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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诗歌童话意境的根源

2009-03-20张瑞雪

文学教育 2009年2期
关键词:童话世界顾城童话

一提到顾城,人们便会想起他“童话诗人”的称号,这与他诗中构建的世界是大体一致的。舒婷曾写下《致童话诗人》,这更坚定了人们对这一称号的认同。顾城自己也说过:“当我打开安徒生童话,浅浅的脑海里就充满了光辉。我走向他,我渐渐透明,抛掉了身后的暗影。只有路,自由的路。”

顾城的诗歌创作体现这样的一个审美特征:诗人由于种种原因从成年人的现实生活中逃离了出来,躲进自己儿童时代的亲历和体验中,又借用儿童的眼睛和心态来直觉地把握成年人的生活,感悟现实的世界。这样就使诗歌的意象染上孩子的稚气与纯真,却又暗藏着诗人思想成熟而深邃的美,构成顾城那奇特的梦幻般的诗歌童话意境。因而其根源也变得极其复杂,下面分三个方面来论述。

一、童年根源

诗人构建童话意境的最大来源便是童年经验。童年经验对作家的创作影响很大,它可以以作品的生活原型和题材直接进入创作之中,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将成为创作的动力源。

顾城小时候随父到海滨农村生活,大海的宁静和谐与农村的田园气息铸造了他的诗人气质及人格理想,农村的文化氛围,对未来美好理想的渴望成为他诗歌创作的背景和制约力量。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在农村的生活时间很短,但是他有着封闭的情绪记忆,固执地把自己的农村童年生活看成他童年经验的全部,并且这种经验始终烙印在他的心灵上,并直接构成了他心灵结构的大背景:蔚蓝的天空、清朗的月夜、宁静的大海、怡人的沙滩,那里有让人萦怀的物事,有让人激动的色彩,这样一个美丽的世界已沉淀为一种精神形式,支配着他以后人生路程的指向。与此同时,童年生活中父亲的影响也非常大,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父亲是一个诗人,他把诗的隽永与醇厚的气息带给了幼小的儿子,很小的时候,顾城便熟悉了普希金、但丁、泰戈尔、惠特曼等诗人,他们富有浪漫气息的诗作浸染了他幼小的灵魂,为他童话世界构建找寻到可比的参照系,“有一段时间我天天读他们的诗,把他们的诗带到梦里去,有些诗是一生读不尽的。”“我喜欢西班牙文学,喜欢洛尔迦,喜欢诗中的村庄、月亮、沙土和谣曲。”“他沉浸在这样一个银色的诗意氛围中而不能自拔。此外,顾城还在中国古代诗歌中找寻童真的浪漫记忆,在《红楼梦》那恍若隔世的泪水人生中畅想感慨。这些因素形成了一个合力,并最终完成了他坚不可摧的童话世界的构建,在以后的生命历程中,他延续着这个美好的童年梦境,并尽其一生之可能为这个童话世界增添缤纷的色彩。

正如顾城的父亲、诗人顾工所言:“顾城从诞生、学语、到如今,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梦:有时是远古的神明,有时是黎明鸟的叫声。从他的诗里,我依旧可以听到他从走廊尽头跑过来的脚步声,他推开门,他推开门,推开一重重的厚重的门……。”(《寻找自己的梦——顾城和诗》)

二、时代根源

在诗神的版图中,朦胧诗人用血和泪的光荣诗篇,宣告了诗派的诞生。一种命运与际遇的撮合,一种理想与现实的背道而驰,使得这群光辉的抒情诗人像“报春的乳燕”(李泽厚语)、“脱缰的野马”,凭着各自的真情实感,开始了他们诗歌探索与追求的征途。顾城的诗不像北岛那么充满理性和战斗力,不像多多的边缘性反讽和内心极度紧张,也没有杨炼的那种野性、凌厉的原始生命的奔流和文化意识的觉悟。虽然他们都是“朦胧诗”的代表。

顾城是我国现当代诗歌史上唯一一位“童话诗人”。他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宣布自己是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我任性”,这一句描述了他自己的一生:任由自己的想法,固执地编织自己的梦,这是顾城的执著,也是他的魅力。在纷繁、肮脏的成人世界里,顾城情愿“闭上眼,世界就与我无关了”。他甘愿守住的是他自己心中的世界,他要“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向着没有污染的远方出发”。

