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爱情眼睛便潮了
2009-04-24林一苇
林一苇
爱情终究是有人会谈的,因为爱情其实是奇妙的。或者,在这个尘埃和劳顿的世界中,数来数去还只有爱情是明亮的。我甚至怀疑,在这个处处被分割,被异化,被驯服扣被肢解的我们,爱情竟是对我们最小的伤害。这恰如一个注定被伤害的人,先往身上划一刀,看血汩汩流着,看着它,被甜蜜的忧伤笼罩,只为避免一个更大的伤害。
我是十分厌倦和拒绝别人谈爱情的。因为,明白爱情,几乎就是承受伤害。爱上爱情,就更是爱上了伤害。谈起爱情,就是重复伤害。那些喋喋不休谈论爱情和沉浸在“著名”爱情故事中的人,注定是不幸的人。内心里说。我痛惜和怜爱他们。另一方面,爱情是美丽高贵而又诡秘的字眼,注定需要极高阔的眼界和心胸才可以彻悟的,你以为读了几个故事就可以领悟了?或者谈几次恋爱就可以明白了?错。“道可道,非常道”,许多时候,我们一张嘴,乌鸦就从舌头下跑出来了。那些声音,或者很乌鸦,或者因被乌鸦表达而乌鸦。
但爱情终究是有人会谈的,因为爱情其实是奇妙的。或者,在这个尘埃和劳顿的世界中,数来数去还只有爱情是明亮的。我甚至怀疑,在这个处处被分割,被异化,被驯服和被肢解的我们,爱情竟是对我们最小的伤害。这恰如一个注定被伤害的人,先往身上划一刀,看血汩汩流着,看着它,被甜蜜的忧伤笼罩,只为避免一个更大的伤害。
刘海燕显然是懂爱情的。这个中原大地的女子,在《如果爱,如果艺术》中,讲了七个女人的爱情故事。伍尔夫、杜拉斯、卡米耶、索妮亚、波伏瓦、萨乐美、阿伦特,篇篇讲得雍容华贵而又令人扼腕唏嘘。我甚至可以读出白居易的《长恨歌》中迷离优雅的滋味。有几次我的舌尖从牙齿下逃过——这是我爱故事中的人和讲故事的人爱得咬牙切齿。
如果单单讲爱情故事,我相信刘海燕是会露怯的,因为逝者长逝,以逝者在人们心中斑驳绚丽的形象,无论如何都会让人非议,况且鱼在水中,冷暖自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都是偏离故事本身的。但刘海燕避免这些,她通过爱谈艺术,或者通过艺术谈爱,书名《如果爱,如果艺术》明白地标示着一种假设,我甚至还看到在这种假设后的一种不想面对的悲怆:是爱在杀人,还是艺术在杀人?是爱成就艺术,还是艺术成就爱?如果不爱,艺术还会同在吗?如果没有艺术,爱情又该在哪支铅箭下中毒?如果没有爱,艺术又该沉沦在哪朵泡沫下?在我读到托尔斯泰与索妮亚的爱情时,我倏忽想到了巴黎塞纳河畔那个风光无限却到死都在隐瞒着年龄和出身的一个叫香奈尔的女子的一句话:“我所爱的一切都是对岸之物。”
但关于爱情,我还是不主张说透的。有一个人看上了一朵花:有一个人被一种潮湿引诱:有一个人看到一双眼睛自己的眼睛也明亮了:有一个人隔着七个人看到了一个人,一眼就认定她是自己的爱;有一个人从一幢楼下走过,忽然感到这幢楼上有他的爱,然后满楼寻找。
这是我理解的爱情,真正的艺术也在此中。我还相信,刘海燕在《如果爱,如果艺术》里,用曲笔阐释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