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与闲适中的生命变奏
2009-04-07陈剑晖
陈剑晖
散文是一种倾向于自我的自由文体,它比任何一种文体都更注重个体经验的诗性表达。这一点在高洪波的散文创作中表现得特别突出。高洪波的散文从浪漫激情到平实闲适的蜕变,走的是一条既师承中国的散文传统而又别调继起、旧旨全非的自己的路子——他用以祈学,学以致用,以其老兵独特的情怀与眼光,以鉴赏家的阅历与闲心,以学人的杂博和风致,三者杂糅成就了高洪波别具一格的“收藏散文”。
高洪波曾有过十年的军旅生涯。他当过炮手、无线兵、播音员、放映员、图书管理员和新兵连指导员。他沐浴过边陲的红雨,领略过南盘江大峡谷的雄奇,也曾在苦聪山寨与边防哨所的战友们“点亮哀牢山最高峰的星星,吃苦聪人的‘鸡骨碎,嚼瑶族兄弟的野芭蕉花”。他还在西双版纳的基诺山里穿行,从蚂蟥箐里脱险。在滇西,在瑞丽江畔和陇川,他“痛饮过傣家妈妈的米酒,把玩过阿昌人打就的快刀……”(《云南点滴》)。这一切,构成了高洪波对云南这块“美丽、丰富、神奇”的土地的热爱,也培养、孕育了他作为一个年轻军人的浪漫情怀。于是,像冯牧、公刘、白桦、彭荆风、朱晓平等从云南军营走出来的作家一样,高洪波也通过诗歌、散文将他的浪漫激情宣泄出来。八十年代初期,随着女儿的诞生,高洪波的青春浪漫中又多了一份童真和柔情。这时期他写了大量儿童诗,并先后出版了《鹅鹅鹅》、《喊泉的秘密》等二十多部儿童诗集。在这些儿童诗集中,高洪波为我们筑构了一个纯真、透明、浪漫和充满想象的世界。当然,高洪波的浪漫和激情,不仅仅体现在儿童诗的创作中。他的浪漫和激情,还表现在即使回京多年,即便身居中国作家协会的要职,他仍然心系着那片在他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的红土和军营。这正如他的一首“自题诗”所述:“心系滇南营门柳,情系边地哨所灯。灵魂曾经军衣染,以此常忆五星红。”诗是直白了一点,没有多少艺术的藏锋,但通过这首自题诗,我们不是可以感受到高洪波的浪漫和激情,感受到由于“生命中有一段当兵的岁月”,于是他终身都留下了“不褪的绿色”这一执著和奇特的宿命吗?
《飞翔在高原》正是这种奇特和执著的宿命的真实记录。这本特意在封面上标出“高洪波军旅散文”的散文集,收集了高洪波从1983年到2000年近二十年间有关军旅的散文八十多篇。这些散文有的是直接描写军营的生活,有的是间接讲述军人的故事,还有的是写云南的风物人情,但不管哪一类题材,高洪波的军旅散文都流淌着一股浓浓的军人情怀,一股青春的气息和梦想。在《军营》这篇作品中,作者追溯“军营”大荒田的来龙去脉,描绘了大荒田恶劣恐怖的自然环境,特别是回忆了新兵第一年碰到“紧急集合”时的慌乱窘境,以及后来如何研究“被子的最快折叠法”,从而取得了“紧急集合”的第一名。从作品的记叙中,读者可以领略到高洪波作为一个“兵”的光荣感、自豪感和幸福感。在《唱片年龄》这篇角度独特、感情细腻复杂的散文中,作者一开篇就宣称:“二十岁时,我曾在云南一座军营里得天独厚,拥有一间小小的阁楼。”