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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吻——第二节:人不由己,身陷漩涡

2009-04-30

江门文艺 2009年8期
关键词:小陆大厦车子

晟 嘉

望海楼宾馆一套间客厅。

壁上挂钟指着凌晨三点。

安丽和小陆正为他们的同伴邵明——死在陈锋车上的那个男人,突然中断了联系而万分焦急。

小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坐客厅的沙发上,全神贯注地操作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安丽,即先前被一群穿黑西装的男人追杀而躲进陈锋西饼店的那个女人,站在他身后窗旁,撩起窗帘望了望窗外,回头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大体就是这样了。我从西饼店出来以后,立即赶到约定地点,却没有见到邵明,他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他哪去了呢?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小陆忧心忡忡。

安丽走到他对面,沉重地坐下,接着说:“无奈之下我只好返回酒店等他的电话。经过那西饼店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马路中间站着两个男人,指手画脚地对着远处破口大骂。我下车问了问情况,原来他们的车子被人截抢了。我估计,邵明很可能遇到了麻烦,紧急乘上某辆车子逃跑,而追赶他的人正是截抢了那两人的车子。我问清那两人的车牌号码以后,立即赶到这里来。如果我没有猜测错,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场你死我活的追逐,免不了会横冲直闯!”

安丽问聚精会神操作着电脑的小陆:“怎么样?进入交通指挥系统了吗?”

小陆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回答:“进入了,正在搜索锁定街区!”

安丽端起桌上一杯红酒,轻轻泯了一口,皱起眉头。

不一会,小陆终于抬起头来,向安丽掉过电脑屏幕:“丽姐,你看这个画面!”

安丽欠身一看: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张电子眼抓拍的照片——陈锋端坐在驾驶室里,脸上一副轻松惬意的表情。

安丽感到十分意外:“啊?是他!怎这么巧啊?!”

小陆好奇地问:“他是谁?”

“就是我刚才跟你说到的那个西饼店老板!”

小陆不禁“哦”了一声。

安丽问:“你凭什么认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辆车子?”

小陆在键盘上敲击一下,屏幕左下角立即出现两张小图片,正是一直跟踪在陈锋车后的那两辆小车的照片。

安丽说:“好极了!快给我调出车主有关资料!”

小陆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过来,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一阵,再转过去:“全在这里了!”

屏幕上显示出另一张照片,正是驾驶室里端坐着的那个男人,旁边附有姓名和简要说明。

安丽很快浏览一遍,记下他的地址,然后提起沙发旁边一只手提箱放到桌面,打开从箱里取出两支手枪,将一支扔给小陆,自己拿着另一支,边检查边说:“走,立即去找这个人!”

“好的!”

小陆应了一声,同样检查一遍手枪,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提着跟随安丽走出房间。

中野的办公室里。

狄村将一份报告端端正正地摆到中野办公桌上,铁着脸默默站到一边。

中野飞快地浏览一遍报告,不无恼怒地问:“死者档案怎么的没有?”

狄村摊着双手,无可奈何地回答:“我用尽所有办法,包括进入国家公安民政部门的资料库,根本找不到这人的档案!”

中野将那份报告狠狠地扔到地上。

报告上面赫然可见陈锋的照片。

中野皱着眉头,眯起眼睛,思索了好一阵,说:“既然那盒子现场的没有发现,应该的就在这人手上!”

他猛然抬头问铁着脸的狄村:“我们那几个人的死,原因的弄清楚了没有?”

狄村铁着脸回答:“弄清楚了!两个一枪致命,一个脚踝的中枪,倒地后被射杀,剩下一个……”

“怎么的了?”

“颈椎被拧断而死!”

中野拿起几张死者照片,看了看又问:“要是你,能干的这么干净利落吗?”

狄村铁青着脸想了想,嗫嗫嚅嚅回答:“也许可以吧……”

“也许?哈哈,也许!”

中野捡起贴着陈锋照片那份报告,背靠沙发,自言自语:“这个什么人?哪里钻出来的?”

沉思片刻,断然抬头命令狄村:“马上去找这个人,把那盒子的抢回来!”

