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教育”我们经历过

贾生强

二十年前我大学毕业走上了教书育人这条路，从工作第一天起，就经历着教育的不断改革，学习过多种别人的教学方法，如今又倡导实行“素质教育”，仔细想想，好像我的童年就是从“素质教育”阶段走过来的。

现在我们搞素质教育，这有点像返璞归真，回到了原始，就像城里人吃够了大肉，又改吃野菜一样。看看今天衣食无忧的孩子，我们为他们赶上幸福生活而高兴，但总觉得孩子还不如没有吃多少好东西的我们童年长的结实。我的同事调侃说，现在的孩子，吃的喝的东西，都是带汽的，蓬蓬松松，孩子能长壮吗？

我出生在1967年，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动乱中诞生的我，顽皮的很。农村没有幼儿园，家长忙于挣工分，也不太管孩子。农村大舞台，任孩子玩耍。从爬树、抽陀螺、弹溜溜球、游泳滑冰、捉鸟捞虾、造弹弓，什么都玩。现在想想十分危险，不敢放手让我的孩子去玩。在上小学时，十年浩劫结束，我国教育开始走向正规。

我上小学时，一个年级就一个民办老师，好像就学语文、数学。全校有一个老师也教音乐，也教体育。音乐好像学过《我爱北京天安门》、《我是公社小社员》，那时好像还没有流行歌曲。体育只记得玩过丢手绢，老鹰抓小鸡，跳过高，跑过步。每天，太阳升起去上学，太阳下山就回家，回家就和伙伴去割草，到了坡里，便打闹。或者找一块平地，比赛摔跤；或者找几棵大树，看谁爬的快。等到把草割满篮子，看看天色还早，便想到大队的果园里去偷苹果，到山下邻居家或者自己家的菜地里偷西红柿、黄瓜，掰嫩玉米、扒地瓜、拔花生，然后藏到背人的地方用火烤着吃，被人发现后，告知大人，回家后免不了一顿挨骂挨打，被父母狠狠教训一番。

上初中时，公社里有一处县办学校，是全乡的重点，另外，以几个村子为中心还设有几处联中。起初，我在联中上初中，早上上早自习，由于家里没有表，常常把起床时间弄错。有一次，哥哥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天光大亮，忙叫我起床上学。到了学校，一个人也没有，我自豪地说：“哥，今天咱俩是第一个到校的。”哥哥笑起来，我俩倚在教室门上聊起了天。这时，有一个大人从前面向我们走来，像是在校居住的王老师。那人来到跟前，果然是王老师。“你俩不在家睡觉，来这里干嘛？”哥哥说：“我们来上自习。”“上自习？”王老师哈哈笑起来，“孩子，现在才十二点多一点，才到半夜里，快回去再睡一觉吧。”哎，都是没表惹的祸。后来，初三时，我考入了当时全公社最好的学校，那时叫红校，便住校，一星期回一次家。每星期天下午便步行十二里去学校赶晚自习课。因为，带的是一星期的干粮，所以，吃到发霉的干粮是常事。前几天，我三岁的小外甥吃饭时，把鼻子凑到盛菜的盘边，一遍又一遍的问“妈妈，什么味阿？”就是不吃菜，原来菜中有腌制的肉，孩子觉得不是新鲜的肉味。我在称赞孩子的味觉没有被污染，闻的味道最纯正的同时，也想起了我所吃过的发霉的窝窝头，不知怎的，眼角有点湿润。

上初中时，好像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不上课。当时，父母也不像现在的家长一样疼孩子，总是让干农活，什么活都干，小胳膊小腿练得特有劲时，不敢和爹比手腕，就和娘比，等到把妈妈赢了，就大叫：“我长大了，我长大了。”引得娘只偷偷笑，笑中带有自豪。没有什么活可干时，便上山打柴，自然玩的时间多，有时比赛爬山，爬到目的地，匍匐在泉水边，变像骡马一样咕咚咕咚喝个肚儿圆。现在的孩子如果想去爬山，父母总是为他准备着准备拿。

上高中时，生活相对好一点，干粮中多了几个白面的馒头，玉米面的刮煎饼是带的最多的干粮。学习上，比较刻苦。晚自习以后，教师里电灯便熄灭，我们就点上有玻璃罩的煤油灯继续学习，有时，早起的同学来教室时，我们才去睡觉。没有学校的要求，没有老师的限制，完全是自觉。星期六一般不回家，让别人给捎干粮来，因为回家需要步行40里，如果做公交车回家，还得花钱。宿舍里面所谓的“床”是从东到西的一个大土炕。夏天，天气热，蚊子多，有的干脆到操场上睡。冬天挤在一块，倒是暖和。星期六晚上，宿舍里像我一样情况的学生，有两三个，我们就把其他同学的被子统统铺到身子底下，往上一蹦，直立倒下，将腿一伸，那个软绵绵的感觉，真是舒服极了，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寒暑假，学校也不补课，倒是，参加工作以后，经常给学生补起课来。当时，父母对我们的训斥就是：“不好好学，考不上大学，就和我们一样，一辈子在庄稼地里”。那时考出一个大学生，在山区里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邻村有一个同学，他是他们村第一个大学生，接到通知后，全村都来喝喜酒，村里连放了三天电影以示庆贺。

考大学时，我选择了师范，听说国家对上师范的学生有生活补助，几乎花不到自己的钱……后来一切都好了。

我的求学之路，是应试教育，那时就提倡要“德智体”全面发展，仔细想想，也就是今天的“素质教育”了。那时，还真的培养了我们的综合素质。吃苦耐劳、体谅父母，团结互助，积极进取等品质，好像是根深蒂固的。我们有不少同学考上了大学，即使没有考上大学的现在也大多各有成就。高考结束后，当我还没接到通知书时，我就从外地学会了怎样养殖蝎子，如果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永远送错的话，也许我已经是养蝎子专业户了。我想，正是当时的教育，锻炼了我们健康的体魄和永不服输的意志，是我们具有了团结合作意识和良好的生活适应能力。现在国家发达了，生活提高了，学校硬件设施全有了，但学生的学习压力却加大了，在校时间越来越长，课业负担越来越重，节假日越来越短，学生的综合素质却让人感到有很多很多的缺失：“买衣要进专卖店；生日就想进饭店；追星武侠忙得欢，手拿遥控把台换。爸妈不必说从前，孩子听了心里烦。”这也许是生活的写照吧。我们做学生时，吃过好多苦，现在想来，那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因为，我们现在幸福。现在，我们尽可能的让孩子过的舒服一点，但又感到孩子缺少了点什么。

学校不是万能的，教育还与家庭、社会有关，我们说了无数次，管用了吗？一位老教师说，你在课堂滔滔不绝地讲了一班道理，不如学生在生活中遇到的一件事对他震撼大。看来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