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抽象和内隐学习的关系探讨

徐　燕　郭其杭

摘要反省抽象是发生认识论的一个核心概念。内隐学习的研宛如火如荼。反省抽象和内隐学习间有着密切的关系，两者的作用、发生的条件、产生的结果等很多方面具有很大的相似性。文章尝试对两者问的关系进行初步的探讨。

关键词反省抽象；内隐学习；关系

作者简介徐燕，苏州大学教育学院，江苏苏州，215123；郭其杭，苏州大学教育学院，江苏苏州，215123

中图分类号B8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7723(2009)03－0014－0002

一、反省抽象

让·保罗·皮亚杰(Jean Paul Piaget，1896－1980)是瑞士心理学家和哲学家，日内瓦学派的创始人。早年接受生物学方面的训练，继而对认识论和逻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从年轻时起，便长期致力于儿童心理学的研究，把生物学、数学逻辑、心理学、哲学等方面的研究综合起来，创立了自己独具特色的“发生认识论”。

发生认识论是用于回答范畴的个体发生问题，即人类知识的内部发展理论，也就是人的智慧是通过怎样的机制和过程从低级水平发展到高级水平的。皮亚杰认为，认识是逐步建构的，而这个建构是建立在主客体相互作用的活动的基础之上的。在主客体相互作用过程中存在着各种关系(协调)，这种关系(协调)就是逻辑。逻辑是普遍存在的，因为关系(协调)中存在着一种不能被主客体所直接感知到的物理经验，即逻辑一数学经验。在逻辑一数学经验向逻辑一数学范畴转化的过程中，是凭借反省抽象进行的，是完全意义上的建构。

反省抽象指的是将个体动作中的协调抽取出来，并在更高的层面上对这种协调进行重组的过程。反省抽象包含两个方面：一个是投射，一个是重组。投射是指将从低层次抽取出来的内容投射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去；重组是指在更高的层次上对投射而来的内容进行心理上的重新组织和建构。投射的内容决定了每一次反省抽象水平的高低，同时，在新的层面上对形式进行建构需要反省的介入。“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连续不断的循环系统：投射一反射一投射或者内容—形式一更加精细的内容新的形式。这种循环的领域不断扩大，没有穷尽，而且也没有绝对的开始。”

同时反省抽象本身也是不断建构的，通过本身的自身建构，实现了从操作到运算的转化，使得包含在运动之中的关系逐步演变为逻辑数学结构。随着反省抽象的发展，就能不断地建构出新的行为认知结构。反省抽象这个概念的作用是把有关经验的本质和逻辑数学结构的研究联接起来。反省抽象这个概念在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中成为一个动力因素：第一，它表示知识的主动性质；第二，这个机制努力解释更复杂的机构是如何建构的。

反省抽象是一种内隐的、无意识的、不可名言的学习过程，当然也存在主体对认知结构的自我意识，这时的反省抽象则不一定是完全无意识的过程了。期间，儿童获得了逻辑一数学范畴这一复杂的知识，而这种知识作为认知结构或其一部分，能够决定儿童解决涉及该范畴的问题的效率。

二、内隐学习

1967年，美国心理学家A.S.Reber发表了一篇题为《人工语法的内隐学习》(mplicit Leamlng ofArtificial Grammar)的文章，从而揭开了内隐学习研究的篇章。A.S.Reber认为内隐学习就是无意识获得刺激环境中的复杂知识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个体并没有意识到或者陈述出控制他们行为的规则是什么，但却学会了这种规则。由于内隐学习是人们对复杂规则实施的无意识习得过程，与一般外显学习在表现特征和内在机制上都有诸多不同。因此，内隐学习自提出以来就成为认知心理学研究的热点，开拓了心理学研究的新领域。

郭秀艳、杨治良等人研究总结出内隐学习区别于外显学习和类似的基本反应的五大本质特征：自动性、理解性、抗干扰性、抽象性和“三高特征”(高选择力、高潜力、高效性)。自动性是指内隐知识是自动产生的，无需有意识地去发现任何操作过程中的外显规则；理解性是指内隐获得的知识比外显获得的更不易为有意识反应所接近，不过也并非绝对无法被意识接近(Kail,1994)；抗干扰性是指与外显学习相比而言内隐学习不易受年龄、次要任务、IQ和病理等的影响。高选择力是指内隐学习在非显著规则上更为有效；高潜力是指内隐学习中许多高选择力资源尚待外显地开发，具有很大的发展潜力；高效性是指内隐学习获得的缄默知识用更少的信息量完成了更多规则知识的存储。

