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改变美国人生活

王雨佳

有一个中国老太太和美国老太太的故事曾广为流传,说的是中国老太太攒了一辈子钱,临死前终于住上了新房;美国老太太则先贷款买房,住了一辈子的新房。如今,不知道是中国老太太笑了,还是美国老太太哭了

2009年4月2日,全世界二十个最大的工业化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以及大型国际金融机构的领导人在伦敦举行了为期一天G20峰会,他们讨论的主要问题是如何阻止经济衰退,如何重振经济。不过,普通民众都在问一个问题,什么时我们才能看到结果。

金融危机仍在蔓延,欧美发达国家的民众感受到的变化远远比欠发达国家剧烈。2007年,金融危机大规模爆发之初,只有金融界精英们感受到了冲击。一年多以后的2009年,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发现,金融危机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不得不告别过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纽约鸟瞰

对于很多人来说,2009年恍如一场灾难。可对罗德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一年。最近一个多月以来,罗德的寓所里堆满了书,大部分书的封面都印着一个词:旅游。罗德今年36岁,是一位律师,在过去五年里,他一直都在纽约一家顶级的律师事务所工作。2009年年初,罗德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决定给他放一年长假,罗德打算利用这一年环游世界。

金融危机之前,罗德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最热门的业务就是债务抵押债券(CDO)。在2007年8月之前,这个部门是事务所里最赚钱的部门,平均一项业务就有近百万美元的进账。在事务所里,将近一半的律师从事该项业务。如今,市场风向骤变。与那些希望节省成本,但又不想裁员的公司一样,罗德的事务所让部分员工休假一年,休假期间付给员工1/3底薪。截至4月14日,罗德的事务所已有100多名员工表示有兴趣参与休假计划。

美国餐饮、装修等行业的一些小公司,情况又有些不同。“裁掉一个人,老板就要付很多补偿金。为了不付这笔钱,老板就用减少工作时间的办法减薪,比如以前上五天班,现在只上三天,而且每天的工作时间也在减少,不是八小时,而是四五个小时。”一位在纽约工作的华人说。

工作越来越难找。只要是贴着“招聘会”字样的地方,就会有湍急的人流。一个卖旧家具的商店在窗户上贴出广告,要招一个接电话的办事员,一天之内来了几十个应聘者,其中竟然有好几个软件工程师、网络工程师。据美国媒体明察暗访,一些昔日生活优越的白领女性,失去工作后,迫于生计,只好去夜总会跳脱衣舞谋生。夜总会的脱衣舞女职位应征也异常火暴。据夜总会老板透露,一个职位会有5名以上的应征者。这种情况在金融危机以前并不多见。

在“裁员潮”降临之后,城市里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纽约街头,在麦当劳、肯德基这样的快餐店里,顾客盈门,效益反而比金融危机之前好。因为那些没有失业的白领们一个人要做三个人的工作,没有了宽裕的午餐时间;失业了的人们没有钱吃大餐,便宜的快餐受欢迎自然在情理之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曼哈顿,很多中餐馆陆续关门歇业。不少昔日红红火火的门市房空空荡荡,贴着“出租”的广告牌。

社会治安也是今非昔比。查理拥有心理医生的执照,自己开一个心理诊所。就在3月份的某一天,一个男人声称要做心理咨询,走进房间之后,他掏出枪,直接向查理要钱。“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是,现在需要钱的人太多了。”查理说。

如今,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蓝领工人也感受到了金融危机。陈民是中国人,一直靠打工为生,这三个月以来,他的收入缩水不少。“以前,顾客给小费最少都有十块、二十块,现在变成一两块,有不少人一分都不给。所有人都在算计着过日子。”陈民说,他周围大部分的美国人都认为,危机至少还要持续三至五年。

向超前消费说再见

从2008年开始,在奢侈品牌店铺林立的纽约第五大道上,包括华伦天奴(Valentino)意大利高级品牌Loro Piana,知名品牌Comme des Garcons在内的不少奢侈品牌都降低身段,在新款上架时节,贴出了“sale”(打折)告示。

2009年,消费的疲软从奢侈品蔓延到普通商品。由于经济不景气,美国百姓的购买力大幅下降,使得各大百货公司的零售额也受到不同程度影响。梅西百货是美国最大的连锁百货公司,其位于纽约先驱广场的旗舰店曾被称为“世界最大的商店”。2009年1月,梅西百货宣布在9个州关闭11家表现不佳的百货商店。

