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岩老师是我一生的师长和楷模

谭 朴

今天举行柯岩老师创作60周年座谈会，我有幸代表中国教育学会工读教育分会及本人出席，既兴奋又激动。

我现年68岁，1956年14岁时，我就认识了柯岩老师。全国第一所工读学校在彭真、万里等老一代革命家的关怀下于1955年在现海淀区温泉村诞生。由于我在小学五、六年级两年中成为问题少年，于1956年进入这所学校学习，成为当时全国第一所工读学校的第二批学生，我就是在工读学校里认识了柯岩老师。

当时，柯岩老师是那么年青、漂亮、充满了活力。不到一年时间，我就担任了少先队中队长，柯岩老师恰恰是我们少先队辅导员，我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柯岩老师。我记得，她讲话的声音特别宏亮，讲的故事是那么动人，批评我们的时候既严肃又那么亲切，我们这些少先队员常常被她吸引着，老盼望着过队日，在柯岩老师带领下搞各种活动。有一次，我们到西山的鹫峰远足，领略大自然和祖国河山的美好，进行吃苦耐劳、陶冶爱国情操的教育，还在颐和园里，我们在昆明湖畔与祖国所有的花朵一样荡着双桨，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我们虽然都是犯过各种错误的孩子，但在我们心里觉着，柯岩老师还是那么爱我们，仍把我们视为祖国的花朵。在工读学校，从校长到每一位老师，都像柯岩老师一样教育我们成长。我在工读学校受了六年教育，直到高中毕业，当上了一位像柯岩老师一样的人民教师。

1976年，我们三位伟人相继逝世，特别是周总理与世长辞，我当时在本市朝阳区120中学抓德育工作，在我主持的全校师生周总理追悼大会上我泣不成声，“总理，您怎么可以离开我们……”后来，柯岩老师悼念周总理的长诗《周总理，你在哪里》发表，我亲自聆听过殷之光同志朗诵这首诗，句句声声打动着我的心，这是祖国的声音，这是人民的声音，也只有人民的作家、诗人才能写出这么震撼人心的诗句。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当初的少先队辅导员柯岩老师，原来是作家、诗人。那一段辅导员生活，是作为一名作家体验生活来到工读学校的。这越发激起了我对柯岩老师的尊敬。

转眼到了1978年，我已是从教16年的老教师了，在那拨乱反正的日子里，被文化大革命“砸烂”的工读学校又得以恢复，我从普通中学调出，又回到了朝阳区工读学校担任教导主任。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转化像我当初一样的孩子们身上。1980年的一天，柯岩老师就像从天而降，意想不到地又来到我们身边。我仍像“孩子”一样地扑到柯岩‘老师身边，紧紧拉着柯岩老师的手，“天真”地问她：“您还认得我吗?”柯岩老师略加端祥：“认得，认得，你不就是小谭朴吗!”我回答说“我都快40多岁了，已是老谭朴了”。逗得在场的人们哈哈大笑。这次柯岩老师又是来体验生活，她要结合“文革”前后的工读教育的实践，写一部反映中国工读教育的长篇小说，讴歌党的教育方针和战斗在工读战线上的教职员工们的业绩。她一住下来就是大半年，在当时的朝阳区工读学校里，她一会儿找学生谈话，一会儿又找教师谈心；她今天参加学生劳动，明天又去参加班主任会研究学生教育问题；她哪里像一个大作家、诗人，她又成了一个普通的工读教师。我常常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劝说柯岩老师：“柯岩老师，您都50多岁了，身体又不好，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自己。”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乐呵呵地说：“我爱这些学生，我敬佩老师们，我生活在他们之中，我感到年青，有使不完的劲头……”我不时在想，柯岩老师身体发胖了，脸上也有了皱纹，走起路来也不是一阵风了，但是，她对事业的执着，火一样的情怀和热情，浑身焕发出来的活力，她好像永远年青。不久，她的长篇小说《寻找回来的世界》终于发表了，她专门送给了我一本，题词道：“送给小谭朴，愿你成为小说中的教导主任。”我捧着这本书，连读了两遍，我是含着眼泪读这本书的一句句一行行的，因为那就是我的生活。有一次，我深情地向柯岩老师说：“您是我小时候的老师，今天，你又塑造一个王树林的人物形象，又为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您是我终生的老师。”她开玩笑地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应该是，你及你的同事们也都是我的老师，否则我怎么能写得出这部小说呢!”是啊，人民的作家，永远是以人民为师的，我的柯岩老师，在她心目中，人民永远是她创作的源泉，要不她怎么会成为一个受人民喜爱和尊敬的高产大作家、大诗人呢!

