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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求解农村“未来之路”

2009-03-16王维博

中国新闻周刊 2009年8期
关键词:成都市城乡成都

王维博

农村市场化,是成都为“城乡一体化”改革开出的药方,这剂药方能否为中国“三农”问题破题,还有待观察

因为妻子有心脏病,王明祥十多年来没有外出打工,而是在家打理5亩多的稻田,一年能有近3000元的收入。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2008年3月。

王明祥是成都市都江堰柳街镇鹤鸣村7组村民。3月的最后一天,王明祥拿到了几个新本儿:《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集体土地使用权证》《房屋所有权证》和《林权证》。和他一起拿证的还有同村的另外34户村民,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中国第一拨“四证齐全”的农民。

这一切,源于2008年1月1日,成都市委出台的“一号文件”。这份名为《关于加强耕地保护进一步改革完善农村土地和房屋产权制度的意见(试行)》的文件,把改革的重点锁定在开展农村集体土地和房屋确权登记、创新耕地保护机制、推动土地承包经营流转、推动农村建设用地使用权流转和开展农村房屋产权使用权流转试点等目标。

经历了三十年改革开放,成都把自己推进了改革的“深水区”。“三农问题”能不能在下一个轮回中有所消解,这是成都已经探索了五年,并尝试解决的问题。

城乡改革的新突破

2007年1月,孙平从攀枝花回到成都市。

孙平的新职务是成都市委常委,分管城乡统筹工作。两年前,他从成都市副市长的职位上调往攀枝花担任市长。

刚报完到,成都市委书记李春城便给孙平出了一道题:“用半个月时间,告诉我你对成都城乡一体化下一步该怎么走的看法?”

成都的“城乡一体化”改革起步于2003年。这场旨在破解城乡二元结构、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的改革已经取得了诸多成效:以“三个集中”为核心,成都联动推进了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通过政府的大力投入,加快了农村公共服务体系建设,促进了城乡公共服务均衡发展。通过政府体制改革,构建起了城乡一体的政府管理体制,同时伴随着改革的推进,探索建立起了新型基层治理结构。

近四年的实践已经初见成效,但孙平却感到,李春城想要的并不完全是这些。下一步应该是想在现有基础上作出更大的突破。

突破点在哪里呢?

“一个星期不到,他就问我,给你出的题目怎么样了?”孙平说,“你得先给我喘口气。”李春城盯着他,“改革不给人喘气呐。”

孙平调来四年来的资料:2003年起,成都为推动城乡一体化改革,投入“三农”财政资金成倍增加,2003年为10亿元,到2007年已达到117亿,但是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却只由2003年的2.66:1降到2.61:1。改革的初衷就是缩小城乡差距,为何巨额的投入却收效甚微?

孙平出去调研了10天,回来后向李春城提交了报告。显然,报告的内容得到了后者的相当认可。孙平说,他们对当前农村发展现状的看法基本一致,并坚定了“城乡一体化的深化必须要交给市场”这一想法。

改革缘起

“成都的改革一开始就充满戏剧性。”长期从事成都统筹城乡改革报道的《成都日报》首席记者高纪开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2002年的全国两会上,时任成都市市长的李春城在北京接受媒体的采访,主动问在场的记者,“我希望回答一个问题,可一直没人提问,就是农村和农业的问题”。大家都笑了,后来他就自问自答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突出强调三农问题。”高纪开说,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一年之后,成都的农村改革就悄然起航。

2002年下半年,李春城到北京开会,特地约见了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叶裕民。据《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了解,李春城对叶裕民写的《中国的城市化之路》一书高度赞赏,曾兴奋地对人表示,“我要搞的东西,书里说得很清楚了。”在北京,两人进行了一番长谈。

回来后,李春城布置了一个任务:《中国的城市化之路》,成都官员要人手一本,每一个人都要去领悟成都未来改革的基本走向。

成都市辖9个区、4个县级市和6个县,是典型的大城市带大郊区,一走出中心城区,便是大片的农村,落差明显。城市的快速发展,使得原来的城乡差距变得更大,如何缩小城乡差距,成为成都市进一步发展的瓶颈。

作为市委书记,对成都有着足够了解的李春城一直在思考农村问题。用他的话说,“这是要还对农村的欠账”。

一位政府官员透露,2003年夏天成为成都市委书记以后,李春城逢会必讲城乡一体化。

改革之初既有主动的安排,也有“巧合”。2002年11月,中共十六大报告在论述建设小康社会时,明确提出要解决农村的问题。报告首次提出“五个统筹”, 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与对外开放。

孙平的解读是,城乡一体化是让一部分农民到城里面来,这是一般城市化的路径,而农村总要留一部分人,留下的这部分人就必须是新农村,“新农村的标志应该是城乡的公共服务水平基本一致”。

“从十六届五中全会到十七大,再到十七届三中全会,中央都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在孙平看来,中央的这些要求,为成都城乡一体化的改革指出了明确的方向。

学来的“三个集中”

城乡一体化是目标,还要有具体的做法,成都找到的一个办法叫“三个集中”。

“三个集中”的原创者是江苏吴江市。当时,在建设新农村的时候,吴江提出坚持把加强农村环境建设、社会事业建设贯穿于新农村建设之中。积极引导工业向规划区集中、农民居住向新型社区集中、农业用地向适度规模经营集中。

2003年,成都市双流县前去取经。根据吴江的启发,双流县提出来搞“三个集中”。工业向集中发展区集中,走集约、集群发展道路,以工业化作为城乡发展的基本推动力量,带动城镇和二、三产业发展,创造转移农村富余劳动力的条件;农民向城镇集中,聚集人气和创造商机,农村富余劳动力向二、三产业转移,为土地规模经营创造条件;土地向规模经营集中,进一步转变农业生产方式,推动现代农业发展。

10月22日,双流会议上,“三个集中”被正式确定为推进城乡一体化的具体办法。

“当时感觉到‘三个集中比较新鲜,也符合我们改革的目标,所以希望以‘三个集中为核心推动这项工作,推动整个城乡一体化工程。”孙平说。

“不在状态”运动

从2003年开始,李春城自己承担一个“推进城乡一体化”课题调研,同时也要求各个部门,都从各自工作的角度思考城乡一体化问题。

让管理了几十年城市的官员们突然思考农村问题,看起来有些“华而不实”。

但随后一系列干部的“下课”,让大小官员紧张起来。

2004年4月19日,成都市委书记李春城到金堂县淮口镇检查工作,他发现该镇街道、河边、农贸市场、居民房前屋后垃圾随处可见;三轮车、“野的”、摩托车乱停乱放,违章搭建的房屋、广告牌随处可见,道路凹凸不平,混乱拥挤。

当李春城就当前农村中心工作和目标落实情况询问镇主要领导时,竟无一人能做出较为满意的回答,镇党委书记甚至不知“中央一号文件”“城乡一体化”是什么意思。

不久,该镇党委书记被撤职。随后,成都市又有二十多名干部先后被罢官,其中职务最高的是崇州市副市长,原因只有一个——推行城乡一体化工作不力,“工作不在状态”。

事隔五年,一些研究成都城乡统筹改革的学者把这次集中整风称为“不在状态运动”,认为“这是用组织路线为改革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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