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一部象征主义小说《红字》的象征意义

[摘要]霍桑创作的最高成就——《红字》是美国第一部象征主义小说，其作品的象征手法使用独特。笔者从三个方面对霍桑的小说《红字》的象征意义进行了浅显的解读。借助《红字》中人物的命运诱发读者的想象和联想，表达一种耐人寻味的思想感情。从小说中人名、人物的性格、某些事物的多种象征，霍桑小说的主题不是立靶，不是有限的主旨，而是不断地思索和求证更深一层的精神内涵。

[关键词]霍桑；象征意义；主要人物；某些事物

《红字》是美国的第一部象征主义小说，作品以生动的题材和独特的象征手法代表了霍桑创作的最高成就。本文从字母A、四个主要人物和某些事物三个方面简析《红字》的象征意义。

一、字母A的多重象征意义

1象征通奸(Adultery)

“1658年普得茅斯殖民地当局制定的法律中就有这样一款：凡犯有奸淫罪者当于袖上及背部佩戴布制AD二大写字母。本政府治下若发现其未佩此二字母者，立即予以逮捕并当众施以鞭刑。”因此依据当时的殖民法，如妇女犯了通奸罪，要被判处终身佩带绣在长袍上的红色的“A”字母，A是通奸的英文Adultery的第一个字母。因此字母A象征着通奸。

2象征亚当(Adam)

《圣经》对霍桑的影响很大，《圣经》的叙述结构都是遵循着乐园、犯罪、受难、忏悔、得救这一模式。从《红字》整部作品来看，犯罪、赎罪、拯救自我的救赎过程，本身就是基督徒自我净化的过程，其结构模式类似《圣经》的叙述结构。

“A”是宗教惩罚通奸的标志，而这样的原罪始于伊甸园中亚当与夏娃的原罪。狄梅斯迪尔的名字Arthur与亚当(Adam)都以“A”开头，狄梅斯迪尔是备受人民尊重的牧师，由于他高贵的地位特别是由于他对上帝的迷信，他始终是宗教的奴隶。Arthur如同Adam崇尚他们的天父上帝，在精神上、思想上不能摆脱宗教教义的屈从地位。

从上面分析可见，海丝特是夏娃的原型，狄梅斯迪尔则是亚当的原型，作为罪人原型，海丝特和狄梅斯迪尔都经历了一个自我赎罪的过程，奇林沃斯是堕落到魔鬼王国的撒旦。

3孤独(Alone)、痛苦(Agony)、与人疏远(Alienation)

从监狱出来，海丝特与女儿相依为命，住在一个小小的茅屋里：“它是早期移民建造的，后来被舍弃了；因为它四周的土壤贫瘠加之比较偏僻，脱离了业已养成社交习惯的移民的活动圈。”(以下所引原文均选自霍桑著，熊玉鹏，姚乃强译，《红字》，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年，65页。)每当她出现在小镇上的时候，人们或用极其鄙视的目光盯着她的胸部，或像躲避传染病般地迅速躲开她。这个“A”字使她忍受长达七年之久的孤独(Alone and Alienation)和难以言说的痛苦(Agony 0r Anguish)。

4慈爱(Affection)、可敬(Admirable)、天使(Angel)

海丝特凭借自己的双手和诚实的劳动为小珠儿和自己赚取每天的食粮外，她还无私捐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对于穷人的每一种要求，没有人像她那样乐意奉献自己微薄的援助。”“她胸前那刺绣的字闪着圣洁的光，给人们安慰。在别的地方，它是罪恶的标记，而在病房里，却成了温暖的烛光。”(126页)随着时间的推移，平民百姓已将海丝特的迷误忘却，他们已不再把红字视为罪恶的象征，“而是把它当成她犯罪后许多善行的象征。”(127—128页)正是这份爱心，使她胸前的“A”字的含义从最初的通奸(Adultery)慢慢变成慈爱(Affection)、可敬(Admirable)、天使(Angel)。

二、四个主要人物及其名字的象征意义

1海丝特(Hester)