这些年来，柯岩老师太累了，终于把身体累坏了，她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我到医院去探望她，当看到我这个小谭朴到医院来看她，她十分高兴。她跟我谈论国家大事，谈文坛情况，谈工读教育，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嘹亮，浑身还是充满了那么大的活力，她一点也不像一个马上就要做心脏搭桥手术的重病人，我实在被她的精神感动。我心里默念着：“柯岩老师，病魔对于您只会打败仗，您会顽强地活下去，人民不能没有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您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社会主义的大厦缺不了您所增添的一砖一瓦。”从我到医院探视至今‘，转眼又几年过去了，柯岩老师凭她顽强的革命精神，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病魔，终于迎来了80岁生日，我发自内心地祝福柯岩老师。

2009年1月5日，我因便血经肠镜检查确诊为结肠癌，就在我手术后在家休养期间，接到了柯岩老师送给我的一份重礼——她亲自撰写的《癌症≠死亡》、《CA俱乐部》和《郭林气功》三本书。我一口气读完了《癌症≠死亡》，思想受到极大的震撼和鼓舞。我按她的指点，来到了北京市抗癌乐园天坛分园，成为抗癌乐园的新成员，当癌友们得知我就是柯岩老师介绍过来的，并知道我是柯岩老师的学生时，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纷纷打听“柯岩老师身体怎么样”；“我是柯岩老师《癌症≠死亡》这本书教育激励战胜癌症的，医院宣判仅能活半年的我，在《癌症≠死亡》精神激励下，坚持做郭林功，我已活了五年了”；“我也是，我也活了三年了”；“我都活了十一年了”……一位位癌友你一句她一句，纷纷述说自己战胜癌症的喜悦。我被癌友们对柯岩老师的教育和感激之情所感染，眼泪在眼框里滚动。柯岩老师，本身病魔缠身，她以自己战胜疾病的经验，书就《癌症≠死亡》，唤起了千万癌症病人，成为他们战胜癌症的一盏明灯。有一天，天坛分园园长找到我，他说许多新癌友希望通过我邀请柯岩老师，见见她，亲自听昕她的鼓励，从而增强癌友们战胜癌症的信心。我想，柯岩老师已高龄，又患多种疾病，并且写作任务十分繁忙，有这种可能吗?有一晚，我还是拨通了柯岩老师的电话，向她说明情况后，她亲切地说：“小谭朴，你告诉天坛分园的癌友们，等我忙过这段以后，一定去见见大家，我一定给你小谭朴一个大脸。”这真是让我十分意外，我在电话里，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声“谢谢——谢谢。”

同志们，朋友们，这就是我一生认识的、接触过的柯岩老师。我从一个不懂事的问题少年，由于受到柯岩老师的教育和影响，也得到了较好的发展。我从一个工读学生，成长为一个工读学校校长，又担当了近20年中国教育学会工读教育分会秘书长，我还曾是朝阳区的政协委员，2001年我又被评为全国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工作者，享受省部级劳模待遇，曾在人大会堂与江主席、胡主席合影留念，回到北京后又受到北京市四套班子一把手的亲切接见。今天，我也迈入了老人的行列，但是在柯岩老师面前，我永远觉得年青，充满活力，因为柯岩老师就是我的偶像，我的楷模。我现在虽然也身患癌症，但我一定像柯岩老师一样与病魔战斗到底，她活着一天，就在为人民写作一天，我活着一天，就要为有问题的孩子们工作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