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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铜镜与当代装饰设计

2009-04-29彭亚丽靳庆金

文艺研究 2009年12期
关键词:铜镜意蕴纹饰

彭亚丽 靳庆金

在多元艺术相互融合的今天,本民族的文化传承越来越显示出其无可替代的位置。既往的装饰设计,虽采用过不少古代纹饰作为素材及设计创新参考,但多支离破碎,很难成一完整体系,造成对内涵理解不全面、不系统和不完善的现状。古铜镜艺术虽然只是诸多传统艺术中的一小部分,但铜镜纹饰内容中富,语汇体系相对完整,民族个性鲜明,而且在各历史时期铜镜纹饰又是各具风貌,这就为当代的装饰设计教学与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艺术资源。本文就古铜镜纹饰在借形、解意方面可与装饰设计、教学对构成、创意、再造想象等发生关联的启示性成分加以分析,从而探索其对装饰设计、教学的积极意义。

1、借形构成

“形”为视觉感受的重要因素,“形”自身有相对的独立性,其审美价值,则取决于人们的审美感受与共鸣。铜镜之“形”,涵盖了形制、形式、形象与形态,其纹饰图形的内外结构、组织状态,是最直观的传统语汇符号的感性形式,具有明显的社会化特点和浓郁的民族感情色彩。善借其形,无疑会给装饰设计的构成教学注入感悟和活力。

古铜镜纹饰造型变化丰富,无论是抽象、具象、意象图形,还是光学图形或多维图形,均包含着装饰设计构成借形的意味。如西周早期几何纹镜、商代平行线纹镜朴实无华的抽象纹饰,就如现代装饰的返璞归真;唐代海兽葡萄镜、团团瑞兽镜的具象纹饰和高逸图镜的具象装饰,在当下的写实与变形中依然传达着盛唐艺术的个性理念;战国喜鹊猴子镜、西汉四乳四神镜、唐代龙纹镜等,由抽象、具象结合诞生了意象,表现与再现和谐于一体;西汉见日之明铭镜、元代龟钮篆文镜、清代苕溪薛惠公造镜则继承青铜器铭文之风,图形与铭文巧妙同构,以字代图或组字为形,开字体编排的先河。若以多维构成看待古铜镜的内容与形式,同样具有开发的潜质。最值得一提的是,两汉透光镜以光学图形的方式,可看作是科学技术与艺术相融的典范,对现代媒体艺术有很好的启发作用。

古铜镜纹饰工艺手法多变,分割、编排、韵律组合、比例排列均有经典的构成范例,可给装饰设计的构图提供很好的思维启示。如战国六山镜的等形分割羽状地纹镜的渐变分割、隋代四兽生肖铭文镜的等量分割、宋花卉阳燧镜的自由分割等,分别闸释了分割对设计的实用意义;西汉草叶纹镜的离心组合、东汉龙虎镜的向心组合、唐代瑞兽葡萄镜的平衡组合和西汉博局镜的对比组合等,则共同表明了组合在纹饰编排中的多元性;辽代圆形荷叶镜曲线的渐变、汉代七乳画纹带镜刚柔的起伏、战国蟠螭纹镜的跌宕与错金银镶绿松石三钮镜的回旋反复等,证明着纹饰节奏、韵律组合的美妙。

此外,古铜镜纹饰的比例排列也非常值得研究。战国羽状地纹镜羽纹曲度和战国四山镜的“黄金比”、汉代博局镜群的系列根号矩形、战国变形龙凤纹镜和秦代大乐富贵蟠龙纹镜的数列结构等,把我国原始的装饰设计美学和科学结合于两千年前。

当代设计的借形构成,就是根植于本民族传统文化符号的深厚积淀,从铜镜纹饰中提取有意味的可视元素,形成直觉感悟前导,复以构成手法及现代设计理念进行个性创造。这样,新的装饰设计图形既维持传统图形传达的精神涵义、又呈现鲜明的时代特征。

2解意创意

歌德“意蕴说”认为,艺术作品有三个因素:材料、意蕴、形式。古铜镜纹饰意蕴丰富,纹饰寓意含而不露,隐而不显,是饱含民族精神的文化精髓,在设计中体现了传统美学思想的精华。因此,如何从古铜镜装饰纹样中解析古人意蕴,并运用现代图形设计和创意手法对传统艺术意蕴进行重构与升华,小失为传承民族文化的一个途径。

