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奇缘》的主题分析

李春萍

[摘要]影片《风中奇缘》叙述了印第安公主宝嘉康蒂与英国淘金青年庄迈斯的恋爱故事。这部影片体现了回归自然的生态主义思想和西方殖民主义者的东方主义，宝嘉康蒂这一形象的塑造体现了女性主义的主张，影片的和平结局反映了不同文化相互宽容的需要。

[关键词]生态主义思想；东方主义；女性主义。相互宽容

一、引言

1995年6月在美国首映的色彩瑰丽的美国动画大片《风中奇缘》，荣获1996年最佳音乐奥斯卡奖、最佳电影原作歌曲金球奖、最佳原作提名奖。影片讲述的是一批英国的殖民者在勇敢的上尉庄迈斯率领下，来到美洲大陆寻找黄金，美丽的印第安公主宝嘉康蒂和她的族人们与侵略者之间发生了冲突。坠入爱河的宝嘉康蒂和庄迈斯为了避免两军冲突，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和平而斗争，最终用爱化解了双方的矛盾……第二集中宝嘉康蒂作为和平的大使来到英国，在英国绅士约翰的帮助下，她了解了西方文明，成为人们心目中真正的公主。然而，和平遭到小人的破坏，宝嘉康蒂马上要被法院处死了。危急关头，庄迈斯出现了，和约翰一起救出了公主。他们用诚心正义感动了国王，和平得以实现。在返回故乡的船上，宝嘉康蒂与约翰幸福地走到了一起。

这部动画片不同于以往的童话体裁，是迪斯尼第一部以真实历史故事为原型的动画片，饱含着沉重的历史背景和深刻的主题。宝嘉康蒂的生活原型是Matoaka，Pocahontas是她的绰号，意思为“嬉戏的”“顽皮的”。她是波瓦坦(Powhatan，即片中宝嘉康蒂的父亲包华顿)最爱的一位女儿，波瓦坦是生活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亚尔冈京印第安人的一位重要酋长。Matoaka约生于1595年，死于1617年。据传说，她曾救过有名的殖民者约翰·史密斯(John Smith，即片中的庄迈斯上尉)的性命。约翰·史密斯评价她外表美丽、聪明智慧、待人友好、好奇心极强。后来她被英国人捉到，送到詹姆斯镇(Jamestown)受了洗礼，嫁给了从英国来的殖民者约翰·若尔夫。1616年，她与丈夫来到英国，以公主的身份受到国王和女王的隆重接待。她在准备回到弗吉尼亚的时候不幸去世，葬在英国革拉夫森的一所教堂中。

二、生态主义思想

影片以半透明的柔和的绿色和蓝色为主体的画面，为我们展示了大自然的美丽。这里有巍峨的群山、飞流的瀑布、碧绿的池水、生机盎然的大地，还有纯朴善良的印第安民族。他们和大自然母亲和谐相处：在他们眼中，每块石头、每棵树、每个生物，都有生命，有灵性，有名字。柳树婆婆是印第安人的精灵、智慧的象征，体现了印第安人对自然的崇拜和他们的宗教信仰。每当宝嘉康蒂遇到困难时，她都要向柳树婆婆请教。这种热爱自然、尊重自然的态度与生态主义者强调的人对自然的爱、谦卑、尊重与合作完全相同。当宝嘉康蒂和庄迈斯第一次在林中约会时，庄麦斯习惯地称印第安人为未开化的“蛮夷”。宝嘉康蒂非常气愤，她唱道：“暴雨河流是我的兄弟，苍鹭水獭是我的朋友。造物的链条往复循环，生生不息。如果你砍掉枫树，你永远不会知道它能长多高。你将永远听不到野狼向着冷月哀嚎。不论我们的皮肤是黑是白抑或黄，绘出风中的七彩。当你绘出风中的七彩，才可以真正拥有地球。”印第安人把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作为最高价值，把是否有利于维护和保护生态系统的完整、和谐、稳定、平衡和持续存在作为衡量一切事物的根本尺度的思想，这正是生态整体主义的核心主张。当庄迈斯正在瞄准黑熊准备开枪时，宝嘉康蒂将他的枪按下，带着他和熊仔一起嬉戏。在美丽的大自然怀抱里，两颗年轻善良的心萌发了爱意。宝嘉康蒂告诉我们，人类只是大自然生命链条的一个环节，我们应和周围的动物、植物和谐相处，才能得到精神的真正愉悦。美国生态学家卡森认为，只有放弃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和征眼、统治自然的权力，才能真正拯救这个星球和属于它的所有生命。