是的,二十岁,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年龄,一个充满幻想敢于做梦的年龄,而对于“我”来说,二十岁却是属于音乐和歌曲的年龄,因为那时的“我”拥有一摞唱片。于是,在云南军营,在一座破旧的小阁楼里,飘出了优美的《深深的海洋》、《春风吹遍了黎明的家乡》和《草原之夜》。于是,“黑色的、粗糙的胶木唱片,附丽着轻盈妩媚的音乐精灵,赠予我20岁低徊婉转带点感伤的际遇”。以至于时至今日,这唱片“仍珍藏在我的柜子里,我不敢也不愿轻易地展示它们,尤其在春雨潇潇的夜间”。是有一点忧郁感伤。然而,这是青春与甜蜜的感伤,是来自一个特殊年代的浪漫与感伤。而且应特别强调的是,在高洪波的“军旅散文”中,尽管偶尔有因时代而带来的忧郁与感伤,但更多情况下,流荡于他的作品中的感情基调是积极向上、乐观进取的,是对于青春和爱情的赞美以及对于生活和大地的感恩。遗憾的是,像《唱片年龄》这样的散文,在高洪波的军旅散文中并不是太多。换言之,如果从“诗性散文”的高标准来要求,我觉得高洪波的军旅散文虽有浪漫和激情,但在内蕴上还不够丰富深厚,有的作品过于显露直白,有的文字欠细腻和精致。
最能体现高洪波从浪漫激情到平实闲适的生命变奏,同时也是我最感兴趣和最为欣赏的,我以为是收集在散文集《品味收藏》中的那些散文。这些散文可视为“学者散文”或“文化散文”,却烙印上了高洪波独特的个性色彩和艺术品格。与“文化散文”相比,高洪波的这类“品味收藏”散文姿态放得很低,他没有居高临下,求大求全,也没有专注于王朝权力、知识分子的人格气节,以及思考国家与民族命运等宏大话题;而相对于某些“学者散文”的过于崇拜学问知识,行文却显得拘谨枯涩,缺乏散文应有的鲜活而言,高洪波的“收藏散文”(姑且名之)可以说是既有学问,有知识,又贴近现实生活,有文采和情趣的散文。尤为难得的是,在高洪波的散文中,我们还读到了一份闲心。而拥有闲心再加上一些闲笔,于是便氤氲成了一种“闲适”的笔调。当然,高洪波的闲适,不同于林语堂的闲适。在林语堂那里,闲适是一种崇尚自我的士大夫的个人体验和情调,有时甚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而在高洪波这里,闲适联结着宽广的现实生活,渗透进作者曾经是“一个兵”的人情怀,它的底蕴是终生“不褪的绿色”。
让我们还是回到具体的创作。《印考》也许不是“收藏散文”中最好的一篇,却是代表了高洪波这一路散文创作特色的优秀之作。作者先就近着笔,写出印章与每一个中国人息息相关的密切关系,说明不管公章私章,都须臾不可缺少。而后讲述春秋战国时期信陵君“窃符救赵”和苏秦“佩六国相印”的故事,进一步佐证印章的奇特作用。接下来,作品又通过“玺”、“图章”、“押”、“印”在历朝中的演变,考证中国印章的源远流长。文章至此,已经颇为广博丰赡,然而作者笔调一转,又写到了“我”家中收藏的一盒古印,并交代了印的来历,考证了田黄、青田、鸡血、梅根、白芙蓉、墨寿山、木变石、象牙等各种印章的形状、色泽和质地,以及各印的印文,其认真、严谨与细致专业的程度不由你不叹服。不但如此,在考证印的过程中,作品还记叙了其中两枚印章的主人稼孙和向叔的逸事。如此一来,作品便既有趣有味又包含了极为丰富的人生内涵,而它的结尾同样简洁且耐人寻味:
