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中祥林嫂的抗争精神

祥林嫂是鲁迅笔下一个典型的女性形象。历来论者以为祥林嫂是一个思想上麻木不仁的女性形象,是一个和阿Q性格相似的人物,是一个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物形象。可我以为,其实祥林嫂一直在积极争取自己的幸福生活,在和自己的命运进行抗争,只是由于她的对手太强大了,所以她的抗争才会一次次的以失败而告终。如果我们能够结合文章的具体时代背景及语境来解读文本,我们就能够读出祥林嫂对命运的抗争。我们就能感受到祥林嫂是旧时代一个在不断抗争、不断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农村女性。

祥林嫂的第一次抗争是在她的丈夫去世后,她第一次来到鲁镇,在鲁四老爷家做女工。不可否认是封建礼教及夫权、神权逼死了祥林嫂。在那个年代,人们信奉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丈夫去世之后不能改嫁,只能听从夫家的安排,像祥林嫂这样的人,夫家还有一个严厉的婆婆和一个十多岁了能打柴的小叔子,那么她的命运只能听从他们摆布了。而祥林嫂没有听从命运的安排,她奋起抗争。在春天没了丈夫,在冬初逃到鲁镇来做女工;当夫家的人在河对岸寻找她时,她也急忙逃走;当婆婆已和鲁四老爷算清了工钱之后,祥林嫂没有随着她婆婆回去,而是被他们一个抱住她,一个帮着,拖进船去了,“样林嫂还哭喊了几声,此后便再没有什么声息,大约给用什么堵住了罢。接着就走上两个女人来,一个不认识,一个就是卫婆于。窥探舱里,不很分明,她像是捆了躺在船板上”。这一切都说明祥林嫂一直在进行抗争,在和当时的封建礼教、夫权进行抗争。无奈祥林嫂实在是太弱小了。这次抗争的结果是祥林嫂被婆家卖到了山里。

祥林嫂的第二次抗争具体表现在她被卖给了贺老六的婚礼上。祥林嫂表现得与一般的再嫁女性不一样。“真出格,听说那时实在闹得利害……直到七手八脚的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还是骂,阿呀呀,这真是……”不少人认为这个场景说明祥林嫂之所以不愿意嫁给贺老六是为了维护封建礼教的三从四德。由于已嫁祥林,所以执意不肯嫁给贺老六,所以才会大闹婚场。可是我们由卫老婆子的陈述中可知,那时乡下女子改嫁是很平常的事情,祥林嫂成了寡妇,改嫁也没什么新奇。那么祥林嫂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呢?那是祥林嫂在和自己的命运抗争,在和那时的封建礼教、夫权进行抗争。祥林嫂改嫁得利的是她的婆家。她婆婆把她嫁到山里,除去为第二个儿子办喜事的费用外,还剩十多千。所以祥林嫂是在和她婆婆进行抗争,而不是在和贺老六进行抗争。在此之前,祥林嫂逃到鲁镇做女工已经过着自己认为很幸福的生活,如果再嫁他人,祥林嫂的幸福生活可能就此终结,所以她自然不愿改嫁。而且祥林嫂改嫁之后不是和贺老六生活得蛮幸福吗?可见祥林嫂争的是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所谓的封建礼教。而阻碍她幸福生活的人就是她婆婆,而她婆婆是封建礼教、夫权的化身。因此祥林嫂是在和封建礼教、夫权抗争。

祥林嫂的第三次抗争是在捐门槛事件上。命运之神不断地捉弄着祥林嫂。嫁给贺老六本可以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可是夫死子丧,大伯收走房子。走投无路的祥林嫂又来到了鲁镇当起了女工。当祥林嫂听从了柳妈的建议捐了门槛,自认为可以在鲁四老爷家冬至的祭祖时节坦然地去拿酒杯和筷子时,却被四婶大声呵斥,从此眼睛窈陷,精神不济,“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淘米”。祥林嫂为什么要捐门槛呢?她捐门槛其实就是为了改变自己今后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而阎罗大王只好把她锯开来分给他们的命运。这是祥林嫂在和神权进行抗争,希望能改变自己在阴曹地府的命运。

祥林嫂的第四次抗争表现在对死后有无魂灵的质问上。可以想见祥林嫂应该已经问过鲁镇其他的人了,他们也许早已经告诉了祥林嫂世上是有魂灵、地狱的。可是祥林嫂却一直心存疑惑,所以当“我”出现时,祥林嫂认为“我”是识字的,又是出门人,见识得多,所以向我提出了问题。而生活在那个时代,又如祥林嫂一样窘况的人怎么敢对魂灵提出质疑呢?难道敢于对魂灵地狱提出质疑不是一种抗争吗?

胡才众,上海市泾南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