狄村跺脚立正应声,转身向门口走去。

“慢!”中野把他叫住,“绝对的不能大意!我的不希望再出任何意外!如遇反抗,就地诛杀!”

狄村又跺了跺脚跟,迅速走出办公室。

陈锋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揉擦着水淋淋的头发,顺手摁亮房间电灯。

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悄然停在他楼下街道对面。

安丽坐在车子里,打开笔记本电脑确定一下地址,抬头看看刚刚亮起昏黄灯光的房间,把电脑递给坐在驾驶座上的小陆:“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上去找他!”

小陆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电脑,把车灯熄灭。

安丽正要推门下车,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车子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她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抬头向前面望去,只见三辆同一型号的黑色商务车从街道拐角开了过来,嘎然停在陈锋寓居的那幢大厦门前,车门同时打开,十几条黑影悄然鱼贯而出,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率领下飞快地钻进大厦。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小陆有点不知所措,回头低声地问安丽:“这些人……”

安丽没有回答,她正紧张思索对策,表情深沉而复杂。当她抬头仔细再看那三辆一字形停在大厦门前的黑色商务车时,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情况看来还不算太坏!”

小陆困惑地望着她:“还不算太坏?”

“是啊!既然那些人也在急着寻找陈锋,说明那个金属盒子还没有落入他们手中!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领头那个身躯高大的男人正是狄村!”

“狄村?!”小陆顿时紧张起来,回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安丽,“那不是中野手下的一条凶恶的走狗吗?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从陈锋手里抢走那个盒子?”

安丽望望陈锋住宅里亮起的灯光和楼下停着的那三辆黑色商务车,低声吩咐小陆:“你在这等着,车子别熄火,随时准备接应我!”

说罢,从裤管里抽出一把折叠式匕首,推开车门,悄然下车,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凌晨三点左右。街上冷冷清清,见不到一个人影。

安丽若无其事地走近那三辆商务车,悄悄打开折叠式匕首,往其中一辆的后轮胎猛扎进去,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嗤”,车子缓缓向一边倾斜。她如是这般地炮制完三辆商务车的后轮,又悄悄走近大厦门口,透过门上玻璃窥视里面的情况,看到当值保安不见了,只有服务台后面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警惕地四处张望。

安丽眨了眨大眼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只见她立即解开脑后的“马尾”,用手把满头秀发弄成一团乱麻,装出惊慌万状的样子,砰一声推开大厦玻璃大门,气急败坏地冲了进去。

那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见有人冲进来,一把抓起搁在柜台上的手枪。没等他问话,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人……打劫!快替我……报警!”

那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看到冲进来的是一个深夜遭劫的女人,紧张的心理顿时松弛下来,放下手枪,很不耐烦地说:“值班员上洗手间了,要报警自己到派出所报去!”

安丽惊惶的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打劫的人还在外面候着呢,我不敢出去!要不你让我打个电话报警,行不?”

她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一边说着一边向柜台靠过来。

柜台后面的监控室里,有个正在监视大堂动静同样穿着黑西装男人问:“什么事?”

坐在服务台后的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回答:“有个女人遭到抢劫,跑进来说要报警!”

监控室里的人“喔”了一声,不再理会了。

安丽趁他们说话之机,迅速靠上前来。穿黑西装的男人急忙从柜台下拿起保安员的大盖帽盖住那把手枪,上前拦住安丽。他一手按着安丽肩膀,正想把她推出去。安丽惊惶万状的眼神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冷不丁一提膝盖,狠狠地在他裤裆间一撞,痛得他像个烤熟的龙虾,弯腰曲背捂着下阴。安丽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侧身用肘部朝他颈脖猛地一击。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就“噗”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他的旁边躺着一具尸体,地上流出一滩鲜血。从服饰上看,那正是被他们杀害的大厦夜班保安。

安丽拿起柜台上那把手枪,看了看上面装着的消声器,闪身进入柜台后面的监控室。监控室里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听到外面“噗”地响了一声,觉得很奇怪,正想探头询问,猛然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支装着消声器的手枪,急忙抓起放在身边的手枪站了起来。

安丽端起无声手枪“噗噗噗”地扣了几下扳机。那穿黑西装的男人胸口立即绽开几朵血花,软绵绵地扑倒在监控台上。她走近监控台,推开尸体,操纵着监控荧屏,一个一个地搜索着显示几十个不同场景的图象,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二十五楼陈锋居住的那个单元。推近画面一看,吓了一跳——

十几个人正黑压压地堵着他家门!