《周髀算经》有云:“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这种古老的宇宙观加之“天人合一”思想的影响,到清代发展为“天体至圆,万物做到极精妙者,无有不圆。圣人之至德、古今之至文、法贴,以至于一艺一术,必极圆而后登峰造极”(张英《聪训斋语》)。圆的意蕴被推到极致,以至世间万物皆系于圆。铜镜艺术更不例外,几乎无圆不成镜。如西汉四乳蟠螭纹镜,丰富的圆形主纹中间四乳连环穿插“S”状蟠螭,除加强动势之外,其意还在于表现宇宙周而复始、无穷无尽的循环。此镜围绕中心圆形镜钮共有九个大小不同的圆,既含“九天”之意,又谐长“久”之音。此镜以圆为基本设计元素,展现出空间的无阻和时间的无极,体现了古人对“圆满无缺”境界的刻意追求。

作为矛盾的两个方面,有圆便产生方。方有厚重、坚挺的正直之感,可依规矩与圆互补。战国羽状地纹镜、西汉单层草叶镜及博局镜(亦称规矩镜)的共同特点,正是这种“内圆外方”或曰“天圆地方”的和谐建构。其寓意的相互渗透,历史性地将儒、道两人文化体系和铜镜的审美融于一镜方圆之中,并物化为设计艺术语言的两极。无怪南宋姜夔在《续书谱·方圆》中提出:“方者参之以圆,圆者参之以方,斯为妙矣。”在此,方、圆已不仅仅是单纯的几何图形,它涵盖了东方文化的哲学精神和独特的空间意识,成为中国特有的、朴素直观的宇宙图式和古代铜镜设计的重要文化内涵。

《周易》及阴阳五行说发展的影响,进一步拓展了铜镜纹饰的内涵,“四象八卦”、“阴阳互根”、“五行生克”等观念对铜镜纹饰符号的确立与变革产生了深刻影响,并与其他设计因素共同增强了“意”的张力。汉代四神规矩镜在“四象、五行”之外,还将“天干、地支”等尽纳其中。唐代八卦星象纹镜更是包罗万象,甚至本来圆的天,也因星象方位排列而被铸成缺角带弧的方形;唐代鹦鹉镜以“S”线分割两只鹦鹉而成,交错为一幅旋转轮回的太极图,“阴阳互根”则围绕鸟目展开。古铜镜纹饰题材广‘泛,内容丰富,理想化地再现、表现或臆造了大量蕴意深厚的艺术形象,为借意创意提供了丰厚的图形资源。

3、再造想象

所谓再造想象,是对原有图形信息源进行深入发掘、扩展其内涵辐射面的新一轮想象,为古铜镜纹饰再生必须经历的过程。就同一图形而言,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再造想象。

在再造想象教学过程中,学生应通过对古铜镜特有纹样的形式和意蕴的认识、感受和理解,结合自己已有的审美经验,首先从纹饰原型中找到灵感启示点,寻求传统与现代之间不同形态语汇的连接、互补、同构的可能,继而发挥形象思维能力的个性优势,在保持原始纹饰特征及其精神内涵的前提下,将纹饰图形的某些元素进行变化重组,则可产生既有民族文化传承,又具时代特征的创意图形。对古铜镜纹饰符号进行的再创造,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对传统文化必须有深刻的认识和理解——可以透过纹饰原型的表象,感悟深层的艺术内涵与特征,从中提炼有创作价值的素材;二是具备一定创作设计能力和完善的艺术素养——能自觉地将自我意识与铜镜纹饰产生碰撞,激发创作设计灵感。

古铜镜纹饰的艺术内涵是再造想象产生之源,形式和风格则是再造理念的视觉表现。借鉴古铜镜纹饰进行设计,首先应切合设计主题,通过原型的形式意蕴激活创作灵感。然而,铜镜装饰纹样并非只是视觉意义的装饰,对其精神内涵的阐释,更是见仁见智。如汉代规矩镜的“T”、“L”、“V”形纹饰符号,“V”为规,“L”为矩;改称博局镜时,“T”、“L”、“V”形纹饰符号则成了博具符号。而浙江绍兴出土的东汉博局四神镜四区仅有“T”形符号,又作何种解释呢?《神异经‘中荒经》云:“昆仑之山,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若以此作解,圆天方地之间擎四根天柱,又有何不可呢。也许,正是历史把许多捉摸不定的艺术意蕴留给我们,才有了传统艺术的神秘和张力、象征与感悟,才有了艺术的构思、联想以及再造想象的空间。

作为民族传统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古铜镜体积虽小,却以历世时间长、内容涵盖广、艺术纹饰丰富而包含着中国历史文化的博大精深。其纹饰研究若能去芜存菁、卓有成效地纳入装饰设计与教学,无疑会给我们的装饰设计创新带来更多的启示。

本文为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浙江古铜镜装饰纹样艺术内蕴开发研究”(编号:07CG-WH014YBX)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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