印在,自然可以不断拓谱;印不在,印谱也昭示着印的另一种生命的延续。所以我说中国的印文化举世无双,不得了。
认同者,赶快去治一方印。
《说印》与《印考》是姐妹篇。两作品立意相近,但内容有别。《说印》主要从一个美丽的传说,一场误会人手,考证据说是汉成帝妃的赵飞燕之印,名目“健仔妾赵”这枚鸟篆玉印的来龙去脉。作品先引出文物专家庄新兴对此印的考证:“据庄新兴的判断,‘健仔为汉时女官名,‘妾为古时女子卑称,‘蛸是此印主人的名字。这是汉代一位女官的名印”。“蛸”“赵”之间,一字之差,的确击
碎了数百年间文人墨客们许多美丽浪漫的梦。然而,尽管多少有点“落寞之感”,“我”仍不甘心。因庄文的考据,“虽有一定道理,但未必能服人。”那么为什么不能服人?其一是历代的饱学之士竞相收藏此印,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其二因此印为鸟篆象形字,“赵”“娋”二字怎么说都成。其三,“健仔妾赵”还是“妾赵健仔”的字序排列证明不了什么,因为都通。由是,作品得出结论:“或许文物鉴定本身具有一种见仁见智的特点,这就使得昔日闻名京都的赵飞燕玉印换了身份?!就我个人看法,还是向龚自珍先生认同。历史上的赵飞燕轻歌曼舞无比俏丽,留下一件遗物供人凭吊,其实是无伤大雅的事。”有考据实证,有穷根渊源,有辨析纠错,有审美的判断,其学识的广博、见解的精辟当不让于一些著名的学者散文。也因此,我甚至认为《说印》在识见这一点上超过了《印考》。至于此文由古及今,由故人印说到今人印,一路写来,举重若轻,无拘无束,丝毫不见雕琢之痕,由此亦可见作者叙述的功力。
高洪波的“收藏散文”重考据实证,他善于会通史料,古为今用,且以阅历取胜,以杂博见长。他领着读者畅游幽深婉曲的文物世界,感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他的散文,总是力求言之有物,物在言先。同时在叙述中力求自然平实,除祛艰深,化古奥繁缛为通俗浅易。而更为可贵的是,在高洪波的“收藏散文”中,我们还随处可读到一种性情,一种寄托,一种寓思想于闲适之中的人生境界。举例说,在《蛐蛐》中,作品别开生面地以“蛐蛐是一种伟大的小虫”开篇,而后讲述“我”儿时在内蒙、贵州逮蛐蛐的趣事。写关蛐蛐的笼子,逮蛐蛐的过程,还有儿童与生俱来的残虐蛐蛐的天性,以及手电筒照到盘曲大蛇时的抱头鼠窜,这些都写得生动风趣且富于生活气息,给人一种美的享受。然而,作品的妙处还不止于此。作者在考证王安石《字说》中关于“(虫帅)”字的造型和字义,同时赞美蛐蛐勇猛善斗的性格,并由此感叹:“蟋蟀总比美女好对付,其实蟋蟀不太好捉”后,再由王世襄的《忆捉》写到蟋蟀文化的博大精深以及人的精神境界:
蛐蛐是一种小虫,小昆虫,可是这种小虫没有秋蝉的哀鸣,没有螳螂的凶残,更不像蝈蝈一样在笼子里终其天年。它微不足道,却有冲天斗志,敢于拼搏厮杀,一斗过后,亦可再战,不屈不挠,显现了一只小生命旺盛的生命意识,较之含光混世浑浑噩噩的一些人类而言,其精神状态不知高出多少!