十一

陈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走出房门,正想把屋厅桌面那个嵌镶着萱萱照片的相框一起装进行囊。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人群纷沓的脚步声。

陈锋立即警觉起来。当时正是凌晨三点多,一般情况下大厦过道里不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人,而且尽量克制着把脚步放轻。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连串变故,他很快意识到:门外那些人一定是冲他而来的!

寡不敌众,以走为上。他脑子里立即闪过厨房那个装着防盗网的窗口。那是他住进这幢大厦时,为预防万一而留的一条逃生之路,想不到今天果然能派上用场。

事不宜迟。陈锋顾不得那个行囊,一把抓起镶着萱萱照片的相框,迅速退向厨房。这时,他听到居室防盗铁门已经被撬开,马上从厨房窗口逃走已经不可能,只好退到门边,身体紧贴墙壁,躲在门边,把相框别在身后裤腰上。

门外响起几声沉闷的枪声。门上的铁锁被打掉,厚重的木门被撞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持枪首先冲了进来。

陈锋手疾眼快,左手一把箍住那人的脖子,右手用力一掰他的脑袋,霎时拧断颈椎,顺手夺过他的手枪,紧接着就势一掌,把他的躯体推向门外。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

门外的人不知就里,看见有个黑影从屋里飞出来,纷纷开枪射击,直到那黑影倒在地上,才看清原来是自己的同伙。

借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陈锋纵身一跃滚到沙发后面,持枪趴在地上,借沙发作掩护,时刻准备抗击。

又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来。陈锋一枪把他撂倒,那人的尸体软绵绵地伏在沙发靠背上。

陈锋背倚墙壁,两腿用力朝沙发一蹬,那沙发吱溜溜地滑向门口,把门堵住,伏在靠背上的那具尸体随惯性被抛到门外去。

门外的人一看屋里又有东西飞出来,大吃一惊,急忙向两边跳开躲避。

陈锋乘机一滚,穿过屋厅通道,迅速爬起,扑进厨房,跃上洗手台,飞脚朝窗户防盗网一踢。那防盗网是钉挂在窗户上的,本来就形同虚设,吃他这一踢,呼地飞开了,“哐啷”一声落到邻近一幢大厦的天台上。

邻近那幢大厦不高,同陈锋居住的大厦相隔不足三米。

陈锋团起身子钻出厨房窗口,立即顺着墙边的水管爬下去,快要到达邻近那幢大厦楼顶的时候,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那幢大厦的天台上。

十二

陈锋住宅门外。

狄村指挥手下人马迅速推开堵着门口的沙发,一窝蜂地冲进屋里,分头进行搜查。他走进厨房,看到窗口的防盗网被撞开,便趴着窗沿往外观望,看见陈锋已落到旁边那座大厦的天台上,正要进入天台梯口,立即举枪瞄准。他毫不怀疑,凭自己的枪法,这么近距离射杀陈锋,绝对不是问题。

这时,他脑瓜里突然迅速地转动起来:中野视如命根的那个金属盒子果真落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的话,这么短时间他不可能转交给别人,也就是说那金属盒子要么带在他身上,要么藏在他屋里。现在就算一枪把他嘣了,虽然没法把他抓来审问其他细节,但仔细搜查他屋里,还是能把那个盒子找出来的。万一让他带着盒子逃跑了,那才真叫麻烦!这时,中野“格杀勿论”的命令在他脑子里一闪,他立即狠狠地扣动扳机。

也许冥冥中注定陈锋命不该绝。正当狄村瞄准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裤腰上别着的那个镶着萱萱照片的相框,忽然脱了出来掉到了地上。他不忍心自己最珍贵的照片掉落尘埃,赶紧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就在他弯腰的一刹那,狄村的枪响了,子弹贴着他头皮飞过,打在面前的水泥地板上,擦出显眼的火光。

