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行》与《李凭箜篌引》里的音乐描写
2009-03-25赵冬
赵 冬
音乐,能给人带来听觉的享受,心灵的抚慰,而一篇描写音乐的优美篇章,更能愉悦身心,陶冶情操,让人浮想联翩,心驰神往。人教版第三册中的《琵琶行》和《李凭箜篌引》都是描写音乐的杰作,现将这两篇诗歌中的音乐描写作一比较。
一、从思想内容方面比较
两篇都细腻再现了音乐飘忽多变的过程,借以展现乐曲的美妙动人、技艺的精湛高超。《琵琶行》中,嘈嘈的大弦给人粗重之感,而切切的小弦又带来窃窃私语般的轻细,这两种旋律交错出现时,乐声清脆婉转,如同珍珠洒落玉盘,黄莺啼叫花底,很快低沉冷涩就像泉水在冰下艰难流淌时发出的呜咽声,接着,“弦凝绝”、“声暂歇”,悄无声息,经过这一跌宕起伏之后,乐声犹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窜向高潮,激越高亢,随 即又在“四弦一声”中戛然而止。整个过程可以显示为:清脆婉转——低沉冷涩——悄无声息——激越高亢——戛然而止。再看《李凭箜篌引》。乐声时而如山崩玉碎,激越高亢;时而似凤凰鸣叫,悠扬婉转;时而低沉忧伤,让芙蓉悲泣;时而清丽欢快,使香兰欢笑。
曲折有致的描写中,两篇都把音乐动人的旋律清晰的谱写下来,向我们展现了一个神奇瑰丽的世界。然而,《琵琶行》中写音乐,意不在写音乐而在写人,那千变万化的音乐,就是琵琶女满腹心事的吐露,就是琵琶女坎
坷人生际遇的写照。而《李凭箜篌引》只是在音乐的倏忽万变中极力展现李凭演奏箜篌的卓越技艺,别无弦外之
意。
二、从艺术特色方面比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两位诗人构思精巧,都利用先声夺人的方式,为主人公的出场作了浓重的渲染,也为读者留下悬念,激发起大家想一听为快的强烈欲望。《琵琶行》中,主客浔阳江头“惨将别”,“忽闻水上琵琶声”,顿时,“主人忘归客不发”,都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千呼万唤后,琵琶女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场了。开篇先写琴声,虽寥寥数语,却恰似精彩演奏会的前奏,已经给人美好印象了。《李凭箜篌引》先在制作精良的箜篌和悠扬动听的乐声中拉开序幕,接着再让演奏者闪亮登场。那乐声何等美妙,能让空旷山野中的浮云驻足倾听,能让善瑟的湘夫人和素女伤心落泪,也能让我们对那位神奇的演奏者充满无限遐想,最后,诗人才挑明“李凭中国弹箜篌”。
音乐是无形的,而两位诗人都能够借助丰富的想象将抽象的音乐转化为具体可视的物象,让我们如闻其声,如临其境。两人的想象却又各具特色。听到琵琶女的琴声,白居易把优美的听觉形象转化为优美的视觉形象,“急雨”、“私语”、“大珠小珠”、“间关莺语”、冰下的泉流,所有的视觉形象都从作者的生活实际出发,贴近现实,因而,白居易的想象具有现实主义特点。而李贺的想象大胆奇特,不拘对象,不限时空,纵横驰骋,充满浪漫主义色彩。江娥素女女娲在侧耳倾听,浮云老鱼瘦鲛也沉醉其中,昔日的妃子与当今的皇帝,人间的万物与天上的神灵似乎都在参加李凭的音乐盛会,没有时空的界限,没有人与物的差别,整个诗篇洋溢浪漫主义色彩。
同是写音乐,白居易更喜欢正面描写。借助语言的音韵摹写乐声,如“嘈嘈”、“切切”、“间关”、“幽咽”这些词语摹写出乐声的各种变化,不仅如此,诗人还在一连串生动比喻中加强乐声的形象性。
李贺却更喜欢侧面描写,借助听众的一系列反应侧面衬托出音乐的巨大魔力。悦耳的箜篌声一经传出,补天的女娲听得乳了迷,竟忘了自己的职守,结果“石破天惊逗秋雨”;老鱼瘦鲛不顾身体的羸弱无力,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伐树的吴刚,倚靠桂树,忘记了劳作的疲倦,听得如痴如醉,就连蹲伏一旁的玉兔,任凭深夜的露水浸湿身上,也不肯离去。在音响效果的描写中,含蓄表达着诗人自己对乐曲的感受和评价。
当然,白居易笔下也没忘侧面描写。“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以无声衬有声,达到一种余音袅袅、余意无穷的艺术境界。李贺诗中也有正面描写,“昆山玉碎凤凰叫”比喻中点出乐声特点,“芙蓉泣露香兰笑”拟人中以形写声,以情传声。
乐声虽然变化无穷,但两位诗人都能用他们独特的体验、生花的妙笔为我们捕捉到那精彩的瞬间,奉献给我们音乐连同文学上的精神享受,也给我们留下写作上的诸多启迪。
赵冬,教师,现居湖北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