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登游灵源山
2009-04-13叶荣宗
叶荣宗
在晋江市的版图上,有一簇连绵的群山,显赫地崛起于中部位置。群山呈西北走势,方圆达数十平方公里,宛如一条巨龙飞腾拔起,俯视着晋东宽阔的原野和泉州湾泱泱海面。在群山之中,有罗裳山、华表山、石刀山、灵源山诸座山峰,峰峰突起,雄伟挺拔,而且树林茂密,翠绿满山。在群山之下,遍布着错落别致的乡村和成片耕作的良田,仿佛虔诚不弃地簇拥着群山峰峦。纵横密布的宽敞道路,拉近了人与山的距离,更增加了不少的亲情和活力。这些突起的峰峦,以其蜿蜒雄起之势,构成晋江地理上的龙脉和版块中的核心。这些突起的峰峦,造设了许多远古的仙气神韵,隐藏着不少古时的传奇典故,孕育着当今人们的诸多梦想,也成为地处濒海地区的晋江,一处难得而且可贵的旅游观光胜地。
十月的晋江,由于受着亚热带海洋气候和逐年气温升高的影响,依然显得那样的温热和清爽,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在傍晚,身上只着一件单衣便可遮风御寒。虽然时至深秋,但植被依然保持着浓郁的绿色,树冠依然伸张开来茂密成阴,这时的气候和景物依然是游山玩水的难遇佳期。气候模糊了季节,景物诱引着眼眸,躁动激发出狂想。就在这深秋的十月里,我们一行人选择了去登游其中第二高的山峰——灵源山。我们从晋江市繁华的市区出发,乘车不足半小时,就到了灵源山脚下,抬头望去,这座神秘的山峰就在望眼之中。
由于是慕名而来,所以在登临之前,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山名的来历。我们从手头上的一份简要资料得知:灵源山海拔高三百余米,最早的时候由于山顶平坦,被先人们称为“太平山”。到了唐朝时,由于山形如鹏鸟飞势,又被形象地叫做“大鹏山”。“太平山”与“大鹏山”,都因山形而得名,而且这两种叫法在闽南语中是没有太大差别的。到了宋朝,由于此山由山下的吴氏村里掌管,又御史吴中复、吴中纯在山中隐居并终老,故被改称为“吴山”。也有传说,早在东汉时期,楚大夫沙世坚入闽时,见此山为群山丘陵之源,遂称呼为“灵源之山”,这恐怕是灵源山山名最早的来历。但也有今人认为,由于此山山高林密,不时有清泉涌出,润地育人。造福一方,故被人们称为“灵源山”,以至后来在山中建亭称作“灵源亭”,把山下的村庄叫做“灵水村”。其实,同一座山有几个不同的山名,是不奇怪的,每一个山名都是对山的一种诠释,都反映出山的一种面目,而最终会以一种更加恰当的名分和内涵被世人所认同,并且长久地流芳下去。“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即便是横亘在我们眼前的这座灵源山,也是如此。
登游灵源山,有盘绕山坡而上的汽车路,也有穿越山谷的崎岖小径。既是来旅游观光。领略大山风采,我们便情愿弃车步行。由下而上地慢步向山顶攀登。过灵水村后,迅即进入山脚的灌木林中。直人眼帘的是裸露的岩石和年久的巨树,抬眼望去。浑圆的山顶轮廓,在蓝天和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清晰和翠绿。历经千百万年的天地造化,历经世间风雨的侵袭剥蚀,灵源山谷深坡陡、峭壁嶙峋。斑驳的岩表呈现出黛黑的痕迹,厚积的山被覆盖着枯朽的枝叶,又显得那样的天然、原始和僻静。由于山北有华表山作背,山南有前凸的高岭相挡,使南坡上得天独厚地生长着一片茂密的阔叶林,巨大的柞树、栲树、樟树和松柏等名木相间相生,使整个山坡在翠绿中生发出叠色的斑斓,孕育出林深谷幽的独特神韵。
灵源山的海拔高度仅有区区的三百余米,一路走来不算遥远也不算艰难。但是,随着蜿蜒的山路,不时地变换着视线,亲临着景物,也不得不忘情地驻足逗留,不时地被一路成趣的奇观异景撩拨着心绪。在距灵水村不远处,就有一簇巨石群。其中有一方状如斜倚酒壶的巨石,被称作“灵壶石”。石下涧水长流,清澈甘冽。明朝工部尚书吴淳夫,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题写了“灵壶天”三个娟秀的楷字,并勒于石中。至今字迹可见。灵源山山高林密,每当晨起夕时,经常有山岚升腾。而且漫绕山顶巧接云天。如果此时身在山上,犹如步人云中。所以,明朝监察御史吴从宪之子、《灵水吴氏族谱》主修吴可承(1554-1628),于明朝万历四年(1576),在登顶必经的一处对峙的狭窄崖壁上,题书“步云关”三个大字,字意形象而且贴切。