这是在写小虫,但更是在写人,写文化,其间有寄托,有嘲讽,有隐喻。如果再联系到作品后面引用的白居易、张维的诗,以及庄禅中有关蟋蟀的典故,的确正如作者在文章末尾所说:“一只蛐蛐,让我们悟人生,悟社会,悟禅晤道悟机锋,继而悟出许许多多有况味的文字来。”由《蛐蛐》我们可推断:高洪波不仅是一个蛐蛐的痴迷者,一个造诣颇深的文物鉴赏家,也是一个性情中人!需要指出的是,像《蛐蛐》这样有性情寄托和精神境界的作品,在“品味收藏”中,还有《茶道》、《听琴》、《墨趣与墨韵》、《寿山石记》、《鸡血石记》、《寻找姚元之》、《又见姚元之》、《砚友》,等等。
高洪波的“收藏散文”之所以是独具一格的“学者散文”,之所以值得我们说三道四加以评论,除了上面谈到的杂博、考据、学识、会通、闲心,以及性情、人生境界外,我以为他的散文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特点,即学识与文采的相融和相得益彰。我们知道,好的散文首先应该是美文。它的立意、情思、格调和意境的营造,特别是它的文字都应当是美的。亦即是说,衡量一篇“学者散文”或“收藏散文”的优劣,学识与文采的相融应是一个重要的标准。以这个标准来考量高洪波的散文,我以为他的散文是达标的。也就是说,高洪波的“收藏散文”不但注重个体经验的叙写,而且是有学识同时又颇具文采的。当然,他的文采不属于语言华丽、优美抒情那一类,而是以闲话聊天的方式,以口语为基础,将古奥、典雅与大白话熔于一炉,这样就形成了既自然平实,又不失雅致大方的语言风格。这是信手拈来的一例:
对于参与搏斗的小虫儿来说,它们有虫子的智商、虫子的计谋,当然也有虫子自身先天遗传的特性,或凶猛,或狡黠,或以攻为守,或先声夺人。总之,小蛐蛐的群体一如人群,小蛐蛐性情也与人近似,否则就没有“养兵”、“选将”之说。但蛐蛐不能与人交流感情,因此“超级战神”们在战场上或情场上想些什么不得而知。怎么说到情场?盖因为真正懂蛐蛐的行家,斗到最后都明白斗的不是雄而是雌,雌即“三尾”,蟋蟀美女。好的“三尾”能决定一只斗虫的胜负,这里面有调和阴阳的大道理,极深奥。
——《蛐蛐》
生动活泼、轻松洒脱又不乏幽默调侃和智慧的文字,再配上专业的眼光,独到的学识,这样的文章自然就容易吸引人读下去。有时候,高洪波还喜欢将“京味儿”大白话搬进作品中,这样的文字读起来同样十分有趣:
苏秦靠一张利嘴游说天下,“曾佩六国相印”,沉甸甸哗啷啷一串,气派,但也累人。……有一出戏叫《空印盒》,戏眼就是巡按的大印,很惊心动魄,丢了印的官员,等于孙悟空没了金箍棒,一边呆着去,保住首级就算不错了,还敢想别的,没门儿。
——《印考》
像这样有着知识与趣味的双重统制,书面语与俏皮的大白话相互交织融贯的“雅致的俗语文”,大概也只有像高洪波这样的杂家和“京片子”写得出。起码,在别的学者散文中,我还没有读到如此生动、幽默和俏皮的文字。当然,类似这样活泼泼的文字,在高洪波的作品中不是一篇二篇、一段两段,而是充斥着他的“收藏散文”的每个角落。实际上,“雅致的俗语文”已经标志着高洪波文体风格的成熟,它是高洪波“收藏散文”的纹章印记。而这种生动活泼、轻松洒脱、幽默俏皮的文体风格,以及创作的体裁与题材的转移,又与作者所追求的人生境界,与他的性格和气质息息相关。
这样,我们就走近了创作主体的内部世界。其实,在刚接触到《飞翔在高原》和《品味收藏》这两部内容、题材和文体风格完全不同的作品时,我的心里就有一个疑问:“中尉高洪波”为什么会变成收藏家高洪波呢?而理想、浪漫、激情与平实、闲心、闲适又是如何在同一作者身上获得统一?但当我认真读完了两个集子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说得过去的答案。我认为高洪波的艺术转向主要由下面的几个因素促成:其一,与他的出生环境有关。高洪波出生于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后来随父母迁居到贵州。