“海丝特使人联想起希腊神话中的Hestier，Hestier是主神宙斯的姐姐，是一个掌管天上人间一切炉灶的美丽女神。”小说中海丝特的肖像描写印证了海丝特是一位漂亮女性：“这年轻妇女，身材苗条，体形举止优美绝伦。她一头茂密的黑发光泽照人，仿佛不时放射出艳丽的阳光；她的脸除了端正和肤色丰润之处，还有给人以刻骨铭心之感的清秀的眉宇和一对深黑的大眼睛。就当时上流社会的女性气质而论，她俨然是一个高贵的太太。”(145页)她独自承担人们对她的蔑视而拒绝说出孩子的父亲，真诚地爱着牧师；没有逃离令她厌恶的殖民地，而是通过自己的劳动，真诚地帮助那些曾经和正在蔑视侮辱自己的穷人，她“以局外人的立场看待人类的各种制度以及教士和立法者所建立的一切；她以轻蔑的态度批评牧师的丝带、法官的黑袍、颈手枷、绞刑架、家庭或是教会，比起印第安人有过之而不及。”她敢于鼓动狄梅斯迪尔跟她一起逃跑，到“看不到白人的足迹”的地方去做“自由人”。(154-156页)在她身上看不到荡妇的影子，而是一个充满激情、敢做敢为、充满反抗精神的女神的形象。

其次，海丝特(Hester)是“haste”(急忙、匆忙)的同音异形词。海丝特的爱情悲剧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她的匆忙和草率。罗杰·奇林沃思并不爱海丝特，他娶她只为排解自己的孤寂而已。海丝特没有充分考虑这些因素就和这个老男人匆忙结了婚；而海丝特在得不到丈夫返回的消息时，和狄梅斯迪尔发生了恋情并生下了女儿珠儿，使她戴上通奸象征的红字“A”，忍受孤独、寂寞。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她是人类非理性冲动的象征。

2狄梅斯迪尔(Arthur Dimmesdale)

Arthur Dimmesdale的首字母缩写是AD，代表着通奸(adultery)，暗示他是海丝特的同案犯，也犯有通奸罪。

“dim”意指“黑暗的”(dark)和“微弱的”(weak)，而“dale”意为“山谷，流域”(valley)，所以“Dimmes-dale”象征牧师黑暗内心。

狄梅斯迪尔是一个虔诚的教士。“一个真正的僧侣，一个真正的宗教家……信仰既给他以支持，同时又将他限制在它的铁栅栏中。”(97-98页)与海丝特相比，狄梅斯迪尔因受宗教束缚弥重，显得怯懦。他生活在爱情与上帝不可兼得的矛盾之中，只敢在黑暗中或森林里对海丝特表达他强烈的感情，最后不得不以死来求得精神的安宁的结局，表现了宗教在精神上对人们的戕害和摧残。

3罗杰·奇林沃思(Roger ChiUingworth)

罗杰·奇林沃思的姓“Chilling worth”是由“Chilling”和“worth”组成的。“Chilling'来源于单词“chilly”(冷淡的)，这意味着这个人是一个毫无怜悯之心的复仇者。他从来没有对他的妻子表现出怜爱之心；他娶海丝特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他需要享受妻子的微笑，为了从他那学者胸中将一连几个小时从书本上吸来的寒气驱逐干净。”(137-138页)“老奇林沃思是一个人凭借自己的智力把自己变成魔鬼的显著实例……七年来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剖析一个备受煎熬的心，从中得到快慰，并在他所解剖和注视的那剧烈的痛苦

上添放燃料。”(133页)他不将狄梅斯迪尔公开出来，绝不是出于宽宏大量，而是蓄意让他的情敌死得更惨，而又不暴露自己。奇林沃斯是可怕的复仇者，同时也是邪恶的象征。

4珠儿(Pearl)

(1)海丝特的宝贝

“她给她取名为‘珠儿，是因为这孩子极其昂贵，是花费了她全部所有才得到的，是她这做母亲的惟一财富!”(71页)“她被世界抛弃了，孑然一身，她内心的一点活力就是靠这惟一的宝贝维系着。……珠儿给了我生活的勇气，……你们不能夺走她!我宁愿先死掉!”(B9页)珠儿是海丝特的宝贝，是她继续生活下去动力和希望所在。

