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模式探究

李 红

(常州工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2)

一、常州地区民营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模式形成的过程

改革开放30年来，常州地区的民营企业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要，已成为推动本地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主角之一。常州地区的民营企业90%以上是以家族企业的形式存在的，他们中的大部分是在20世纪80年代，我国改革开放早期创建起来的。经过几十年的打拼，大批第一代家族企业家已步入中老年，20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企业家已渐成为少数，而“60后”、“70后”甚至“80后”的第二代将成为家族企业家的主要群体。于是，培养接班人的问题便成为当下常州地区许多家族企业筹划的头等大事。对于家族企业家来说，企业是自己辛苦一辈子打下的“江山”，一定要让它顺利地传承下去，也就是说，创业的元老们正面临着谁来接班、如何接班的问题。尽管企业家都不愿直面谁来接班的问题，但他们最理想的接班对象无疑是自己的子女。而更深层次的问题是，这个“班”创业者们将如何交，继任者们将如何接，采用什么方式来交接。正如Longenecher和Schoen所提出的：“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是一个长期的社会化过程。”事实上，这个过程甚至比结果显得更为重要，因为交接是否顺利会直接影响企业的发展。

常州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模式的形成大约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探索阶段(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

探索阶段的研究源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家族企业中的当家人突遇不测事件或非正常死亡，导致企业的承接问题不可避免地摆上了议事日程；二是部分有前瞻性的创业者在事业稍有成就之时，未雨绸缪地思考着企业如何持续发展和选择接班人问题。

第二阶段：初步形成阶段(20世纪90年代初到21世纪初)。

20世纪90年代对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研究，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主要表现在研究的视野更宽、更广，研究的角度更新、更多维，研究成果更接近实际、更具操作性。

第三阶段：逐步完善阶段(2000年至现在)。

这一阶段的特点集中表现为，在理论研究上，通过吸收借鉴国外的理论，已形成了自身日趋成熟的理论体系。在实践上，基本形成了体现本地区特色的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模式。

二、常州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模式的特点

经历了前后30年三个阶段的发展，常州地区已逐步形成了具有自身特色的代际传承模式，其特点集中表现在：

(一)传承时间具有相对集中性

截至2008年底，常州地区共有民营企业5.4万余家，其中90%以上为家族企业。这些家族企业中的绝大多数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集中创建和发展起来的，其创业者大多为20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出生的人，经历近30年的艰苦打拼，他们不仅完成了企业的资本原始积累，而且还使企业的发展初具规模，有的甚至达到了相当规模化水平。如今他们已步入老年行列。选好接班人完成交接班是这些企业的创业者不能不考虑的共同问题。

可见常州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相对集中性，使这种传承不仅仅是单个企业能否持续发展的问题，而且成为影响常州地区社会经济能否持续发展的问题。

(二)传承方式以子承父业为首选

对于家族企业选择接班人的来源，国内外的主流观点一致认为，从主体地位来源看，可分为家族企业内部和家族企业外部。企业内部通常可采取代际传承；企业外部则可采取职业经理人制。常州地区家族企业传承多选择子承父业的代际传承模式。有学者认为，我国家族企业选择代际传承实际上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我们不赞同这一观点，至少常州地区家族企业发展的实际不支持这一观点。因为选择这种代际传承模式是有着深厚的社会、经济、文化背景的，也就是说，它是由我国的国情、民情所决定的。(1)“家”文化是子承父业传承模式的文化根源。家是华夏子孙的同心圆，子孙的一切行为都离不开这个圆。血脉相连，血浓于水。因而代际传承也就成为身份继承和财产继承的双重继承。(2)与西方国家不同，迄今为止我国的社会信用体系尚不健全，职业经理人市场发育还很不完善，强有力的职业道德规范还没有形成，这一客观事实的存在，使职业经理人的选择成为传承模式的次选。(3)常州的家族企业规模都较小，从融资到生产、销售，基本上是靠自身资源，这也就决定了家族企业采用代际传承模式的成本较小。以上这些主客观因素，决定了常州地区家族企业传承以子承父业为主。

(三)传承运作以主动交和主动接为主

如前所述，影响代际传承模式成功实现的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是：在任者的交班态度和对继任者的信任程度；继任者的接班意识和实际能力等。也就是说，两个行为主体即在任者和继任者的传承态度、价值取向以及由此决定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是影响代际传承能否成功的决定因素。据不完全统计，常州地区75%左右的家族企业均采用在任者主动交、继任者主动接的传承模式。在任者主动交集中表现在：(1)创业者通常制订了行之有效的接班人培养方案，把接班人的职业生涯阶段与接班阶段较好地结合了起来。(2)为继任者承接企业营造了良好的内部和外部环境，并选择好恰当的交接班时间。(3)在任者不仅交权利，而且交团队、交社会资源，对于创业者几十年来建立的良好社会关系、信息资源以及与当地政府部门的和谐关系等，都一并传承交接。而继任者主动接则表现在，接班人很早就深知早晚要接过父辈的权力棒，认为这不仅是一种权力，更是一种责任。

(四)传承结果是产权继承和经营权继承的统一

常州地区实施代际传承模式的结果是，企业的产权继承和经营权继承的高度统一，即继任者在从父辈那里继承产权的同时，把企业的经营权也完全地继承下来了。这种模式的运行完全不同于西方家族企业的传承模式。在西方的传承模式中，产权的继承和经营权的继承可以是统一的，也可以是分离的，而且他们更多采用的是分离的方式。常州模式采取的是，子承父业产权的绝对控制权世袭，经营权的完全承接。在任者的主动传，继任者的主动接，更多地体现了家族血缘的纽带关系。

三、几点启示

第一，常州地区代际传承在时间上的集中性，使人们不能不思考可能带来的群体效应。这种效应既有可能是正群体效应，即由于企业代际传承顺利地完成，使一批企业在一个新的起点上获得了更好更快的发展；也有可能是负群体效应，即由于企业代际传承不顺利、不成功或传承成本过高，使企业大伤元气甚至从此一蹶不振直至消亡。这不仅会影响到个别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还会影响到当地经济的健康顺利发展。 为了促进正群体效应的产生，常州各地方政府应采取必要的政策措施，加强对家族企业的咨询、培训等社会服务工作，引导家族企业健康、和谐、顺利地完成代际传承任务。

第二，对于常州地区占主导地位的“子承父业”的传承模式，要认真研究影响这一模式成功实施的主要因素，分清基本要素和核心要素。尤其要探讨常州地区接班人培养模式的特点，是采用“手把手”帮带、“学院式”教育、“太子式”扶持、“试验田”磨炼、“平民化”培养，还是采用“放养式”锻炼，应研究出具有本地特色的接班人培养模式。

第三，对于常州家族企业传承模式运作中的主动交和主动接，提示人们要认真地研究，有哪些因素直接影响了在任者的主动交，又有哪些因素影响了继任者的主动接。尤其是关于接班人的培养问题。

第四，适应常州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双重承接模式，要特别注重和谐传承。无论是创业者还是继承者，都要将家族的荣誉感很好地融合进企业文化中，传承者不仅要传企业、传财产，也要传承社会责任，承接者不仅承接企业、承接财产，更要承接社会责任。通过倡导维护家族和睦与财富的增长，实现企业与家族的互荣互利，就能够较好地解决家族利益与企业利益以及社会责任的矛盾，并使继任者能担当起更多的社会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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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为常州市社科联重点立项课题“常州市家族式民营企业接班人问题研究”之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