陈锋大吃一惊,顺势一滚,在滚动中举枪向狄村还击。

夜雾浓重,月色无光。但因为近在咫尺,狄村还能看到陈锋举枪还击的动作,急忙躲闪,及时避开了连续射来的子弹,却听到身后两个手下“噗噗”中弹倒下的声音。

陈锋顾不上有没有命中目标,连忙扔掉打光了子弹的手枪,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拔脚朝楼梯入口飞奔。

狄村也顾不上身后中枪倒地的下属,举枪瞄准陈锋飞奔的身影疯狂扫射。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在陈锋脚后跟的水泥地板上溅起团团火花。

狄村一边射击,一边命令:“第二小队马上下楼,门外的堵截!”

陈锋眼看身后子弹跟得紧,连忙纵身撞开楼梯入口的木门,一个前滚翻扑了进去,身体狠狠地撞到楼梯扶栏上,痛得他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好一会才挣扎着挽住扶手慢慢站起来。

又是连续几声子弹射在水泥地板上的“噗噗”声。七八个人也从那边大厦顺着水管爬下,跳到这边大厦的天台上,其中包括刚才趴着窗户对陈锋开枪射击的狄村——一个铁青着脸的男人。

陈锋不敢怠慢,急忙顺楼梯往下狂奔。

十三

大厦一楼监控室里。

安丽从监控屏幕上看到陈锋住宅门外那伙人破门而入,冲进屋去,心急如焚。她忽然好像想起什么,急忙离开监控室,跑出大厦,来到街道对面,抬头朝大厦楼层张望。

街道旁边,一直在小车里坐着并密切注视周围情况的小陆,看见安丽匆匆跑出大厦,走到街边抬头张望,急忙把车子开过去:“怎么样了?”他问。

安丽专心致志地抬头张望大厦,没有答话。

小陆心里纳闷,也抬头顺着她的视线张望起来。

一阵激烈的枪声过后,大厦楼层高处有个窗户的防盗网“砰”地被踢开,钻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顺着水管往下爬,然后飞身跳到相邻一座大厦的天台上。

安丽略一思索,顿时喜上眉梢,指着相邻的那座大厦朝小陆招了招手:“快,把车子开到那幢大厦门前去!”

说罢,拔腿向那座大厦飞跑而去。

小陆立即开车跟上去。

十四

安丽站在那幢大厦对面的街道旁边,拢了拢乱蓬蓬的头发,紧张地注视着大厦静悄悄的门口。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接着闻到一阵让人恶心的酒味。她还来不及回头,那只拍在肩膀上的手已把她搂住,一张喷着酒气的臭嘴伸到她耳边,怪声怪气地说:“美人儿!三更半夜的……在这儿……看什么啊?让我陪陪你……好吗?”

安丽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出现了五六个醉汉,其中一个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其余几个站在旁边着听那人说话,发出一阵淫邪的怪笑。

小陆坐在车里见到这情况,立即推开车门,准备上前帮安丽解围。安丽急忙挥手示意,阻止他下车,乘机拨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猛然转身问那醉汉:“想陪陪我?你不害怕吗?”

醉汉大笑起来,回头对身后那几个人说:“哈哈哈哈!你们……都听到了吗?她居然问……问我……害不害怕?啊哈……哈哈哈哈!”

那群人也像苍蝇一样随着哄笑起来。

醉汉转身回头,用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圆圈,眨着一双朦胧的醉眼,对安丽说:“你问我……害不……害怕?这一方天地……我就是老大……难道你……不知道?啊?”

说着伸出爪子,又想搭安丽的肩膀。

安里把肩膀稍稍一沉,闪过他的手掌,故作惊讶地问:“你就是老大?真的吗?”

“还用说!”醉汉用力一拍胸脯,“只要……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大的事……我帮你摆平!谁也不敢……不敢……为难你!”

安丽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真有这能耐?那好,你要是能在这里站一分钟不走开,我就服你了!”

