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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勇士》中成长领路人形象剖析

2009-04-15

电影文学 2009年23期
关键词:成长小说女勇士

李 琳

[摘要]成长领路人是美国成长小说中的重要人物形象。《女勇士》是美国华裔文学中一部典型的具有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女性成长小说,将主人公的身份认同与她的女性亲属的故事紧密相连。文章剖析了主人公成长过程中的形形色色的正面和反面的成长领路人形象,重点解读了这些主人公成长道路上的领路人如何指引主人公走出两种文化的夹缝,冲破种族和性别压迫的牢笼,最终成长为女性主义运动的先锋。

[关键词]《女勇士》;成长小说;成长领路人

成长领路人是美国成长小说中的重要人物形象。在美国华裔文学中,《女勇士》是一部具有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女性成长小说,打破了成长小说的现实主义传统。主人公的成长在小说中的呈现是片段的、非线性的,正是通过这种方式,作者汤亭亭改写了成长小说的叙事传统。全书共五章,有三章在描写主人公的母亲勇兰、月兰姨妈和无名姑妈的故事,主人公的身份认同与她的女性亲属的故事紧密相连,这些女人们连同中国古代传说中的花木兰和蔡琰成为女主人公成长道路上的成长领路人,共同指引着女主人公的成长:逐步走出两种文化的夹缝,冲破种族和性别压迫的牢笼。

一、成长领路人的神话原型

William Coyle曾谈到美国成长小说的主人公年龄大多在9至27岁之间,平均年龄也只有16岁(1969:vii)。年轻的主人公在成长的道路上会受到他人的影响和指引。这些人就是主人公的成长领路人。芮渝萍认为成长领路人形象可追溯到《圣经》中的上帝或者童话故事中的国王和王子(2004:124)。在宗教势力强大的中世纪,人们相信上帝是万能的救世主。在王权统治时期,臣民心目中的救世主变身为国王或王子:童话故事中的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最终都被英俊善良的王子所拯救。到了现代社会,普通人取代了万能的救世主,成长领路人形象开始出现在成长小说中。

给予主人公正面影响和引导的领路人可被归类为主人公成长的正面领路人:像《小妇人》中的父母即可被看做主人公成长的正面领路人。有时年幼的主人公成长旅途中的伴侣给予他或她正面的引导或指引,也可被看做主人公成长的正面领路人:像《哈克贝利·芬恩历险记》中的黑奴吉姆,在一定程度上也充当了哈克的正面成长领路人。

主人公的反面成长领路人的神话原型可追溯到《圣经》中的撒旦。主人公的反面成长领路人可分为两种:一种反面成长领路人指引主人公走向了人生的错误方向。另外还有一种反面成长领路人,主人公从他们的错误言行中汲取了经验教训,获得了最终的成长。《女勇士》中的反面成长领路人形象即属于后者。除此以外,主人公也有可能受到精神领路人的指引。

二、母亲的引领

母亲勇兰对女儿言传身教,是主人公成长道路上的重要领路人。首先,母亲在异乡求生存充满勇气和毅力,为主人公树立了良好的榜样。在中国,母亲是位受人尊重的女医生,可来到美国,母亲“一下船就一刻不停地干活”“搬着100磅德克萨斯大米上楼下楼…‘在洗衣房从早晨6:30干到半夜”(汤亭亭,1998:95-96)。母亲意志坚强,不仅掌管家事,照顾儿女,而且在妹妹月兰的事情上,她设法让妹妹月兰移民来到美国,并安排妹妹月兰向负心的丈夫讨说法。在女儿的眼中,母亲就是一位现实生活中的“女勇士”。

讲故事(Talking story)是母亲教育影响女儿的重要手段。我们不能把母亲简单地界定为主人公成长的正面领路人或者反面领路人,因为母亲的故事是把双刃剑,“传递着相互矛盾的信息,同时高举父权制和女性英雄主义”(冯品佳。1998:112)。母亲的故事既给主人公带来了正面的影响又有反面的影响。一方面,母亲的故事促进了主人公女性主义的觉醒:年幼的主人公生活在性别歧视严重的唐人街,在现实生活中,感觉自己是一个卖不出去的丫头,母亲故事中女扮男装、征战沙场的女英雄花木兰给她带来了希望。成为她成长的偶像。母亲还讲述了自己在中国独自求学、捉鬼和行医的经历,母亲的智慧、勤劳和勇敢使女儿倍感骄傲,她希望自己像母亲一样。女儿自豪地说:“我实际上是条龙,像母亲一样,我们俩都出生在龙年,我实际上是位长女的长女”(汤亭亭,1998:100)。

另一方面,母亲是位从旧中国走出来的传统女性,时时向女儿灌输着父权主义思想。Amy Ling解释说:“少数族裔父母恐惧自己的文化无法传承,尤其恐惧子女迷失在‘外国文化当中,因此他们更加强烈地要求子女接受和认可他们的家庭传统和本族文化。”(1990:123)母亲讲述了无名姑妈的故事,以此来告诫女儿要遵守妇道;母亲讲述女婴被溺死的事情,传递出女孩儿在中国一名不文的信息。主人公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变成一个真正的美国女孩儿,逃离这种压迫;梦想变身为像花木兰一样的女勇士,像男人一样强劲高大。受人尊重,她不断地抵制着来自母亲的负面影响。

母亲讲故事的方式也深深影响着女儿。主人公长大后,用母亲讲故事的方式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不过她讲述的内容不同:女儿讲述自己和女性亲友的故事,控诉着黑暗的种族压迫和性别压迫。