“他们的生活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现在都等着打折。”一位商店店员说。

有专家指出,这一次的消费调整可能是自上个世纪80年代初经济衰退以来最大的。据某零售企业的统计显示,有近20%的会员卡顾客显著减少了消费。如何省钱成为第一考虑因素,购物时,他们从买名牌产品转向零售商自有品牌,从运动型多用途车转向小型车,从完全服务商店转投大幅度折扣店。

一直以来,国内消费是美国经济长期繁荣的基础。消费行为的转变已经给市场带来巨大的变化。据咨询公司的研究,购物时,购物者考虑的因素正从是否有用转向是否实惠。美国消费者二十年来对高价新奇产品的购买兴趣也在消退。根据最新的消费者信心调查,有2/3的美国人预计目前的经济疲软将持续数年。在调查中,消费者信心指数已大幅下降。超过半数受访者表示,他们的财务状况在恶化,为1946年开始调查以来的最糟情况。

甚至有很多美国人羡慕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因为中国人愿意存钱,美国人不愿意存钱。以前消费刷卡刷惯了,现在刷卡得把信用卡堵上,或者用钱补上,现在补不上了。”陈民说。

房地产:连锁反应

“从根本穷得不该买房子的人,到那些刚丢掉管理职位的人,任何人都可能因为房子而破产。”最近,从事破产业务的律师史密斯的客户比往年多了几倍。他入行已经十几年,2008年,他所知道的因为房子而破产的人,比过去的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随着金融危机的渗透,并非只有次级贷款者在遭受打击。消费萎缩,工厂停止运转,雇主停止雇人。在一夜之间失业的人比比皆是,突然失业之后,寻找下一份薪水相当的工作是非常困难的。在这个时候,如果想减轻一点自己的经济负担,把现在的大房子换成小一点的,那么,“由于房价下跌得太多,房子的价值已远远低于房贷。”史密斯说。

美国总统奥巴马也在最近的讲话中谈到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们存钱,他们四处寻找,他们选中了一座房子。他们以合理的利率获得了一份固定利率贷款,付了首付,每个月还款。接着出现问题了。可能是某个人在最近一轮解雇潮中失去了工作,这是此次经济衰退开始以来失去的350多万份工作之一;或者,也许是有个孩子病了。在过去,如果你发现自己处在像这样的情况中,你可能就会卖掉你的房子,以自己能承担得起的月供买个小点的房子。或者你也可以以更低的利率为你的房子重新贷款。但是今天,房价下跌幅度太大,即使你首付很多,你现在没还完的贷款;仍然可能比你房子的目前价值要高得多。因此,没有银行会回复你的电话,也没有销售人员会把你的投资还回来。你负担不起离开,也负担不起继续留在这儿。”

全球失业率大增

美国

据美国劳工部4月3日报告,3月份美国失业率创下二十五年来的新高。失业率由2月的8.1%上升至8.5%,为1983年11月以来失业率最高值。非农就业人数可能减少66万人,使得衰退以来的失业总人数达到500万人,为战后最大衰退。美国3月间流失66.3万份工作。自今年1月以来美国已有 510万份工作流失。

德国

据《人民日报?海外版》报道,3月份德国失业率从2月的8.5%上升至8.6%,相当于340万人。德国联邦劳工办公室的弗兰克?于尔根称,3月增加的失业人数预示了今年下半年更为严峻的就业形势,估计到年底,失业人数会接近400万。

俄罗斯

截止到3月份,俄罗斯失业大军已经壮大到610万人,占全国经济活动人口总数的8.1%。俄罗斯经济在经历长达十年的繁荣期后泡沫破裂,企业纷纷裁员或减薪。企业雇主们表示,办公族们普遍接受50%的减薪幅度,有的甚至愿意下工厂当体力工人。

拉脱维亚

据波通社3月31日消息,拉脱维亚福利部称,目前,拉失业人数已达11.5万,而职务空缺仅有2000个,平均56人竞争1个岗位。大多数求职者为具有中等学历的20～24岁的年轻人,主要原因是许多年轻人未完成学业就开始在建筑行业工作,现在建筑业不景气导致大量失业。

阿拉伯地区

4月5日,约旦劳工大臣加齐?什贝卡特在第36届阿拉伯国家劳动力大会上说,阿拉伯国家目前失业人数约为1700万人,失业率达到14%,是世界上失业率最高的地区之一。阿拉伯劳动组织主席艾?哈迈德?卢克曼说,阿拉伯劳动力市场每年必须创造550万个就业岗位,才能缓解失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