是《法制日报》来的吧,请进!他客客气气地把华鸣和辛红领到服务台前的小休息厅坐下说:因为有个特殊情况,要请二位谅解和支持。我们接到一位今天早上离去的台商来电,说他在招待所丢失了一部日产的袖珍手机。我们感到这是有损我市形象的大事,决定对招待所实行彻底搜查。尽管我们相信二位与盗窃无关,但为了表示执法公平,也不能给予特殊照顾。现在请二位回客房接受例行检查。

辛红随华鸣上楼,见一楼和二楼都有警察出出进进,悄悄地说,这里面好像有鬼。华鸣说,沉住气,静观其变。他们的房门口也站着两个警察,手拿钥匙的服务小姐见到他们,向警察使个眼色说,他们来了。然后打开房门。

警察随他们走进房间后说,对不起,例行公事。接着便开始搜查。一警察在辛红房间里扳倒沙发,发出欢叫:哈哈,找到啦!另一警察连忙用相机拍下现场。发现手机的警察大叫:快叫局长来。

辛红气得脸上发紫,华鸣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不用害怕。

用相机拍下现场的警察问她:记者小姐,怎么解释?

辛红说,我懒得跟你啰嗦。

发现手机的警察说,哼,你等着瞧!

华鸣笑笑说,干得不错嘛。

拿相机的警察说,你什么意思?

华鸣说,这还用问吗?我说你们干得不错。

夏边升大步跨进,察看了一下现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哎呀,真叫人不敢相信,一个堂堂的大报记者怎么会……这要是传出去连全中国人脸都丢了!

辛红哈哈大笑。夏边升怒视着她说,你还有脸笑?辛红说,面对可笑之人,我还能忍得住吗?夏边升恼羞成怒说,你不要狂,我可以立即逮捕你!辛红说,好啊,出示逮捕证吧。夏边升说,我的命令就是逮捕证,带走!

一个警察拿出手铐,辛红猛捶桌子说:你们敢!

米勒恰好这时赶到,他说:哎呀,怎么闹出这种误会?夏局长,她是姚书记的客人,我来请他们吃饭。他边说边扶着夏边升往外走,这事就一风吹了吧。然后他回到房间对华鸣说:一场误会,走吧,我们吃饭去。

华鸣说,谢谢米主任,我们早吃饱了。小辛,我们走吧。

利剑出鞘

华鸣和辛红到宁川市见到了吴明书记,复制了那三个学生写的检讨书和一封举报信。同时吴书记告诉辛红,你哥哥失踪,很可能是被南江市公安局抓起来了。要想撕开南江市的黑幕,看来必须要由省里出面了。

在回北京的火车上,辛红望着快餐盒发呆。华鸣说:你还在生那个夏局长的气吗?

辛红说,生他的气不值得,我是在为哥哥的生命担心。

华鸣说,我看还不至于出大问题吧,现在你要集中精力尽快铸造出捅开南江市黑幕的匕首。辛红说:我想用这样的标题——南江市,一个检察官失踪!

华鸣思索了一下说,好!为了更快更有效地发挥作用,我们还要请新华社内参选用。

这天上午,省委书记向怀德主持召开了省委常委会。新华社内参摆在他面前,头版头条是:南江市,一个检察官失踪!

向书记严肃地对常委们说:新华社的内参大家都看了,南江市的问题必须从快从严彻底解决。我把同志们讨论的意见归纳为四条:一、责令姚文夫停职检查,市委书记由江再生代理;二、立即把吴明同志从宁川市调回南江市任市委副书记,负责清查工作;三、由省纪委副书记郭松涛同志牵头组成三人小组,进驻南江市指导、督办清查工作;四、常委中有谁跟姚文夫有牵连,要自觉交代问题,争取主动。大家看怎么样?

一片热烈的掌声,有人叫好,有人说早就盼这一天了。当然也有人头上冒出了冷汗。

南江市市委办公室里,姚文夫正在召开心腹会议,他面前也放着新华社内参。他的眼睛在头版头条上扫了一下,然后强作镇静地说:你们要密切注视上面的动态,严密把好下面的关口!他把目光转向夏边升:特别是你那个小农场,必要的时候统统干掉,就地焚尸,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要不露一丝痕迹。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响了。

姚文夫打开手机说,我是姚文夫……说着脸色突变,郭书记您好,我马上来。他关掉手机后瞪着夏边升,你手下的那些人都在睡大觉吗?连省纪委副书记住进了招待所竟然都一无所知!

夏边升低下头。米勒、许宏远等人呆若木鸡。

姚文夫故作轻松地说:我看,来了个纪委副书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去会会他。无论情况如何,你们都要处变不惊,该干什么干什么,千万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说完便走了出去。

姚文夫来到市政府招待所,上了三楼,刚走到302房门口,就见江再生副书记从里面出来,他一把拉住江再生说:老郭跟你谈了些啥?

江再生说:三言两语说不清,你进去就知道了。

姚文夫打起精神走进302房间,伸出双手热情地说:哎呀,郭书记,难得难得,欢迎欢迎!

