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瓣年轻在梦里

十　月

鸟是不是一个方向

1一只鸟就是一个方向，看见它们，我总想到天空，想到云朵，想到远天和家。

如果有那么一只鸟，让许多的目光聚集。随着一片云朵慢慢上升，那空气一定有更多的香味，人们一些邪恶的意想可能就不会那么强烈。

有树木。有蓝天白云的地方，一定有许多美丽的故事。譬如很久很久以前，譬如很远很远的将来。

树木、鸟和天空，总在瞻望者宽阔的心上。

2只可惜，有时候，鸟不知道自己是方向，不知道自己找不到方向。它们把一团红色的火焰或灯笼送向天空，又四顾苍茫地回到树上。有时候它们错把幕墙玻璃当成天空，把一团灯火打在玻璃上，然后。人们看见失去了方向的破碎的飞机。

鸟不知道，蓝色天空，只是一种物化的形式，一种象征性摆设。住在里边的人抬头不是云彩、鸟雀，低头不是大地、树木。他们只要现在，只要有形无形的网。

3我有时候想，自己可能是某一只鸟，有人冒险跟着我去流浪。

有时我会掉下一两绺羽毛，毫无方向地飘。

有时我会收藏一两声叹息，醒在记忆深处。

但我固执地认为。自己应该拥有鸟的翅膀。因此，每天我都在路上，在去天边的路上。不知道，随着流浪的人累了是不是要回望?回望了有没有怀念?

把自己夹在日记里

夜里好行路。梦里不会有太多的人。不会有太多的磕碰。

那个多情的猎人，赤手空拳，面对狼牙森森的夜。他告诫自己：除了自己，再没有别的人知道自己在浪迹。

于是，走到多年前日记的文字丛林里，找到了迷路的自己。那一棵红枫下，那一个渐走渐远的背景。带走了他的睡眠，还有心空那一方美丽的风景。他有且只有一片枯黄的枫叶，蜷缩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每当日落西山。月上柳梢，他都在吹响那一片叶子。这时。风会从远方吹来，把他带走，连同那个发黄的记忆。

他感觉自己不在夜里了，而是在自己的日记里。他收藏了自己，放在多年前的枫树下。以及那一个迷离的背影。

那一块碎花布老了

那是一块碎花布吗?他在梦里反复看着。

梦醒之后，两只手不断往自己的胸口抓搡着，可是什么也没抓到。他失眠，起身，拉抽屉，拉出一张照片，那碎花布还在上面。

他继续躺下，梦里碎花布贴在胸口，老了。

他送给她的玫瑰，黄了。

在那个春天的一个午后。

此后，那个碎花瓣年轻在梦里。

把海螺放在耳边

潮涨潮退了几许，我已感觉模糊。

有一支鸥阵掠过一片蔚蓝。一道黑夜的沉寂却深深地滞留了下来。

被海水冲击得七零八落的船帆，东一块西一块横陈在岸上，很少去触摸它们了。

记得，潮水退后的海岸线上，还有一只螺收藏了过去的影子。

那只螺，现在就很平静地躺在某个隐秘处，紧裹着一船故事。

某个时刻，我会悄悄拿起它，轻轻地靠在我耳边，聆听，再聆听。退却的潮水开始涨潮，某个细节再次波涛汹涌。

鱼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1我们是时间之手里的鱼，滑过昨天，溜到今天，还梦想游到明天。

到底还有没有希冀?鱼翅伤过昨天的手心手背，伤口还没有好好地愈合。还展开着现在的不多的梦想。

存在是不是沉默?沉默是不是存在?

不必告诉别人现在你有多幸福，也不必告诉自己你现在还有多伤感。趟过一次浑水，潜过一回漩涡，你到底还有多少的宽阔与宁静?

2我们是死过多次了，死过多次之后我们依旧不明不白。没有远岸，只有近水。

而近水，还有多少属于我们的氧。

我们习惯死于沉默，死于存在，死于一趟游弋。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死亡的方向，不知道方向的黑暗。

船歌都逃跑了，我们还拼命吟唱，把本来不多的氧一点一滴地消耗。

3死亡的气息正在蔓延，臭腥的时光在慢慢潮湿。

看不到钓饵，看不到鱼鹰，我们只看到自己的翅膀，越来越沉重……

鱼翅的天空在哪里?鱼鳍的大海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