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巴布韦,非洲的呢喃
2009-03-16杨沐春涓
杨沐春涓
津巴布韦是给到我诸多感官享受和拥有迷人气质类型的国度,令我找到人世间纯净的心灵和体验到人生丰富乐趣的福地。在那里,每个站点,都像一个巨大的谜语渐次展开,穿行在那片枯黄和绿意交互的土地上,更是被当地人的笑脸打动着。
石头的震撼和呢
从哈拉雷著名的紫薇花大街神游出来,我们要去的这个查庞古石雕公园就是“津巴布韦的798”。说到非洲艺术,世人普遍首先会联想到木雕。确实,在整个非洲大陆的各个角落,几乎都盛产木雕,而只有极少数几个国家拥有石雕艺术。而南部非洲津巴布韦的绍纳族石雕艺术最为典型。
虽说是公园,其实面积并不很大。大门敞开着,一迈进去,我就找不到方位了。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石雕作品哩哩啦啦在落满树叶的草地上摆了很大一片。刚才还是紫雾弥漫,一转场就变成了黑灰一片,随便注视一个石雕,都是一件可圈可点的艺术品。
仔细瞧那每一块石头,好像个个都有了气息和血脉,活灵活现了起来,我竟可以读出些黑灰后面隐含的华彩。对着几个颇为抽象的石雕,我端详了好一番,想从中读出一些内容或者蕴藏的涵义来,但还是不能找到满意答案,或许这就是非洲给我的隐喻。在整个社会,黑人所受的待遇和所处的境遇并不是很好,但是他们普遍可以接受基础教育,这些作品的呈现,正是他们潜藏的智慧的反映……
塞伊迪的年龄不过十八九岁,可看他那老练的凿刻手法和专注的神情,分明已是个高手了。黑人石雕的技艺多半是家族遗传,很小的时候就耳濡目染,老一辈手把手地授意给下一辈,年轻人得到的100%都是真经,几乎每一幅都是原始部落艺术的再现。这些石雕都是采用质地很软的皂石进行雕刻,所以很容易加工成各种造型的艺术品。今天的津巴布韦石雕艺术早已享誉世界。很多最经典的展品在国外参展。而这项非常原始的部落艺术,是在二十世纪中期才被挖掘出来,许多艺术的信徒在这里找到灵感从而成为了一代艺术巨擘。在大津巴布韦遗址地,我毫不犹豫地从当地黑人的手中买下这种极具象征意义的石鸟,比起任何一种纪念物品来讲,这是一个国家的象征也是一种古老文明和文化的印痕。
很快,我的视线被茂密的枯草和浑圆的石头充盈着。车子开进的旷野中,三块大石头摞在一起的巨型景观被称为平衡石,仿佛是人故意安置上去的以让观者惊叹。不远处还有更绝的飞来石。这的确是想象不到的巧夺天工。依然是几块相摞而列的巨石,险的是最上面的那一块有突出的圆角,恰似一阵飓风从天外刮来,把这个重家伙嵌了上去……不过怎么看都还是觉得有点摇摇欲坠地让人担心。以前,这里是一片大海,海水退去后,海底露出来,就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豹子岩的人与事
Leopard Rock Hotel是我们提前预订好的。办理入住手续的厅房举架又高又深入的感觉像教堂,特别是中央悬垂下来的那挂繁复的水晶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地方的气氛有点像在欧洲。一时还弄不明白,房子是建在山上的,晚上会停上一会儿电,最主要的是都饿得有点抗不住了,拿了房间的钥匙我就扎进了211。
习惯性地不展开行李,先在房间里外转悠上一圈。宽敞的双人间。很多细处透露着欧式建筑的痕迹。蓝灰色的大窗帘厚厚地遮挡着窗外的浓浓夜色,和同样色系的地毯构成我睡眠的沉静港湾。乳白色带有花纹的欧式茶几和椅子宽大而厚实,坐在上面喝咖啡应该是相当惬意的事。旁边类似十字架的衣架,是很少见的,敦敦实实的那种,壁灯放射出温暖的光芒。我开始翻箱打理东西。洗漱间设施的配置细腻周到意想不到。两个便池,小的当然就是专门为“小客人”准备的。台面上有装首饰的盒子,白色扎着花边的布袋子盛着两卷洁白柔软的手纸,盛垃圾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蓝色的实木盒子……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人性化、纯自然的,甚至看不到白色垃圾。