三、反面成长领路人的引领

主人公幼年时有语言障碍。常常沉默不语,她讲到:“当我得知我非讲话不可的时候,上学便变成了痛苦的事,沉默也变成了痛苦的事。我默不作声,可每次都为自己默不作声感到难堪”(汤亭亭,1998;150)。和主人公一样沉默的还有她的无名姑妈和月兰姨妈。

主人公从未见过自己的姑妈,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从母亲的故事中,主人公了解到姑妈的悲惨命运。故事中的姑妈是一位从始到终都沉默不语的女子:当丈夫离家多年她却怀孕时,姑妈没有告诉家里人她怀孕的事实,也不曾提及孩子父亲的姓名。主人公猜测姑妈的沉默或许是出于对那男人的惧怕,她被强奸了,不敢言语,或许是出于对那男人的爱,他是她的情人,她要保全他的名声。当村民冲进她的家门来惩罚她的通奸行为时,姑妈也没有申诉,“女性话语的沉默与她自身翻腾的现实形成巨大的反差。她自己没有也无法为自己的现实情况辩解。她只有将这种强加的沉默内化为对自己的否定”(许胜男,2006:71)。最终无名姑妈带着襁褓中的婴儿绝望地投井自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无名姑妈活着的时候无法言语,死后。她的家人,男人、女人都一样,则以不再提及她的方式来继续使她陷于沉默之中。他们否认她的曾经存在,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生过一样。“不要与任何人说你有个姑姑。你父亲不想听到她的名字。她从来就没有到这个世界上来”(汤亭亭,1998:14)。主人公从无名姑妈的沉默中看到一个愤怒却失声的被压迫妇女,她不想如同无名姑妈一样的沉默,也不想加入到惩罚的队伍中去,让那些悲惨的妇女“失语”。

月兰姨妈柔和顺从、娴静文弱,是个遵从“三从四德”的传统中国妇女。她与无名姑妈的性情和处事方式截然不同,却以不同的方式遭遇了同样的毁灭。在丈夫面前,月

兰姨妈是个沉默寡言的顺妻:她独自一人在中国将女儿拉扯长大,从未提过想要来美国一家团圆。只是静等着丈夫的邀请,尽管他从没有这样做过;当她得知丈夫又娶了一个年轻美貌的美国妻子时,她也没有抗议,只是静等着被丈夫确认为“大老婆”。月兰姨妈从不抱怨丈夫对她的遗弃,反而处处感激他,维护他:他不断寄钱过来,“他也供养了女儿,尽管她只是个女仔,他送她上大学”(汤亭亭。1998:113)。在姐姐勇兰的帮助和鼓励下,月兰姨妈在67岁的年纪来到美国,想和丈夫团聚。然而习惯了顺从和沉默的月兰,等待了30年之后,在丈夫面前,“她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汤亭亭,1998:138)。月兰姨妈的沉默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带来的只有丈夫的羞辱。“这种强加的沉默与她的真实情况和需要反差如此巨大,她再也不能容下这种矛盾了”(许胜男,72)。月兰姨妈的焦虑感转化成了恐惧感,这恐惧又将她送人疯狂之境。

无名姑妈对杀人的父权制社会充满了仇恨却无法言语,含恨投井而死,月兰姨妈对于丈夫的抛弃行为,由于性格懦弱,不敢言语。虽然无名姑妈和月兰姨妈是两种不同的沉默,但是主人公从她们的沉默中看到了父权制社会下妇女的悲惨命运和卑微地位,从她们的沉默中汲取了教训。无名姑妈与月兰姨妈以这样的方式,充当了主人公成长的反面领路人。她们沉痛的经验教训促使了主人公的女性主义觉醒,誓要打破女性的沉默:主人公开始厌恶这种沉默,她与沉默的华人少女的冲突也反映出年幼的主人公觉醒的萌芽。

四、精神成长领路人的引领

花木兰和蔡琰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两位不同类型的女性英雄人物。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是一位战场上的女中豪杰。蔡琰是位著名的女诗人,她曾被匈奴俘虏,在蛮荒之地生活了12年,唱出心中的思乡之歌。年幼的主人公从小生活在处于双重文化隔离的唐人街,生活环境中弥漫着浓重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的问题时时困扰着她。主人公把传说中的花木兰和蔡琰当作精神领路人,从两位女英雄处汲取了巨大的精神力量。

在主人公的想象中,她变身为像花木兰一样的女英雄,化身为“雌雄同体”的女勇士,像男人一样强劲高大,征战沙场,即使怀孕,宽大的战服也只是让她显得更加的粗壮,想象中的女勇士获得了男人的力量。但并没有失去女性的温柔。她日日思念着送回老家的儿子:“每当我听到一声啼哭,奶水就会流出来。我开始有点魂不守舍”(汤亭亭,1998:37)。这反映了主人公的女性主义觉醒。主人公的想象反映出她对现实父权制社会的反抗:女勇士杀死了欺压妇女的地主,和她的士兵一起砍掉了皇帝的脑袋。丈夫的形象也反映出主人公对男女平等的渴求:女勇士的丈夫是四处寻觅她的儿时的伙伴,是看到她背上刻字会心疼流泪的亲密恋人,也是与她并肩作战的知心伴侣。最终,主人公在成长的道路上,克服了自己的语言障碍。把憋在心中的想法统统说了出来,像蔡琰一样放声高歌,打破了华裔女性在美国大地上的沉默,成长为女性主义运动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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