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的风格

艾　轩

近现代中国画坛上能拥有很明确个人风格的画家为数甚少，往上数有齐白石、张大干、潘天寿、傅抱石、李可染、关良、林风眠、丰子恺……你一提这些画家的人名，立刻就能让人想出他们画的那些画的样子，而并非首先想起这些画家长什么样儿，甚至有的人连照片都没见过。这就是独特艺术风格的魅力，绘画史上的成功者。能被后人记住的，大凡只有一种独特的面貌，这种“独特”的个人风格，命运之神只赐予极少数人，能够在一番苦斗和磨砺之后获此恩赐的便成了幸运儿，庄小雷就是当代画家中的幸运儿之一。

庄小雷的作品中，既透射出中国水墨画的传统，电有西方绘画观念的影响，还有某些水彩画技巧的恰当应用。显然，他在探索自己风格的道路上是不拘束缚的，因而他能创新，他的创新是自然派生，不是硬憋，他是由对自然和自己的深层次的思考和理解之后有感而发的，仔细观察他的作品想必是苦行了很一阵子，积累了很一阵子，师这个师那个，渐进，演变，豁然门开而至。

庄小雷独特的陕北高原系列形成于上个世纪80年代，他能把黄土高原画成他自已的黄土高原，而不是通常流行的式样。这说明他是从一个特别独立的视角切入这个领域的。他的陕北高原是个性化的，也是情绪化的，精神化的，画面中透着一股清寡和荒肃之气，好像谁也走不进去，谁也走不出来的一个世界。没有安排人，也几乎没什么牲口，但在清晰和威严的边缘线的界定之下，在大小色块有序的穿插和叠放之中，总有一些窑洞顽同而木讷地呆呆瞪着这片孤独的土地，使庄小需这些透着避世情绪的画作更充满悠远、冷寂之感。“色块交响”是庄小雷所谙熟的，致使画中有庄重、宁静之美，有浑厚和涌动的旋律，有恬淡、懒散和不经意的放纵。亦有凄婉哀怨的合声。这么一个枯燥乏味的黄土高原能让庄小雷拿来捏去成既有个人鲜明的风格，又有丰富情趣的艺术品系列，实在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因为我们看到太多的时下之人和先人都像他一样努力耕耘过，数十年如一日，到处刨挖，翻找，试图寻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独特风格而终无所得。也许有许多人想不通，这个可怕的界定画家成功与否的社会默契怎么会是“独特风格”?人们厌恶历史，因为历史的可恶之处在于它有奇特的放大和缩小的功能。历史是“浮萍艺术家”的天敌。

庄小雷面对的是一个喧嚣、浮躁、夸夸其谈、疯狂转换的现实世界。但他甘于寂寞，不为潮流所驱，唯自尊的艺术至上，全身心陶醉于启现自我而默默耕耘，上帝把拥有“独特艺术面貌”的殊荣给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浮躁的艺术家必定是浮萍艺术家。

当然，我期望庄小雷能在自己的道路上更加深化和强化自己的风格，但这是无法确定的一个未知，因为他年轻，如日中天，也许他会这样，也许他会那样，也许另辟蹊径，但无论怎样，庄小雷留给我们的这一批艺术佳作，已形成一种定式，人们或历史会说“这是庄小雷的东西”。

(作者为北京画院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庄小雷为北京画院创作室主任、一级美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