“哈哈哈!”醉汉似乎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天大怪事,笑得前仰后合,对身后几个同伙说,“你们都……听到了吗?她说……说,我要是能……在这儿……站一分钟,就服……服我了!”

同伙又是一阵哄笑。

醉汉喷着酒气,大声告诉安丽:“甭说……一分钟,一个钟我也……也……”

他话还没说完,大厦门口“砰”一声被撞开,陈锋从里面飞跑出来。

安丽一见,立即朝他招手:“快!快到这边来!”

陈锋一看:眼前正是曾经急匆匆扑进自己店里的那个女人!回顾身后,追兵已近,飞来的子弹不停落在身边不远的地方!他不敢怠慢,毫不犹豫地向安丽跑过来。

安丽转身朝旁边一辆车子跑过去。醉汉伸手阻拦,被她一掌打翻在地。她迅速跑到车子旁边,打开车门钻车里,风风火火地催促小陆:“打开后座车窗!赶快开车!”

小陆连忙把后座车窗打开,车子缓缓开动起来。

陈锋闪电般冲过来,径直跑到车子旁边,挽住敞开的窗沿,弓身一跃,钻进车里。

小陆立即加大油门,车子冲进黑暗,飞驰而去。

那醉汉稀里糊涂地搔着脑袋,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已经提着枪从大厦门口冲了出来,对着陈锋乘坐的车子开枪狂射,吓得几个醉汉趴在地上,抱着脑袋打哆嗦。

车子外壳铁皮被子弹擦出一朵朵火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里……

十五

中野派出接应狄村的另一个小分队,由于监控室里出了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直到陈锋冲出大厦不久才赶到。他们一看陈锋上了车,也急忙把车开到那座大厦门口接应。

车子一启动,就发现情况有点反常,好不容易开到狄村身边,停下检查,才发现三辆车子的后轮都泄了气,根本无法再行驶。

狄村暴跳如雷,朝车头盖上重击一拳。

几个醉汉见状,连忙把脑瓜紧贴在地面,动也不敢动。

十六

月黑风高,长夜漫漫。

车子沿着空空荡荡的大街急驰。

陈锋长长嘘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机会仔细看看那个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相框。

相框玻璃已经摔得粉碎,有碎渣扎进他掌心。他伸出另一边手把玻璃碎片剔了出来,用指头弹到窗外,抬头默默望着无边的夜空。

坐在前座的安丽回头问他:“西饼店老板,你在想什么呢?”

陈锋收回视线,沉重地叹息一声:“我在想自己怎么会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变成了现在一个被人到处追杀的逃犯?”

安丽一听深感内疚,充满歉意地说:“很对不起了,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陈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警惕地问:“你大概也是为那个金属盒子而来的吧?”

安丽被他异样的目光望得很不自在,下意识地用手撩拨一下耳际的头发,诚恳地回答:“是的!不过除了那个金属盒子,你的身份我也很感兴趣。据我所知,至今能够毫发无损地从狄村枪下逃生的人,你恐怕是惟一的一个!”

陈锋轻蔑地翘了翘嘴角,轻描淡写地说:“你们都搞错了,那个金属盒子根本不在我手里!至于我的身份,我不跟你说了吗?我只是一个开着一家西饼店的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安丽目光深沉地盯着陈锋,穷追不舍:“你可以这么解释,可是未必管用!”

“什么意思?”陈锋扬起眉毛。

“你不想一想,那些人盯上你既然是因为那个金属盒子,而你觉得‘那盒子根本不在我手里这种解释,能让他们感到满意从而放弃对你的追杀吗?”

“唉——那金属盒子确实不在我手里嘛!”陈锋背仰座椅,长叹一声,“你要知道,我是个最不喜欢招惹麻烦的人!”

安丽满怀歉意,推心置腹地说:“我不经意把你牵扯进来,非常抱歉!但那个金属盒子确实非同小可,它涉及一方百姓的安危以及这滨海城市的前途命运!我们必须把它弄到手,并且严密控制起来,防止可能因它而造成严重的后果!”