登上顶峰,一群巨石迎面耸立,其中一块巨石方广数丈,顶平如台,豁然醒目。巨石的陡壁处。镌刻着“望江石”三个行书大字。站在石台上眺望东南方向,果然,烟霞中的石井江蜿蜒着身躯,悠悠远远地人海,江面上波光漾漾、舟影点点。登游灵源山,如能鹤立于望江石上,便会有头首连天身轻如燕的飘然感觉。在灵源山上,不仅有众多的名人题字石刻,历经千百年不弃不废,而且还有众多的天然怪石奇形别趣,并演绎出众多神秘玄妙的传说。如“雄狮探球”、“七星布阵”、“玉犬吠日”、“金蟾望月”、“老蚌孕珠”、“公婆亲濡”等,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自古名山,多与僧侣结缘,有的因寺庙而名,有的因佛道而灵。眼下的灵源山,当然也不例外。早在隋朝初期,就有僧人在灵源山的顶上立寺。祀奉观音菩萨,因山顶常有紫岚云气萦绕,故称“紫云寺”。唐代有一姓蔡的道士进山隐居,并与寺僧守净一同扩建庵庙。宋时御史吴中复、吴中纯也入此山隐居修道。元末明初,跟随陈友谅举事兵败的骁将张定边,为避前嫌而遁人灵源山,遂削发为僧,号“沐讲禅师”,并建新寺庙于山腰,始称“灵源寺”。张定边时常采山中百草,研制成茶饼,僧众来时又取甘泉烧泡,饮后提神防病。流传至今,灵源茶已成中华老字号名牌茶饮。自明清起至国民党时期,灵源寺几经修葺和扩建,设施备至,僧众日盛,一直是泉南佛国的圣地之一。“文革”时,寺院中佛物法器也曾被毁于一旦,直到浩劫过后,经多方努力和海外侨资捐助,寺院才得以恢复和扩建。时至今日。灵源寺以其渊源流长、地灵神圣、规模宏大、设备齐整,远播东南亚,名扬海内外,香客游人络绎不绝。
走进灵源寺,古色古香的寺庙建筑,金光闪现的神像饰装,袅袅升腾的香火烟云,直入眼帘,令人在凝重的氛围中生发起敬畏。倒是那些名联题款引人驻足。细细读来叫人多少有些爽朗释怀。寺碑刻日:“寺院居山之南,秀岳耸于后,佳木环其旁,浯屿前列,井江横亘,烟霞变幻,气象万千,洵佳景也。”全面地道出了寺院的地理景观。在寺院中,有宋代宰相曾公亮题的“灵山好作西天界,源水能通南海潮”和明朝进士殿试探花、官居一品的大书法家张瑞图手书的“从闻思修大士何曾出世,法界定慧众生各自开堂”等名联,有清代翰林庄俊元题的“古佛”字迹,还有中国佛教协会主席赵朴初题的“灵源禅寺”和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彭冲题的“天坛”等匾额。这些毫笔墨迹。着实为灵源寺增加了历史的厚重感,平添了引人入胜的人文景观。
名山胜水,远离尘嚣,寂静清幽,自古以来就是书生苦读圣贤书的理想之地。灵源山堪称山清水秀、天玄地灵,自然也是一处结庐读书的好地方。唐代首开八闽科第的欧阳詹曾居在此山苦读三载。宋代名士林知,从京归来隐于山中读书,直到终老。林知的裔孙,在《题临安邸》中写下传世之作“山外青山楼外楼”的诗人林外,也曾读于山中的紫云室。宋朝“东南奇士”刘昌之孙刘涛,善于诗词和草书,曾被苏东坡称为“奇逸多才”,晚年也隐居山中,自号“灵泉山人”,以读书写字坦然度过一生。
除读书外,许多慕名而来的名人志士、文人墨客,更是无以计数,而且留下许多传世佳作。如元代任过潮州路总管的王翰,就常临灵源山,写有“旭日照高岑。天风振远林。不因沧海色,哪识白云心。坐来明月上,何处起潮音”的咏灵源山诗句。明朝进士、人称“嘉靖八才子”的王慎中,在登游灵源山时,写下“千寻高处一庐深,未到遥闻钟磬音。径路渐通难进步,山门忽睹已生心”;而在寄宿于灵源禅寺后,又留下“奇峰千万叠,一派飞泉洒。飒飒天风来,松声如雨下”的宿中感慨。明代万历年间著名山水诗人苏紫溪,以“丹崖玄室倚天孤,一径迂回万壑殊。有客入门苔不扫。无僧说法鸟相呼”描绘出寺院的独特奇观。著名诗人、画家黄克晦,在登游灵源山后,也写下了“风高绝顶失攀援,直欲凌空去不返。仙犬忽闻苍翠里,冥鸿半落有无间。胜赏知音倾不浅,何时长伴一僧闲”等佳句。明朝嘉靖监察御史陈让,在回到故乡登游灵源山时,情不自禁地吟出“秋到庭前十竹边,好风吹我入灵源。云随短句惊浮海,霞闪高冠觉近天。灵源看尽须登室,最是更高一步难”。清朝施琅后裔、台湾盐课大使施钰,从台湾回来,也迫切地到灵源山一游,并写下“非关令节偷闲至,剧爱名山带笑来。信有烟霞携满袖,不知身已到蓬莱”的赞美诗句。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写灵源山赞灵源山的,大有人在,不胜枚举,这里也难以赘列。
然而,真的要认识灵源山,就只有亲身走进灵源山了!
本栏目责任编辑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