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舞蹈
2009-04-29麦岸
麦 岸
无题
在中间停留,说古典的话。
霉菌在梦里发酵,很软。
清晨走一段路,进入深秋。落叶的思绪,未及清扫。
孩子们又换了新鲜的校服。
树长大了,椅子在变旧的时光截面,永恒地停驻。未来很平整,荣耀高耸。总有人代替另一些人去死,继续生活的正反与悲欢。日复一日,缺少真正的痛。
消逝的一切,必将重新开始。
雨人
那个叫雨的人走向海滨,剩下急躁的世界,缺少滋润。
荒草丛生的山坡,牛羊成群结队。这中间的距离和叵测,始终是秘密。
最后的三公里路程,变成无人地带。
邮件五年前已破碎,发芽的文字已修成正果。现在,雨只是雨。雨的淋漓不关象征。
那个叫雨的人,在暴雨将至的夜晚,仿佛风湿病,无可避免暗含着几许疼痛。
前年的小镇
雨的纪传体,雨的本命年。
婉约的仔细构成垂下的长发,噩梦攀援而上的长梯子,三两点人的站台,大巴迟迟不来。
温情在电线杆上凝结,日记画上句号。
拖拉机上的中年人,是湿的:整个小镇都是湿的,就像干燥世界中的小绿洲。
傍晚下起雨
两片不熟悉的叶子靠在一起,风带着另一片去往远方。
麻雀的雨衣破了个洞:母鸡们在屋檐下窃窃私语:炊烟就像褪色的麻布衣;金黄的斗笠挂在墙角:蜘蛛捕获一只不要命的蛾。
下雨的日子,多少诗篇,被各个朝代的寂寞朗诵,幸福的猪在轻轻打鼾,多少行人,还在旅途中跋涉。
天提前黑了一小块。油灯和饭菜放上方桌,我们坐下,父亲在温白酒。
如果
如果一个人就去图书馆,两个人就抱着亲吻,如果三个人我就躲开。
翻开一本老相册,找到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她们在远方已完婚。
时代换了发型,有些私语还是繁体字。往前看。十年仿佛是永恒;蓦然回首,却似昨天。
如果两人就牵着手走路:如果独自一人就咫尺天涯。
丢失的日记
不管过去是一个名词还是动词,都让现在变得美好。让生活,意义更清晰。找回来时的路。
让新鲜的伤口结疤,让痛只是痛。
日记本不是上了锁,没有钥匙。不在势力范围之外的抽屉深处,而是风过河面,恢复空白的平静。
阳光迈进窗子走到一盆花前,相互美丽,爱情不只属于动物。
叶子小心翼翼地怀抱小露珠。
无人记录的片断,抚慰着世界。
回首歪斜的印痕,模糊而不可忘。
梧桐夜雨
古人的老意象。时尚的新街道。在地平线的尽头完美重合。
开车的人冲在马路中间,骑自行车的人奔在路两侧,步行的人就走人行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与途径。
道路正在整修,沙石堆积。
夜里一场秋雨安抚了谁的疼痛?
干燥的路面越来越平静,红灯也不能让人顿生厌倦。警察变成美丽的风景线,像雨后的人们,没有阳光的早晨。
哥本哈根之歌
丹麦的街道上行走着一只高傲的鹅,屁股挂着城堡。双手捧着王冠。
两侧的烟囱升起轻盈的童话。
巫师躲在窗口张望,酒精灯燃着火。
黑皮的中世纪古籍塞满了书架,温度计继续下降,无人理会。
冰层间的鱼,有时事物渴望静止,渴望融化与凝结的双重命运。
瘦瘦的人竖起衣领,导演戏剧。海底的星光映着窗前的脸盘,清冷的雨滴不停敲打着谁的耳朵。
坐火车的人已在途中,他就要到达。
边陲小镇
女人离去的背影,仿佛一个伟大时代的腐朽。死掉的老鳏夫将铃铛挂在头顶。
许多脸孔鞭子一样抽打着另一张脸。夜幕降临,三驾马车黑帐舞动。光辉的囚徒,在有限的句子中抱头痛哭。
低矮的瘦窗台。壁虎缮出的长尾巴。那是爬往天堂的梯子,也是通向地狱的后门。
灰色的自传
就让我像一片细细的灰烬,冬眠于小森林,埋身层层腐叶的黑洞穴。
就让我带着岁月的余温,哭。但不出声,从一根雨季的火柴开始回忆。
就让我像一片灰烬。坏掉的铁皮口琴,伴随着夕阳西下盲目独吟。
就让我与鬼火跳危险的舞步,干草垛的兴奋剂,中式汉堡一样软硬得体。
就让我像一片灰烬,有点儿飘飘然,再往前走一小段凌晨之路。
就让我爬过狭窄的管道,酒鬼一样头重脚轻。抚平褶皱的细睫毛与蓝窗帘。
就让我像一片轻轻的灰烬,从此踏上背运之途,闪烁着最后一滴倔强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