他的父亲乐观大度、豁达开朗,同时富于情趣且兴趣广泛。父亲的性格以及对待生活的态度,无疑对高洪波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高洪波之所以能由热烈归于平静,由繁华回到朴素,这与他豪放洒脱、追求性灵与疏放的性格和人生境界有关。其二,高洪波一直认为,文学是生命的文学,是对生命的关照。文学应有自由感,平常心,近人情。文学艺术既要以生动、轻松和幽默感给人以审美的愉悦,又要让人在识破生活的真相之后发出会心的微笑。于是,他的散文由写军旅人生转向写文物古董以及更加广阔的社会百
态,艺术上也由激情转向平实闲适,现在看来这样的转变既合理,又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其三,高洪波从小就养成了爱读闲书的习惯,举凡《说岳全传》、《说唐》、《世说新语》、《古玩指南》、《力量的转移》都是他感兴趣的书。甚至在云南军营,他还与战友一起细读《增广贤文》(见《说闲书》)。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由于受到一个叫姚元之的清代官员、学者兼画家的吸引,高洪波突然萌生出一股怀古之幽情。他大量阅读了历代的笔记小说和各种野史,比如“清代史料笔记”之类。在《又见姚元之》一文中,高洪波讲述为了寻找姚元之的著作《竹叶亭杂记》,他曾多次造访琉璃厂海王府的书店,后来终于在河北定州一朋友处借到此书。从这件事可见高洪波端的是嗜古成癖,爱闲书如命。正由于广泛涉猎各种闲书,这使得高洪波拥有了丰富杂博的知识,而当这种丰富杂博的学问一旦与追求性灵疏放、轻松且富于情趣的主体人格和审美趣味相融合,这样便产生了雅俗共存的高氏“收藏散文”——其特点是从题材、形式、表现手法到语言都追求生动有趣,且力戒因袭。它不很讲究艺术上的藏锋,也无意于文人的雕琢,但你读这样的散文,却能感受到一种由内在的浪漫激情,兼之以闲心闲笔筑构而成的散文的坚实质地。
由高洪波的散文转向,我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散文的本性应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因此散文作者不应固守一隅,从一而终,而要顺应自己的天性和兴趣,寻战最佳的人生和艺术的契合点,这样才有可能真正达到潇洒自然之境。高洪波近年的散文创作正是这样实践的,所以他获得了成功。高洪波的散文创作,还给了我们另一个启示:真正好的散文,不但要求作者要有高尚诚实的人格,要有真情实感和生命情调的投入,而且要有闲心,甚至应有一点闲笔。剑拔弩张、神经高度紧张,或端着架子,板着脸孔固然写不好散文的,而过于精雕细琢,过于追求字字珠玑,过于讲究艺术形式的完美,同样写不出好散文。面对这样的散文,读者多半会敬而远之。因为读者在这样的散文中读不到真生命,真性情,也读不到闲情逸致和趣味。这样他们的心自然无法贴近散文的心,自然也就谈不上被吸引和感动。应当说,高洪波的“收藏散文”,在如何拥有散文的精神维度和心灵质量的同时,兼备一颗世俗的闲心这一点上,为当代的散文创作提供了一些可资借鉴的经验。
在散文界充斥着太多的文化喟叹、历史煽情和浅薄虚浮的文字的时代,如何让散文回到现实,回到世俗生活,同时如何让散文平实自然一点,贴近人生一点,甚至小一点和杂一点,看来已经势在必行,十分必要。而高洪波的收藏散文,正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散文的这种诉求。尽管时至今日,关于高洪波散文的研究还不是很多,他的散文从总的方面看还淹没在“文化散文”巨大而嘈杂的大合唱中。但相信随着时代的发展、审美观念的渐趋日常化和读者的成熟,高洪波的“收藏散文”会为更多的读者所喜爱,并越来越显示出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