我被这些小小的发现温暖着,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向餐厅去吃饭的路上还在回味。通道的建造以及摆设和装饰更是值得驻足品评。壁炉是真的,点燃的木炭早已将炉灶染得红彤彤一片。经历过几十年的沙发、桌子依然还那么富丽典雅,木质的窗棱甚至可以感受到木匠师傅的手温,而墙壁上那些悬挂整齐的镜框,已把我带回到那个遥远的时空。马术、游猎Safari,美食、音乐、艺术以及王公贵族……
铺着白布的长长的餐桌上已经坐好了等待开饭的人。主餐仍然是一个ChickenorBeef的二选一,蔬菜的配搭上有了绿的豇豆和红的胡萝卜,倒也丰盛美观。不同的是多了道开胃菜和饭后零点。和吃的比起来我觉得黑人服务生的服务更具皇家风范。他们谦恭、温和的神情源自内心的真诚,彬彬有礼得让我很有主人感。大师傅佩戴着他得到的最高级美食领域奖章在最后走了进来,他胸前除了南非美食节的奖章外还有津巴布韦的标志,他的国家荣誉感让我肃然起敬,并且提醒我开始注意那些挂着各种章的人都是什么来历。
凉风习习地顺着没有关闭的窗口溜达进来。有人提议去楼顶上看星星,我的瘾是回去睡个好觉。光明给到我无限温暖和智慧。我想看到新一轮艳阳下的豹子岩和东部高地。
次日黎明,想起昨晚的计划,我走向酒店的深处。白色的楼梯道、悬垂的大吊灯、考究的铜器、图案富丽色彩鲜明的窗帘和沙发……地道的英式风格,每一处都透漏着古典和精致。昨晚吃饭的餐厅仿佛变戏法般豁然大开。阳光肆无忌惮地穿射过一排拱形的木格窗户照射进来,在雪白的餐桌上、高背的椅子上、红白相间的地毯上、五颜六色的早茶上和忙碌的黑人服务生身上投下斑驳雪亮的碎影。我选了一个靠窗户的方桌坐下,光线立即在我的脸上和身上形成一条斜线。等候服务生上茶的片刻,我望向窗外那安宁而又别致的景色。很快,我踩着台阶,走出这个外墙像是米汤色的城堡,经过修剪的花园,顺着山路向山地深处走去……
东部高地是盛产高尔夫球场的地方。据说这里的球场可以使高尔夫爱好者心跳加速,走到此地忍不住要来打一局。当年正是英国王室在东部高地度假的住宿地而闻名,而今天借助这里的优良地势和物种,它的重头戏依然是高尔夫球场,举凡津巴布韦顶级棒的高尔夫球场都集中在这里。
我散漫地在花丛和树木间走走停停。浇花的老者、椅子上休息的清扫工、清理水池子的黑人,互相笑一笑,然后我看到更多的植物。紫薇花瓣即使落在地上也是大个,独立的,浅蓝和嫩绿的小花簇成一团清幽淡雅的景致,绽放在岩石的缝隙中。空地格出一块网球场,而附近就是绿地毯样的悠缓的高尔夫球道。忽然看到几个人靠在一个大石头上轮番左拍右照,想必是一个特别的视角,赶过去果然如此。背景正是豹子岩酒店的面孔,而右前方,可以看到建在高处的教堂屋顶。
走出酒店的大门,进入酒店看不到边际的娱乐场。顷刻间,天地中只有我一个人。清透无比的天和绿茸茸的地将我的心曲穿连起婉转悠扬的诗篇,这才是旅游的馈赠。经过一个小石桥,一个写着“SABINESFOLLY”的小牌子让我停住脚步。索性坐在了地上,让自己静止下来,无牵无挂地享受一下那跃入眼眶的天然美景。
附近发现个植物园。里面种植了好多非洲珍稀植物。据说东部高地有好多花卉出口到迪拜以及其他地方。绣球花最多,不是我见过的那种带刺的,花朵本身像一个球冠,蓝紫色,由好多个小碎花组成,感觉像蒲公英似的,远处看去像是一个个撑开的紫伞,原产地却是在南美。橘黄色的天堂鸟很耀眼,尖尖的嘴巴抹着一缕杏黄,灰绿色的叶子簇拥着红色花瓣,更雅致的名字叫鹤望蓝。
路口处立起的路标标明从豹子岩去周边度假村、住宿地、娱乐场和商场的距离数。没有时间去这些地方,但我知道除了脚下的豹子岩外,东部高地一带有不少可以疯玩的地方。撒野的神思不得不被我强制性地拽回到眼前。只有一刻钟时间,我必须赶回到酒店。