内隐学习的抽象性是内隐学习研究领域中充满争议的是非之地。内隐学习的抽象性是指内隐知识是抽象的，将其推广到所有深度结构相同的新情境中时，都与在类似的特殊记忆环境中的效果相等或更好。也就是说，内隐学习发生时，学习者学习A所得的知识可以在与其同一范畴内的B，甚至c中进行运用。抽象性体现在内隐学习可以抽象出事物的本质属性，所获得的知识不依赖于刺激的表面物理形式。Reber的实验结果发现，语法规则的改变明显降低了被试的成绩，而字母串物理形式的改变对成绩未产生影响。由此证明了内隐知识是抽象的，不依赖于刺激的特殊物理形式。正因为有了抽象性，内隐学习表征的知识才具有高潜力、高密度储存等特点。

三、两者的关系

反省抽象过程，尤其是无意识的反省抽象过程，与内隐学习过程存在诸多相近之处。

第一，二者的作用相似，均为一种帮助个体获取知识的过程。广义的学习是指主体在活动的经验中获得知识的过程。Reber认为，内隐学习是指无意识地获得刺激环境复杂知识的过程，在纯粹内隐的、无意识的学习过程中获得的知识是抽象的，不依赖于刺激的特殊物理形式。内隐学习显然符合传统学习心理学关于学习的定义，因而内隐学习也是一种帮助个体获取知识的过程，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反省抽象是从动作协调到逻辑一数学经验再到逻辑一数学知识和认知结构的过渡或转化机制，它是从低层次的操作或运算的系统中推导出来的，通过对行为或操作的反省，从而保证了其在高水平上的特征。因为只有通过在新水平上的建构才能够弄清之前的建构过程。从反省抽象的功能来看，它也是一种帮助个体获取知识的过程。

第二，二者的发生条件相似，均为一种在无意识状态下自动发生的过程。当然反省抽象在发展的不同阶段，有无意识的参与是不同的，我们将稍候探讨。

第三，二者产生的结果相似。个体经由(无意识)反省抽象过程获得的是一种反映主体动作或运算间关系的抽象逻辑一数学知识；而通过内隐学习个体可以获得有关刺激环境的复杂结构知识，或者说，一种规则性知识。这种知识不是有关客体本身属性的知识，而是关于客体之间复杂相互关系的知识，在一定意义上可归入皮亚杰所谓的逻辑数学知识范畴。

第四，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看，两者均遵循“发展锁模型”的进化发展原则。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看，无意识学习的出现要大大早于意识学习。根据“发展锁模型”我们又得知，高于无意识学习的学习形式并不是单纯的意识学习，而是一种无意识学习结合意识学习的整合学习模式。反省抽象作为一种认知技能，也会经历无意识的初级阶段，然后才会过渡到无意识合并意识的高级整合阶段。在感知运动阶段和前运算阶段的早期，个体在内化建构过程中的反省抽象皆是无意识水平的；前运算阶段后期和之后阶段的反省抽象才有了无意识和意识的结合并逐渐完善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从而使得个体内化建构的功能更加有效。

依据内隐学习和反省抽象的上述这些相似之处，我们有理由相信，反省抽象，尤其是无意识的反省抽象与内隐学习之间可能存在着密切联系。它们可能是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或两种表现形式。内隐学习与反省抽象是在不同层面上对复杂知识获得机制的刻画，内隐学习可能更注重的是一种现象的确实存在，注重的是其可观察性和可验证性；而反省抽象则主要是针对个体内部心理运算(或操作)范畴发展机制的一种反思性刻画，具有更高的抽象水平和一般意义，但因相对缺乏直观性、可证实性，易招致来自实证科学人士的怀疑和攻击。

如果我们不是把内隐学习仅仅看作Reber以来的那些严格意义上的形形色色的研究范式，而是把它看作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无意识获得复杂知识的认知加工过程；那么，我们可以认为反省抽象过程可以是一种内隐学习的过程，而内隐学习过程中必然发生着反省抽象。

四、结语

反省抽象在对皮亚杰发生认识论体系的构成和促进个体思维发展上的作用意义重大。但遗憾的是，在皮亚杰的著作中我们很难找到他对反省抽象过程自身的具体描述，限于传统的皮亚杰学派研究方法——主要指临床谈话法，缺乏实证研究，对揭示反省抽象确实勉为其难。如今以信息加工理论为核心、精于心理过程研究的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兴起和不断发展成熟，不失为我们考虑选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