与印第安人的生态观截然相反的英国殖民者来美洲的惟一目的是掠夺资源。影片中总督说了句实话，“我们是为了金子”。在他们看来新大陆遍地是钻石，树上长着黄金，河流里淌着白银。贪婪、掠夺成性的殖民者带着大量的枪支和大炮闯入了印第安人宁静美丽的家园。总督命令手下用大炮轰炸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为了寻找宝藏，还扬言要挖开这里的每一座山，如果印第安人敢来阻拦，就用枪炮屠杀他们。英国殖民者根本没有考虑到印第安人对这块土地的拥有权，更不用说这里的山脉、河流、大地和动物、植物的生存权。他们毫不怀疑地认为自然是为他们服务的，他们对自然有着绝对的征服和开发的权利。在第二集里国王的舞会上，痛苦的黑熊被套上锁链供人们取乐。这种征服自然、控制自然的态度与生态主义者批判的人类中心主义相伴而生。人类中心主义者认为：人类将自己视为地球上所有物质的主宰，认为地球上的一切——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动物、植物和矿物——甚至就连地球本身都是专门为人类创造的。这种反生态的思想，是与生态主义根本对立的思想体系。因此，真正的“蛮夷”不是印第安人，而是自认为文明的英国殖民者。不仅他们需要学习印第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观，即使是21世纪的现代人，也需要以印第安人为榜样。反省自己对大自然母亲的所作所为。因此，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印第安人才是真正的文明人。

三、东方主义

影片的开头，在英国殖民者的轮船上，水手们大声唱到：“在1607，我们在广阔的大海上航行，为了光荣、上帝、黄金和弗吉尼亚公司。因为新大陆像天堂，我们将获得富有和自由。”这是英国殖民者侵略北美印第安人的真实写照。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才是新大陆的主人，而印第安人只是阻碍自己发财致富的他者。这种荒唐的论调和东方主义的特征完全相符。东方主义是一套严密的语语系统，它支撑和制约着西方对东方的思考、想象和描述。在东方主义的话语中，东方总是作为一个与西方对立的“他者”形象出现的。东方社会成为野蛮、落后、专制、腐败的代名词，有待于欧洲文明去拯救。在淘金者的嘴里印第安人是“没有智慧的农民”；总督在鼓舞淘金者时，把印第安人称作“嗜血的野蛮人”。就连思想开明、心地善良的上尉庄迈斯也曾经认为印第安人是未开化的民族，有待于文明的英国人去拯救。他大言不惭地说，我们是来帮你们开化的：“To becivllized”。美国著名学者萨义德在《东方学》一书中指出，因为“东方存在于欧洲社会、在‘我们的世界之外而被修正，甚至被惩罚；因此东方被东方化了。”《风中奇缘》中对于印第安人的形象是西方人眼中的形象，除了对于自然的强烈崇拜——会说话的柳树婆婆，就是性格倔强、体魄健壮的勇士。印第安人的个性被完全塑造成好莱坞或者迪斯尼的风格，就连美丽的宝嘉康蒂公主也成了西方人眼中典型的东方美女。