201房间至今不对外开放,里面的布置简单却很有讲究,据说当年正是英国女王度假时住宿的房间。一行人挤挤插插地跟着上了年纪的白人妇女Secretary上楼。铺着鲜亮的明黄色花朵图案的床单和床头上的帷幔效果相当的明媚耀眼。几挂米黄色的窗帘都是手工缝制上去的。推开窗子可以看到酒店娱乐场的全部,衣架、壁灯和衣柜都是当年留下的……1945年,山上建起了这个英国人的度假住宿地。据说施工时,有人看到豹子来此地,等酒店建成后就把这里称为“Leopard Rock Hotel”,中文豹子岩酒店。
两年后,一个叫Tony Taberer的矿业主想在附近种植苹果,就把这个城堡似的住宿地买了下来,之后就在这里开发、扩建、经营和生活,1990年作了维修,直到2007年去世。Secretary对这个地方一往情深。她是在附近城市出生的白人。她的父亲和丈夫都是当地农民。她11岁那年来附近玩,从山上跑下来时磕破了腿,被送到这家酒店护理。她被这里的一切迷住了,从此,就经常来这里,并暗想如果有一天能在这里面工作该有多好啊。
几年前,Secretary的丈夫去世,她自己支撑着农场,后来土地被收回,她无所事事,就想到这里工作,圆了儿时的一份梦想。目前她是经理秘书,一双儿女远在国外,已经66岁的她没有更多的欲求,只想让以后的岁月和这片有感情的高地同眠。Secretary年轻时是这片土地开放得最美的花朵。我可以想象,当年她高挑的身材,轮廓分明的脸庞,行走在山地上的矫健,直至今日她满脸的皱纹依然抹煞不掉昔日的美丽姿容和高贵优雅的神态。这个年纪的很多人都闲置在家,而她还在工作,这让她感到无比欣慰和满足。
我们终于要踏上行程赶往下一站时,Secretary换了上衣和围巾给我们送行。我和Mikirion拥着她合影。白色的半袖衫,配上蓝白条相间的长围巾,清俊而美丽。她站在门厅下长时间向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挥手。她回到房间后会想什么?有一瞬间,我的眼眶湿了。
赞比西河的落日和琴声
落日余晖下,一艘白色的大船停泊在赞比西河靠近津巴布韦一侧的码头上。又见非洲舞,又闻非洲鼓,欢快而跳跃的节奏一如大幕拉开前的热身,将泛舟河上的非洲温度迅速提升。
斜靠在栏杆上,目光朝向远处,黑色的小礼服衬托得脸庞恰到好处地娴淑安静,腰间扎着的方巾泛着明晃晃的光,正好和逐渐攀升的斜阳对称。余晖是一片红彤彤的彩霞,倒映在水面上,仿佛撒了一大把碎银子在上面波光粼粼。这是放松神经,安详美丽的时段,也是静候什么事情突然发生的时段。
有水的地方生命就会茂盛,何况津巴布韦一年四季的气候都温和,繁密的草木随处可见,即便是旱季,绿色依然是水畔周边的主打。充足的水源吸引来无数珍稀野生动物,它们在此地栖息和繁衍,尤其到了干旱季节,在这片低洼地带,稍加留意就会看到很多珍贵的景象。据说许多濒临灭绝的黑犀牛、尼罗河鳄鱼等珍稀物种都聚集在这里,至于每一次航行能够看到什么,全凭每个人的运气和福气。
一头长颈鹿叉着前肢在岸边饮水,一只孤独的鸵鸟出现在草丛中,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同伴。50米处,河马终于冒出头喷起了水柱,一只大个鳄鱼正在悄悄地靠近船帮……这就是赞比西河的生命律动。
船尾处响起一阵琴声。循声望去,一个英俊的,叫MisheckMuponda的土著黑人正在弹奏一种古老非洲的民间乐器--木板琴(也叫拇指钢琴)。黑人袒胸赤背,健硕的线条被夕阳映照得泛起灼人的油光,棱角分明的脸儿埋在胸前,一块木头,两排铁片,就在他的手指拨动下发出极富节奏的声响,而且音质极富古老悠远的神韵……
“你能告诉我弹的是什么吗?”“SONG:Lionsleepstonight ”。他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出现,据说每月可以赚到20—30美金,对于大多数黑人同胞来讲,这是一个不错的数字。
他依然低头弹奏,仿佛整个身心都融了进去。赞比西河傍晚独有的宁静时刻,让微弱的琴声变得清晰而流畅。琴声吸引过来游客观摩。我悄悄地走开,站在不远处,倚靠在白色的围栏上再次回头瞩望。远处,三个逐渐淡出视线的小岛将世界第四大河赞比西河分割出不同的水域,左侧这个位于津巴布韦境内,我从津巴布韦这边登船,对岸就是赞比亚。
