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的回溯,人性的回眸
2009-03-13杨荣涛
[摘 要] 莫言曾说,若想了解他就必须得看《丰乳肥臀》。作为中国当代文学先锋派的代表,他的作品在文学以外的社会意义上给了我们关于人性、母性等方面的再一次启蒙,本文试述之。
[关键词] 丰乳肥臀;人性;母性;再启蒙
莫言的作品是中国当代文学先锋派的优秀代表,评论界曾从叙事角视角、艺术独创性、反文化研究、故乡情结、对历史的反思等方面入手对其展开了大量研究。他的《丰乳肥臀》包含了复杂的“人文”、“历史”、“道德”、“艺术”等因素,“异常多面”和“丰厚”,本文欲从其社会历史作用入手,浅析它的人性与母性的再启蒙。
一、人性再启蒙
提到启蒙人们会想到“五四运动”,会想到鲁迅。的确,在中国人心目中“鲁迅是启蒙者”,后来“居高临下”“扮演启蒙者的人越来越多”。然而,此时所谓的启蒙还只是浅层的思想启蒙,并且启蒙的本质还是对人性压抑,被解放和被启蒙的只是高的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空灵的思想,仍然是“虚假仁义道德”,并未上升到一种对人的人文关怀。文学里人性解放的表现之一就是对待性的态度。小说《丰》“依据人类学的博大与原始的精神,对伦理学进行冲破”,他“张大了叙事世界的空间,几乎终结了以往文学叙事中‘善——恶、‘道德——历史冲突的历史诗学模式”。“性”是“自然和健康”,是“最不讲‘道德的最道德者”,是“大河源头最清纯的水”,也“是真美的摇篮”。
黑格尔说,没有情欲,世界上任何伟大的事业都不会成功。
过去我们对文学的认识与评价,紧紧停留在“道德水平”上,标准只有道德和法律。“本能压抑是文明的基础”,一个健康的人,所有的东西只有符不符合道德和法律,而实际上并无对与错。人的欲望是人活着的最正常表现,它比批判更有意义,比死亡更加高尚。以人性标准来衡量一下作品的社会意义,让人的灵魂回到自然的本原上去,是一切文学艺术工作者的首要责任。
若用“一本正经”的眼光去看《丰》,会觉得有些“色情”,但在中国广大农村的“田间地头”,人们就是这样故事般生活的。现实生活中,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构成了人类生活的主题味道,但是,普通人无记录生活的能力,更不可能把自己的感受用可以影响他人的方式表达出来。纵观人类历史,今天所了解到的人类情感都是上层文人经过美化处理而记录下来的东西,它们到底离人的本性有多远,已无从而知。20年的乡土生活使莫言对基层的人性给予了高度的关注。使得他真正能够以一个经历者的身份来“作为老百姓写作”,把普通老百姓最真实的面孔用艺术的方式展现出来。
(艺术)模仿活生生的模型和密切注视现实(非常)的必要。一切宗派,没有例外,都是在忘掉正确的模仿,抛弃活的模型的时候衰落的。的确,最纯熟,最高尚的文学与艺术,都是应该模仿生活的。但是由于历史和现实的诸多原因,多少年来,我们模仿的生活严重脱离了实际,文学作品中的性爱描写一直受着不公正的待遇,导致了“极端的色情描写”,和“带着口罩接吻的爱情”。想打破这块坚冰需要巨大的勇气。
关于性爱场面的描写,对待性的态度,以及所谓“乱伦”、“野合”、“白昼宣淫”在《丰》里的“合法”性,就是他的作品对性“再启蒙”这一观点的最好印证。
她(大姐)与鸟儿韩(三姐领弟的意中人)的每次欢爱都始终热泪盈眶、泣不成声,没有丝毫的淫荡,充满人生的庄严和悲怆。他们俩人在性爱过程中,都感到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从人性的角度讲,这是“他们”最自然的心灵的展现。也是人类千百年来最自然的情欲状态,生存状态。偷情、乱伦只是道德的范围,与人性善恶无关。
二、母性再启蒙
乍听《丰》的书名,便如炸雷响于耳边,歌颂母亲的作品,能有这样一个名字,启蒙的意识就袒露了一半。实际上,人类伟大的母爱就是因为“养育”产生,是母亲延续了人类世界的生命,“养用什么养”、“育用什么育”,这样一解,作品的高尚核心就出来了——“丰乳与肥臀是大地上乃至宇宙中最美丽、最神圣、最庄严、当然也是最朴素的物质形态”。
中国现当代作品中,塑造母亲形象的不少,但能够剖析母性的却凤毛麟角。母亲的伟大在于她对生儿育女的渴望和对儿女博大无私的爱,在《丰》里,上官鲁氏不是一位圣母一样纯洁的伟大光辉形象,因为她生过的九个儿女,都是偷情(或说是借种)得来的。在中国的传统里,这种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贞节烈女”、“三纲五常”面前,这位母亲根本谈不上良家妇女,贞节形象,但是在中国人的生活里这种事情自然且真正。莫言将“母亲”的“解放”从偷情和借种开始,把过去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神灵”从牌位上拉下来,让活生生的人坐上去,让人性得到自然的解放,这就是生活的自然和真正:
我(上官金童)犹豫着接过奶瓶,为了不辜负母亲的期望,为了我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果断地把那个蛋黄色的乳胶奶头塞进嘴里。没有生命的乳胶奶头当然无法和母亲的奶头——那是爱,那是诗,那是无限高远的天空和翻滚着金黄色麦浪的丰厚大地——相比……
作为母亲,母性最伟大的就是她乳房的味道。“母亲”的一生经历整个20世纪的所有战争,以一个小人物的视角,观察着小人物的世界,酝酿着伟大的情感。母亲的一生中不但经历了战争而且自己的女儿们也参与了战争,牺牲了自己,也牺牲了母亲的爱。
莫言笔下的“母亲”因为偷情借种而更加高尚,不这样做,在传统家庭里她只有生不如死地活着,所以她一生的苦难似乎都与生养有关系,借种使她尝到了做母亲的伟大和崇高,辛酸和苦难。她一生的精力都耗在“借来”的九个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那里,养他们长大,看他们离开人世,最后年过九五,独自体会着世界的悲凉。她的不屈于时代的伟大与叛逆和她独有的善良情怀交相辉映,形成了母性的启蒙之势。
三、总结
王尧曾问莫言中国作家缺少什么,他回答:叩击自己灵魂的勇气。“作家应该关注的,始终都是人的命运和遭际,以及在动荡的社会中人类情感的变异和人类理性的迷失”。人性的光芒,人文的情怀一直占据这部歌颂母亲的著作,他之所以受人关注就是因为它有作者对生活的同化和想象,人永远都需要贴近自己生活的营养品。综上可见,莫言对198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的影响和贡献,启蒙虽然是个老话题,但却需要继续推动它纵深方向发展,向它想深入却在当今中国还没有深入进的方向发展,故此,我们可以称其为人文的回溯,人性的回眸之一次“再启蒙”。
参考文献:
[1]张清华:叙述的极限——论莫言[J],当代作家评论,2003,(2).
[2]莫言:文学创作的民间资源[J],当代作家评论,2002,(1).
[3]张清华:叙述的极限——论莫言[J],当代作家评论,2003,(2).
作者简介:杨荣涛(1982—)男,山东淄博人,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2007级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叙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