郭松涛应付地和他握了握手说,坐吧。

姚文夫坐下后说,郭书记,你看是现在就汇报工作,还是吃了饭再说?

郭松涛神情严肃地说:你的工作早由你的行动向省委、省纪委和南江市的党员群众汇报清楚了。

姚文夫惊恐地睁大眼睛说,郭书记,您……

郭松涛说:我奉省委指示,宣布你停职检查,你的职务由江再生同志代理。

姚文夫霍地站起来说:郭书记,我敢肯定你是偏听偏信了,你去看看南江市这些年改革开放的辉煌成果,那里面有我姚文夫的心血……

郭松涛打断他的话:姚文夫,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我表功,而是自我检查。说着向对面房间喊道:小张。

对门过来一个着便服的彪形大汉。郭松涛接着说:姚文夫,我向你宣布停职检查期间的纪律。一、不得以任何方式直接或间接与外界联系;二、不得擅自离开所住的房间;三、不得消极对抗,文过饰非,必须老老实实交代所有重大问题。

小张动作熟练地从姚文夫的皮包里拿出手机和手枪,交给了郭松涛。

当天下午,一辆桑塔纳驶进公安局大楼后小院内停下,吴明推门下车,由特警乔装的司机小刘紧随其后。一个警察迎着吴明下楼,愣了愣,回头张望。

吴明和小刘走上三楼,见局长室门关着,敲了敲没有动静,他向小刘扬扬手,就直奔四楼,走进副局长室。副局长袁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起来说:吴书记,你怎么……

吴明伸出手说,我调回来了。袁雄双手握住吴明的手说:好,好,请坐,这位是……吴明说,哦,我的司机小刘,来,小刘,你也坐下。

袁雄忙着泡茶,吴明拦住他说,夏局长呢?袁雄说,他下午没有来上班。吴明皱皱眉头说,为什么?袁雄说,不知道。

吴明想了想说:老袁,我郑重地告诉你,省委已勒令姚文夫停职检查,书记由江再生同志代理。市委决定夏边升停职检查,局长由你代理。

袁雄惊喜交加,眼角闪着泪光说,吴书记,我不适合,我也犯过错误。吴明说,你跟夏边升坐的不是一条船,要相信组织,振作精神,确保公安局不出乱子。

袁雄泪水直滚说,我保证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吴明站起来说:好,我这就去找夏边升。

此刻夏边升正在别墅中交代妻子,你带儿子去机场买好下午五点去香港的机票,在候机大厅附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等我,万一遇到熟人就说是到广州旅游,我在5点半赶来。妻子恋恋不舍地望着精美的家具和陈设说,真有点舍不得。夏边升说,真是妇人之见,到国外有比这好得多的别墅。

送走妻子和儿子,夏边升立即给夏天打电话:夏天吗?我是你二叔,你身边有人吗?没有,好,你听着,今天夜里把那批劳改犯全部杀掉烧掉,不留一丝痕迹。

夏天正站在一个小山坡上,他对着手机说:二叔二叔……没有回音。他关掉手机,来到山坡下,看到瘦骨嶙峋、胡子拉茬的辛剑,严峻地瞪着他说:辛剑,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究竟犯了什么罪?辛剑说,我不是交代过了吗,我就是查冤案,上北京告状,我什么罪也没犯。

夏天说,现在你一定要讲真话,我求你了。

辛剑说,我对天发誓,我说的全是真话!

夏天说,好,你走吧。辛剑走后,他自言自语地说,不行,我一定要回市里看看,这里有十几条人命,我不敢动手。

一辆桑塔纳驶近夏边升的别墅,吴明对小刘说,我去看看他的车子在不在?说着边推门下车,走到夏边升的车库门口,从门缝中看到一辆奥迪停在里面。他回到车边对小刘说,车子在,我们到他家去。

此时正好夏边升从别墅里出来,他手里拎着保险箱,大步走向车库掏出钥匙。

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开车库的时候,吴明走到他身边说,夏局长。他猛吃一惊,回头见是吴明,佯作惊喜地说,吴书记,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吴明笑说,应该说是东风吧。

夏边升假装放钥匙,迅速从裤袋里拔出手枪指向吴明说:吴明,你既然来撞我的枪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时迟那时快,小刘一个腾跃,锁住夏边升持枪的手腕。枪响了,子弹打在水泥地上。小刘夺下夏边升的枪,把他的手反扭到了背后。

吴明嘲笑说,夏局长,这样的见面礼太不客气了吧?

夏边升恶狠狠地说,算你命大!吴明拎起那只沉甸甸的保险箱对小刘说,带走!

吴明带着夏边升回到公安局,袁雄就向他汇报小农场的事。他对袁雄说,先把夏边升办刑事拘留,你把夏天叫上,随我到小农场去。

两个小时后,桑塔纳开进深山里的小农场,夏天一下车,就飞跑进去,把辛剑带了出来 ,指着吴书记说,你看看是谁来了。

辛剑哽咽着扑进吴明的怀里说:吴书记……

吴明拥抱着辛剑说:辛剑同志,你辛苦了!

辛剑的热泪滚滚而下。

〔责任编辑 方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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