火红火红的太阳很快就坠入河水的边际,无影无踪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逍遁的瞬间,忽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思绪,在这遥远的非洲的河流上,会发生多少事情,幻化出多少色彩呢?无法估测每个事态的出现和消失是否充满了偶然和哲思,甚至会遇到什么奇遇,我只是和以往一样静观,喜欢经历。
民俗村的杂技和舞蹈
非洲的夜黑得快,“呱哒”一下就掉下来了。6:50pm,我们再次乘上旅行车,陀螺一般在鸦雀无声渐黑的路上转场到下一个地方。赞比西河的落日金黄依然跳跃着明亮,那种悠远和旷大,要永恒地锁在我的记忆里了。
MagicofAfrica的牌子出现在一个灯光微弱的木棚子上。我们下车的时候,它几乎就悬在头顶。和每一扇还没有推开的门一样,内里是一个充满猜测和迷惑的地方。灯光集聚在入口处,足够我看明白周围的情况。笔直的木桩和茅草搭建的棚子比通常的茅屋高很多,绕进夹道,里面却是一个有着很多排座位的看台和空场。除了我们一行人的影子在座位上占据着外,四周静悄悄的,一时还搞不太明白即将有什么要呈现。
五六个身着鲜艳立体图案套衫的土著男人出现在场子的左侧,他们站成了两排,每人手里都拿着家什,随后就是一通叮叮当当……伴奏声中,领头的出来报幕,这才清楚,我们很快要欣赏的是一组津巴布韦几个原著民族轮番上场表演的传统舞蹈、杂技和魔术。
非洲的土著表演是可以登大雅之堂的,我们曾在布拉瓦约的艺术礼堂里和当地政府最高官员以及来自非洲、欧洲的官员,新闻媒体人员吃着美味冲着台上抻长了脖子,瞪圆了眼。那极富狂野风情的动作和喊声,那涂满五颜六色油彩的脸和手臂,那头插羽毛或是全身挂满彩色流苏的神情和装扮……早已把台下的我等撩拨得激情澎湃。不过,我很快就发现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节目似乎更具有强劲魔力。土著们手握钢叉,头上戴着硕大的彩条面具,也有身上仅挂几块兽皮的,列成一队向着场地中央步步而来的气势,还真有几分逼迫和冲击力。他们不停地变换着队形和肢体动作,以致变化多端摸不着头脑。导游金山说,这是年轻人给年老人示意的舞蹈,表现我们很强壮,我们可以去前线参加战斗。
一组穿粉红色裙装的妇女唱着歌出来,犹如一串开得正艳的三角梅,这是MakishiDance。Makishi民族好战好胜心强。在今天的安哥拉、赞比亚,甚至更远一些的刚果,都能够发现这个奇怪的、有些神秘的民族。女人可以学习唱歌,但是不允许跳舞。男人表演时都带着隆重的面具,目的是迷惑敌人,分不清究竟谁是谁。其礼节和生活习惯也和其他民族不同。一个木偶打扮的男人走到场地中间,他的头上戴着饱满麦穗样的头具,向立在一侧的高杆子轻松地爬去。那群红衣女人站在右侧,不停地哼唱。男人们踩高跷时,她们唱高兴的歌;后来不高兴时候唱忧伤的歌,那是在小男孩的葬礼上。
两节钢轨扔在地上,大的有40千克,小的11千克。座位上有人起身下场尝试,两只手抬起来都很费劲。而一大一小两个土著要用牙齿把钢轨从地上咬起来……“这是表现男人教小男孩如何锻炼得有力量更坚强,老人教小孩子怎样使用兵器去前线打仗。”接下来的舞蹈戏剧性表现得更强了。赞比西河边经常有鳄鱼出没。一个小孩准备去钓鱼,不知道那里危机四伏,大人嘱咐要注意安全,但还是发生了小孩和鳄鱼的生死搏斗。小孩子还是死掉了。他的灵魂回来报仇。黑红色彩条高跷上,带尖顶高帽的老者非常有经验,最后清理那些搏斗的痕迹和杂乱的脚印。他们躲藏了起来,用计谋和勇敢制服了那条鳄鱼。人们从不同的方向,欢呼着、蹦跳着跑了出来,挥舞着手臂,晃动着面具,相互握手和拥抱,掀起最后庆祝胜利的欢腾海洋。
这个时候真有点按捺不住地想要冲进去,融入那原汁原味的非洲土著民族的狂野与奔放。在马林巴和比拉乐器的演奏下,身先士卒地感受这浓烈的扑面而来的文化差异和人文风情。那些个常年据守在这里的人们,吟咏着生命中又一个寻常的夜晚,而我则吟咏着旅途中的一次停驻,该是怎样的一个值得收藏的记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