“什么严重的后果?”陈锋感到困惑。

“那后果的严重性,恐怕只能用‘浩劫两个字来形容!”

陈锋像被蜂蜇了一下,猛然从靠背上坐起,用惊讶的目光望望坐在自己前面这个一脸真诚的女人,又看看聚精会神地开着车的那个年轻人,忍不住问:“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小陆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陈锋,哑然一笑,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安丽却十分诚恳地对陈锋说:“我们没有查问你的身份,希望你也不要打听我们的事情,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把有关的一切告诉你。我姓安,单名一个丽字,你就叫我安丽好了。请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应该而且可以相信我们!”

陈锋问:“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安丽说:“看得出来你是个诚实善良的人,我不妨告诉你:据我们所知,追杀你的那些人幕后指使者是个叫中野的日本人,他正在策划的一项阴谋活动,堪称惨无人道和旷古未闻!”

陈锋目瞪口呆:“你说什么?阴谋活动?还惨无人道和旷古未闻?!”

“是的!昨晚有人专程从国外给他送来的那个金属盒子,就隐藏着实施这个罪恶阴谋的特别手段。为了制止这个罪恶阴谋,我们乘他们还来不及把那个金属盒子藏好的时候,就巧妙地拿了过来。可惜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于是派人疯狂追杀,拼命要把那盒子抢回去!”

听她这么一说,陈锋心里格登一跳,猛然想起先前那个身负重伤钻进自己车里,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拿枪逼他开车的男人:原来这两人同他是一伙的!

安丽接着说:“我们有一位拍档遭到他们疯狂的追杀,身负重伤。他在逃跑途中忍着伤痛同我通话,可是他只来得及把情况简单报告一下,说他正带着那个金属盒子乘坐一辆私家小车摆脱追杀……联系就突然中断,他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安丽含着泪水掉头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我猜想,他乘坐的应该就是你的车子,但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中断了联系?我就不清楚了。我非常渴望你能把有关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安丽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陈锋,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在茫茫夜色中闪烁着迫切期待的光芒。

车子沿着滨海大道向市郊疾驰。海风夹着咸味一阵阵地吹进敞开的车窗,撩动陈锋一头飘飘的长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想了想,便把自己在车上如何邂逅那个身负重伤的男人,直到他不幸死去和自己把那个金属盒子扔进垃圾筒全过程,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当陈锋说到那个男人已经死了的时候,安丽心里格登一跳,陷入万分悲痛。全神贯注开车的小陆惊愕地“啊”了一声。但是他们都极力忍住悲痛,一声不吭地听陈锋把话说完。

安丽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陈锋:“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吗?”

陈锋不胜惋惜地回答:“是的,真的死了……”

安丽咬起嘴唇,掉头望着噙满泪水默默开车的小陆,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指着路边一块空地,说:“把车在那儿停一下吧!”

车子一停下,小陆就伏着方向盘放声大哭起来。

安丽和陈锋默默下车,在路边站了好一阵,还听到驾驶室里传来小陆压抑不住的啜泣。安丽掏出一包香烟,抽一根递给陈锋,陈锋摆了摆手。安丽也不勉强,径自点着,狠狠吸了一口,喷出一串缭绕的烟雾,对陈锋说:“小陆是那个男人一路带着走过来的,他们俩师徒兼兄弟,感情很深!”

陈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稍顷,坦诚地告诉安丽:

“这位大姐,谢谢你患难时刻帮了我一把,我们算扯平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了你。那么,你们继续去做你们想做和该做的事吧,我得赶紧离开这个城市了!”

安丽听他这么一说,凝神地望了望他,又仰头看了看天色。月色朦胧,夜雾弥漫,正是一夜最黑暗的五更天。

安丽掐灭香烟,扔掉烟头,深沉地对陈锋说:“你走不了了!”

“我走不了了?为什么?!”

陈锋满脸疑惑,警惕地望着安丽。

安丽一脸真诚地告诉他:“刚才你说把那个金属盒子扔进了垃圾筒,那些追赶你的人在搜查现场的时候,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盒子的地方,包括那个垃圾筒。他们肯定在垃圾筒里找不到那个盒子才会上门来找你。你虽然逃走了,他们也会把你家里搜个天翻地覆。如果你家里也找不到那个盒子,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呢?”

