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愁”字了得
2009-04-29刘峰
刘 峰
在浩如烟海的中国古典诗词中，许多抒写“愁情”的诗句各尽其妙为人称道。多愁善感的诗人们以其生花妙笔，将心中用言语难以表达的千种愁思万般苦痛，铸就成脍炙人口的经典佳句，一次次敲打着我们的心扉。细细咀嚼这些美不胜收的文字，我们会茅塞顿开，在写作中找寻到如何寓抽象情感于具体意象中的金钥匙。
一、比喻法：打造清词丽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此句是李煜痛苦心情的真实写照，李煜由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变成一个失去自由的阶下囚，处于极度的忧愁郁闷之中，他将自己的满腔愁绪比作“一江春水”，将“愁”这一抽象的情意通过视觉艺术形象已化为可感的实体，生动形象地写出了“愁”的永无休止、迢迢不断、绵绵无绝，让人深切感受到一个人感情涌动的深度和力度。如此缠绵悲切的词句，充满浓郁的感伤之情，让人不禁悲从中来。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李清照《武陵春》）一代词宗李清照，半生漂泊，一生悲苦，常在词中倾诉国破家亡、流离失所、丈夫病逝所带来的深深的悲怨。此句表达了自己内心深重的悲苦，被词论家赞为“创意出奇”，“往往出人意表”。哀愁本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可是词人却把“愁”实体化，能掂出重量，连船都承载不动，作者的心境是如何的凄酸悲凉啊！舟轻愁重之喻，令人怆然泪下！此句新颖别致，化虚为实，堪称描摹愁思的绝妙好辞。
妙用比喻，打造生动俏丽的妙句，能化抽象为形象，化无形为有形，余韵无穷。
二、夸张法：把玩奇崛想象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李白《秋浦歌》）李白的诗浪漫豪放，李白写愁想象离奇，令人惊叹于其气魄和笔力。李白一生屡遭挫折，志向却始终未泯。写这首诗时他已经五十多岁，理想不能实现，反而受到压抑和排挤。壮志未酬人已老，怎不悲愤？怎不抑郁？三千丈白发，是内心愁绪的象征。离奇的夸张，浪漫的手法，抒写了诗人愁肠百结难以自解的苦衷。
“瀚海阑干白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此诗是一首送别诗，此句由咏雪过渡到送别，广阔的沙漠，高峻的冰川，再加上万里不散的愁云，如同全景镜头，给读者带来全新的视角享受。“百丈”“万里”夸张之极，着一“愁”字又为即将到来的送行做了情感的铺垫，为饯别场面酝酿了气氛。如此奇情妙思，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合理的夸张，能将内心的情感表达得鲜明突出，细细把玩，无不叫绝。
三、渲染法：营设凄美意象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张继《枫桥夜泊》）此句从视觉、听觉、感觉三方面写夜半时分的景象：月亮落下去了，树上的乌鸦啼叫，清寒的霜气弥漫在秋夜幽寂的天地。简洁而凄美的意象，有力地渲染出夜宿客船的游子的满怀愁绪。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秋思》）这首小令描绘了一幅绝妙的深秋晚景图，真切地表现出天涯沦落人的孤寂愁苦之情。前四句的写景，极力渲染悲凉的气氛：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些凄婉、肃穆、忧愁、荒寒而又寂寞的意象，有力地突出了游子的羁旅情愁，凄切哀婉，让人回肠荡气。
让凄美意象笔无虚设，让情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四、反衬法：听凭心泉流淌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李煜《望江南》）这首记梦小词，是李煜降宋被囚后的作品，抒写了梦中重温旧时游娱生活的欢乐和梦醒之后的悲恨。梦境越是繁华热闹，梦醒后的悲凉便越是沉重压抑；对旧日的欢乐眷恋越深，今日的处境就越凄凉难耐。以梦中的乐景抒写现实生活中的哀情，“以梦写醒”、“以乐写愁”的高妙手法，将隐匿于欢笑后面的愁恨表现得无以复加。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贾至《春思》）贾至在唐肃宗时期曾因事被贬为岳州司马，这首诗大概就是他在贬谪期间所写的。诗人在前两句写出了一片艳冶的春光，其目的在于反衬后两句，将与这良辰美景形成强烈对照的无法消除的愁恨表达得倍加强烈，不说自己愁重难遣，而怨东风冷漠无情，不为遣愁。
用反衬曲笔展意，有避平见奇之妙，使诗意表现得更有深度。
愁肠百结的诗人们将“愁”这一抽象的情感，以其高妙手法宣泄得淋漓尽致，即使历经岁月的风尘，这些诗句仍然迸发着绚丽多彩的火花，一次次拨动着后人的心弦，撼人心魄！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写作中，我们常常需要表达类似于“愁”的抽象情感，如牵挂、思念、幸福、烦恼、爱……我们不妨借鉴学习古人言愁的方法，放飞奇想的彩翼，寓抽象情感于具体意象之中，化无形为有形，打造出情醇意浓的奇句，让心泉肆意流淌，让情感表达得生动可感。
【佳句积累】
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秦观《江城子》）
飞红万点愁如海。（秦观《千秋岁》）
离恨恰似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李煜《清平乐》）
休问离愁轻重，向个马儿上驼也驼不动。（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
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王实甫《西厢记》）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贺铸《青玉案》）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李煜《相见欢》）
横江欲渡风波恶，一水牵愁万里长。（李白《横江词六首》）
横冈下瞰大江流，浮远堂前万里愁。（戴复古《江阴浮远堂》）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欧阳修《踏莎行》）
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欧阳修《蝶恋花》）
愁随芳草，绿遍江南。（贺铸《怨三三》）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范仲淹《苏幕遮》）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李清照《声声慢》）
【精彩练笔】
①望穿秋水的思念，就像秋天的荒草在心的废墟上疯长。
②偶尔一次离别，便将思念拉成蔚蓝色的海岸线，曲折而又漫长。
③忧愁似一股涓涓之流，它将无数的叹息串连成思念与感慨的歌，歌曲如此婉约，凄凉。
④妈妈的爱，就像一块糖，包在唠叨里，藏在责骂里，让我东找西找，直到懂事时，我才找到。
⑤希望有时近得像阳光在眼睫毛前跳动，有时又远得像天边的一颗星闪烁不定，近时要抓住它，远时更要坚持不懈地追求。
⑥把潮湿的心情在太阳下晒干，把生活的忧伤锁在抽屉里，把学习的烦恼夹在日记里，虔诚地把明天植在梦境里。
⑦忧愁似风中的那阵花香，久久也不会消散，它是如此地叫我消魂，我也慢慢懂得了珍惜幸福，找寻那份永久的幸福。
⑧母亲的牵挂，就像雨后空中的那道彩虹，绚烂多彩；母亲的牵挂，就像炎炎夏日的阵阵凉风，给你带来阵阵凉爽；母亲的牵挂，又像那爬满墙头的密密麻麻的青藤，剪不断，理还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