四、女性主义

宝嘉康蒂的自信和自由的精神，体现了当今社会典型的女性主义思想。她美丽善良、勇敢智慧、自信独立、体魄

健壮。宝嘉康蒂坚持不懈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从不向任何人屈服。影片中她一会儿爬上高高的大树，一会儿登上陡峭的悬崖，一会儿熟练地划起独木舟。风吹向哪，她就走到哪，她无论做任何事都做得非常出色。当父亲要求宝嘉康蒂嫁给族里的勇士高刚时，她拒绝了父亲说：“难道我不可以选择吗?”如果嫁给这位族里的英雄，宝嘉康蒂将过上平稳、富裕的生活。但是充满好奇心、追求变化的她，不喜欢重复循规蹈矩的生活，过于严肃的勇士高刚不是她理想的对象。宝嘉康蒂在生命的十字路口犹豫彷徨，看不清生活的方向。她来到森林里询问柳树婆婆，柳树婆婆含蓄地说：“当你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用心来聆听，远处的声音；用心来聆听，心灵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你生命的真谛……”宝嘉康蒂用心去聆听周围的声音，在群山绿水的怀抱里，她邂逅了勇敢善良的淘金者庄迈斯。宝嘉康蒂对庄迈斯评论印第安人是“蛮夷”的说法嗤之以鼻。她带领庄迈斯认识自然、了解自然、亲近自然。在她的帮助下，庄迈斯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和愚蠢，转变了对印第安人的看法，与这位大自然的女儿双双坠入爱河。宝嘉康蒂在自己的民族遭到战争的威胁时，挺身而出，不惜用生命去阻止战争，挽救和平。庄迈斯在她的感染下也为挽救酋长身负重伤。影片体现了现代女性主义者主张的性别平等的思想，生活的大智慧来自于女性；母系社会带来理智、和平，父权社会带来侵略、战争。

宝嘉康蒂对爱情的选择，体现了女性主义的不受传统规范禁锢、争取独立自由的思想。在影片第二集的结尾，宝嘉康蒂面临着命运中又一次艰难的抉择。一个是刚刚结识的心心相印的、地位显赫的英国绅士约翰，一个是曾经生死与共的旧情人庄迈斯。如果和约翰结合，宝嘉康蒂将得到奢华的物质享受和甜蜜的爱情；如果和庄迈斯结合，她将获得周游世界、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然而，宝嘉康蒂没有忘记自己肩上的重任，她毅然选择了放弃爱情，回到需要她的祖国。在返回祖国的航船上，当心情沉重的宝嘉康蒂意外地看见了为了她而抛弃一切的约翰时，他们幸福地相拥在一起。宝嘉康蒂的这次移情别恋对于许多中国观众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因为王子与公主的美丽的童话被打破了，从一而终的美德失去了。然而，这一切又是很自然地发生了。宝嘉康蒂是自由的、感性的，她听从内心的召唤。当爱情已成往事时，就应该果断地选择放弃，彼此互道珍重。因为生活不是童话，生活是现实的。宝嘉康蒂没有把自己的未来建立在选择稳定的婚姻、丈夫的财富的基础上，她没有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她就是自己，—个勇敢自信、独立自由的印第安公主。

五、不同文化的相互宽容

影片阐述的不同种族、不同习俗的民族之间需要相互沟通、互相尊重的主题，是具有深刻现实意义的。影片中有逗趣的浣熊、好斗的蜂鸟和懒惰的哈巴狗，它们分别代表着印第安人和白人。浣熊代表友好、容易接近的印第安人，它赞成宝嘉康蒂与英国上尉庄迈斯的恋爱。蜂鸟象征具有攻击性、保守的印第安人，它试图保护宝嘉康蒂，怕她受到伤害。总督的哈巴狗象征贪婪愚蠢的英国淘金者。影片开始时浣熊、蜂鸟总是想尽各种办法作弄哈巴狗，这既增添了影片的喜剧效果，又显示了印第安人的智慧一次又一次战胜愚蠢的白人。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三个小动物不但能够和谐相处，而且互换了角色，暗示了不同民族之间的相互理解和沟通。影片还通过三个不同种族的青年之间的爱情故事，表现对两种文化冲突所持的正确的态度。宝嘉康蒂向庄迈斯学习语言，向约翰了解西方文明，同时把自己民族的信仰和智慧向他们传授。酋长最后说：“我女儿的智慧超出了她的年龄。”她所超出的，就是她本族的狭隘偏见。庄迈斯和约翰非常尊重和理解宝嘉康蒂，虚心向她了解印第安民族的文化和传统，为双方的和平做出了最大努力。

六、结语

影片《风中奇缘》以生动的画面、动听的音乐、曲折的故事，为我们讲述了回归自然的生态主义、西方殖民主义者的东方主义、男女平等的女性主义、不同文化相互宽容的深刻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