陈锋坦然地说:“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就算他们认定那个盒子就带在我身上,我现在马上离开这个城市了,他们到哪儿去找我?总不能把全中国每一个角落都翻遍吧?”

安丽望着陈锋直摇头:“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我敢断定,现在所有出城线路,无论汽车、火车还是飞机和轮船,他们都已派人暗中盯梢,严密地封锁了起来。如果他们认为有必要,甚至还可以找一个借口,动用行政的力量来抓捕你。你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的!”

陈锋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们是什么人?那么神通广大吗?”

“这你就别问了,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安丽苦涩地笑了笑,“你不是很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吗?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只有帮助我们找到那个金属盒子,断绝了后患,才不会再有人加害你,困扰你的安宁!”

陈锋一脸无奈:“唉,刚才我不对你说了吗?那个金属盒子我已经扔进了垃圾筒,它现在究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安丽斩钉截铁地说:“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查清下落,找到那个金属盒子!既然它不在你手里,也不在那垃圾筒里,也不在那些追杀你的人手里,难道它不翼而飞了?我敢肯定,它一定落到了某个我们暂时还不知道的人手里!”

陈锋摇了摇头:“不可能!当时停车场里我没有见到任何其他人!”

安丽莞而一笑:“你没有见到不等于没有啊,你不妨再仔细想一想!”

陈锋感到她这话说得有道理,立即走到一边,低头冥思苦想,仔细回忆自己从进入停车场到离开停车场的每一个细节。

安丽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抽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陈锋,始终不吭一声,以免打扰他的回忆。

陈锋想了一会儿,猛然抬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安丽嘴边那一闪一闪的烟头火光,脱口而出:“烟头!对了,烟头!”

安丽急问:“什么烟头?”

陈锋指着她手里的香烟:“一个像你这样吸着的烟头!”

安丽困惑:“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陈锋高兴得比手划脚地说:“当时,停车场里我确实没看到什么人。但当我把最后一个追杀我的人干掉以后,发现枪已经没有子弹了,赶快抽身离开。就在我离开的一瞬间,突然看到停在附近的一辆车子,挡风玻璃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在一亮一灭!当时,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付那些追杀者的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它。现在回想起来,我敢断定那辆车子里确实有人暗中观察一切,不停地吸着烟!”

安丽听罢,激动得捏着烟头来回踱步,自言自语:“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车子里默默抽着烟,把停车场里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当然也包括你把那金属盒子扔进垃圾筒这个非常微妙的细节!当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以后,那人便从容不迫地走下车来,从垃圾筒里拣出那个金属盒子,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子悠哉游哉地离开停车场!怎么样?合乎逻辑吧?”

陈锋乐得一拍大腿:“对啊,肯定就这么回事!”

安丽却拧起了眉头:“一般人遇上这种血淋淋的火爆场面,无非两种选择:一是马上报警,二是赶快溜号。而那个人却有闲情逸致袖手旁观,还下车拾捡垃圾筒里那金属盒子,为什么?把它当成了宝贝,还是别有原因?当务之急是弄清他是什么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锋感到为难:“人海茫茫,大海捞针,到哪去找这个人?”

安丽:“惟一线索就是他的车牌号码,你看清楚了吗?”

陈锋闭上眼睛仔细回忆。那辆车子在他脑海里晃来又晃去,怎么也看不清楚车牌,急得他睁开眼睛直摇头:“停车场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车牌!”

安丽立即转身返回车上,边走边说:

“走,马上到停车场看看那里的监控录象!”

她正要拉开车门上车,发现陈锋还在犹豫,于是笑着问:“怎么了?西饼店老板,你不打算再帮我们了?”

陈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除了继续跟你们携手合作,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找不到那个盒子,我脱不了关系啊!”

说罢,走过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没入茫茫的夜色,在杳无人迹的滨海大道上悄无声息地飞奔。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第三节:神秘男子,谁是银狐)

责任编辑:宋世安

题图插图: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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