顾城认为“诗是理想之树上,闪耀的雨滴”,他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天国的门”,去表现“纯净的美”。这种诗观,建立在这样的信念之上:现实世界的不可弥合的分裂,不和谐的痛苦将在诗观中得到解决,以实现人的心灵的“绝对自由”。这种追求在未经涉世的孩子的眼中和未经人类涉足的大自然中流露出来。《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采用儿童视角,在儿童的理想里改造着成人世界。顾城此诗里的孩童形象如清新的风,敲击着成人世界的污尘。他在用稚气的理想拯救天地,他要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悲凉又崇高,非常圣洁。这很有力量,一语洞悉了大世界的斑驳。而用孩子般的梦想,诉说这一切更具震撼力,比成人的呐喊更振耳发聩。北岛呐喊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时,顾城却在执著的画着“笨拙的自由”,他让小河快乐,让“长满淡淡的茸毛的丘陵相爱”,让“每一阵静静的春天的激动/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他没有诅咒黑暗,而是把自由和光明搬进诗中,就像一场暴风雨后,一切都非常平静,世间甚至没有一星尘埃飘动,受了洗礼般,世界变得干净,心也不染风尘。

在西方文学中也经常有这样的艺术形象。在一群污七八糟的人寰世界里,会出现一个非常无辜的小孩子。德国作家托马斯·曼的《浮士德博士》中,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小天使,他帮助陷入绝望的音乐家莱维屈恩创作出辉煌的音乐。这个小天使是希望,是一个亮点来平衡这个世界当中所有人的罪。顾城用未涉世的孩童的眼和心灵感受着成人世界,构建着自己的童话家园。在国外接受采访时,他曾专门对“童话”作过解释,他特别强调这个“童”是李贽“童心说”的“童”,指未被污染的本心,而不是指儿童幼稚的心,因此,他的诗中住着“不会流泪的眼睛”,“天空和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淡绿的夜晚和苹果”,它们拥有“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的时刻。

三、自然根源

童话是人类认识宇宙万物的窗口,大自然是产生童话的最好土壤。顾城对“自然”情有独钟,在父亲的影响下,从写诗之初,他经常去观察大自然,仰望星空,聆听虫鸣,坐看云起,遥视潮落,共感树木生长,闻尽花草飘香,自然是他创作的源泉,到后来又被他上升到哲学的高度。这种对自然的浓厚兴趣和感受也是他成为童话诗人的最重要的本原因素。在他的诗中,自然是有生命的人格化的自然,具有各种感官,有自己的语言动作,可以和人进行交流对话,同人一样,是诗歌的主体,如他写花:“野花/星星,点点/象遗失的纽扣,/撒在路边。”(《无名的小花》)他写树:“一棵树闭着眼睛,/细听着周围对自己的评论”;他写风:“风在摇他的叶子/草在结他的籽/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他写化石:“我厌恶/我长久地睡着/和大大小小的种子睡在一起/只有我,不会萌发/不能用生命的影子覆盖土地”(《化石》)……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童话世界。

正如《虞书》所说:“诗言志,歌永言。”《史记·滑稽列传》引孔子语:“书以道事,诗以达意。”诗歌表现的是诗人的情感,所谓“志”、“意”就含有近代语所谓“情感”(就心理学观点看,意志与情感原来不易分开),所谓“言”与“达”就是近代语所谓“表现”。把这个见解发挥得最透辟的是《诗·大序》: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顾城的诗歌反映的正是他的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纯真。几乎所有的研究者都声称,顾城是我们时代最纯真的童话诗人。童话,构成了顾城写作乃至生活的全部依据。长期以来,顾城孜孜不倦地开辟着童话世界的意境,而今我们就此来探究其根源似乎显得极为迫切与重要了。

参考文献:

[1]张捷鸿:《童话的天真──论顾城的诗歌创作》[J]当代作家评论,1999年01期,68-81。

[2]韩传喜《从迷恋到迷失——顾城及其营造的童话世界》[J]盐城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03期。

[3]张虹:《浅论顾城诗歌的艺术特点》[J]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学报,2001年03期。

张瑞雪,河南许昌职业技术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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