(2)活着的红字

当珠儿在森林里发现海丝特把红字从胸前摘去以后，就开始大声尖叫，直到海丝特重新带上那个红字，她才穿过小河来到母亲身边。正是珠儿不断地从心灵和肉体上提醒着海丝特所犯的错误，使其不能摆脱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惩罚，去行善积德。因此，珠儿是她生活中一个活的“红字”。

三、某些事物的象征意义

1刑台

刑台第一次出现即是故事的开始。海丝特怀抱着婴儿站在刑台上接受询问和示众。无论人们如何威逼利诱，她都拒绝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而此时审讯她的人正是她的情人。

饱受七年精神折磨的牧师与海丝特不期而遇于刑台，这是刑台在小说中第二次出现。

第三次刑台的出现是海丝特与狄梅斯迪尔把他们的爱恋昭示给世人的舞台。三次刑台的出现标志着整个故事的开始、高潮、结束，它也是狄梅斯迪尔心理发展的过程。因此，刑台是象征人性与神性，新自由的观念与传统道德较量的战场。

2墓地和监狱

《红字》开篇着重写了故事发生地波士顿小镇的刑台和监狱，监狱的“晦暗凶恶的外表”，“用厚重的橡木做的，钉满了粗大铁钉”的“牢门”，(41页)这些都证明了故事发生于带着浓郁清教思想的时代。“新殖民地的建设者们，无论当初他们可能如何谋划着人类美德和幸福的乌托邦，可从最初的实践需要出发，总是一开始就毫不迟疑地认定，要将一部分处女地划为墓地，而将另一部分处女地夯成监狱的地基。”(41页)以狱门而起，以墓地而终，这暗示殖民主义者借助“火与剑”为自己开辟道路，把所有的反叛都锁进铁牢，压抑任何反叛可能的滋生。因此，墓地和监狱象征着统治阶级、清教思想对人们的迫害、禁锢。

3森林和小河

(1)森林。森林作为未被开发和驯服的荒野，本身正是生机盎然的大自然，它虽然桀骜不驯，却兼容并蓄，能以宽广无私的胸怀接纳游荡于社会边缘的灵魂。霍桑笔下的森林和荒野也同样因此而散发出超凡脱俗的灵气，成为伸张自由与个性的自然之所，象征着自然法则支配的自然社会。在这个“包含着一种魅力”的森林中，珠儿可以自由自在地跑着玩；海丝特也能扔掉红字，体验精神的自由；放下头发重新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拥抱自己深爱着的情人；森林“令他们留恋不已”，愿意“再待一会，再待一会，没完地再待一会。”(153页)森林为他们提供了庇护之所，使其躲开世俗的伤害与社会的摒弃。因此，森林在作品中象征着一个没有宗教迫害、人们可以追求真正的幸福、爱情和自由的自然社会。

(2)小河。小河的神秘象征着珠儿的身世之谜。森林中的小河没有源头，远远地伸向森林神秘的心脏，在阴暗处流淌，正意味着珠儿的身世。“珠儿与小河颇为相似，因为她的生命也是从同样神秘之流中涌出来的，而且她所流经的场景也一样笼罩着阴森萧瑟的气氛。”(146页)小河也象征着罪恶与纯洁的分界点。当珠儿看不见母亲胸前的红字时，拒绝跨过小河与海丝特和狄梅斯迪尔汇合，而当母亲戴上红字后，珠儿跳过小河，抱住母亲，“现在你确实是我的母亲!我是你的小珠儿!”(165页)

四、结语

《红字》中霍桑很好地将自己的多义、模糊、矛盾的创造思想寄寓象征这一文化创作手法中，借助《红字》中人物的命运诱发读者的想象和联想，表达一种耐人寻味的思想感情。从小说中人名、人物的性格、某些事物的多种象征，霍桑小说的主题不是立靶，不是有限的主旨，而是不断地思索和求证更深一层的精神内涵。本文中笔者只是对作品某些方面的象征意义作了浅显的解读，不同时代的读者、同一时代的不同读者对此部作品定会产生斑斓五彩的联想。

[作者简介]王秋媛，白城师范学院外语系主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