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十一分

七根胡

十三年前 六月七日

夜幕下，荒弃的废墟中，四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女生正围坐在某个快要倒塌的危墙旁小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尖细的笑声。

李晶就是因为听到了这几声尖笑才停了下来，她拉了拉肩上的背包朝着废墟的方向望去。天很黑，连月色都很暗，李晶只能隐约看到不远处似乎有星点的火光闪动。

那是什么？那笑声听起来像是……

李晶没有多想，顺着笑声朝废墟里走去，当快要走到那面危墙的时候，李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危墙旁坐着四个女生，是她的同班同学陈虹、霍娜、朱丽丽、张伦，她们此时正在陶醉地抽着香烟。

李晶的脸上露出一丝蔑笑，她讨厌她们，就像讨厌虱子一样。因为她们和她不是一路人，她是老师公认的好学生，而她们，是人见人厌的“垃圾”。现在这几个“垃圾”竟然聚在一起偷偷吸烟。李晶心里冷笑，她又可以去老师面前表现一下了。想到此，李晶小心地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破木头。

“谁——”陈虹猛地抬头望向身后，在黑暗中，她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那身影在听到她的叫声后竟然飞快地朝前跑去。陈虹没有多想，站起身飞快地追了过去，就在那个身影要跑出废墟的时候，她一把将对方按倒在地。

“啊——”李晶发出一声闷闷的叫声，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谁啊？”霍娜、朱丽丽和张伦都追了过来。

“是李晶。”陈虹一眼就认出了贴在李晶书包上的樱桃小丸子的贴画，她用手拍打了一下李晶的后脑，“臭丫头，又想跑去找老师告状吧？”当陈虹扯起李晶的头发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上粘上了黏稠的东西，那东西热热的，像是……血。

十三年后 六月七日

1．电没了

那家小餐馆坐落在胡同的尽头，因为它太小，所以没有人关注它。老板加上服务员总共就两个人，平时来往的客人也很少，有时候甚至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不过陈虹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一种三十年代的味道。天花板上旋转着老式吊扇，桌子上铺着厚重的印花粗布，昏暗的台灯总让人产生迷醉的感觉，还有那台已经老得不能再老的唱片机，整天都在放着周璇的《四季歌》。

陈虹的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那面挂钟，钟摆不安分地摆动着，与此同时，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她们怎么还不来？”陈虹又喝了一口冰水，不耐烦地拿起了菜单。

每年的今天，陈虹都会和霍娜、朱丽丽、张伦小聚一下，算是对友谊的维持，也算是对过去记忆的总结。可是今天她们三个都失约了。约会的时间是八点，可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她们三个连个电话都没打。陈虹不得不挨个打电话，可是她发现她们三个人的手机都没有开。

陈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烦躁地盯着天花板上那个旋转的吊扇。

“您需要先点些什么吗？”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走到陈虹的身旁友善地问道。

陈虹瞄了一眼服务员，她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身材娇好，这样的女人来当服务员简直是太委屈了。

“给我杯冰水。”陈虹淡淡地说。

“好的。”服务员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转身朝餐厅里间走去。

陈虹继续抬头望着那个吊扇。

吊扇越转越快，陈虹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越来越模糊……

“当当——”

陈虹吓了一跳，脑子立刻清醒过来，她的目光移到了那个古钟上。

声音是古钟发出来的，时间已经指向了十点十分。

陈虹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都这么晚了……”突然，陈虹伸直的双手僵在半空，目光死死地盯在古钟上。

十点十分。

古钟怎么会在十点十分的时候响呢？

陈虹皱起眉头仔细盯着古钟上的秒针。

秒针有节奏地走着，就在它走到数字十二，分针指向十一的时候，整家小餐馆突然停电了。

陈虹靠在桌前大气也不敢喘，眼睛飞快地适应着黑暗。

黑暗中，仿佛一切运动的东西都静止了。

吊扇旋转的声音消失了。

周璇甜美的歌声消失了。

钟锤摆动发出的声音消失了。

就连人声……也消失了。

陈虹的心提了起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服务员——”

很安静，没有人回应。

“有人吗？怎么不出声？”陈虹的手紧紧扯住了桌布，“喂，服务员——老板——停电了——”

黑暗中只有陈虹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陈虹的心突突跳个不停，手心在出冷汗，她紧紧地扯着桌布，目光在黑暗中扫视着，同时也在等待着光明的到来，可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依然没有人出现，灯也没有亮起来。陈虹终于坐不住了，她伸手在桌上摸索起来，当她摸到包的时候，立刻拿了准备起身，但，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那个包，不是她随身携带的皮包，那个包，好像是……背包。

怎么会是背包？

陈虹的手在背包上摸索了几下，手指在摸到一张背包上的贴画时停了下来。她的喉结发出闷闷的响声，嘴唇在颤抖，身子也连带着哆嗦。

那张贴画……

陈虹不敢再想下去，然而就在她站起身的一刹那，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快就要走吗？”

陈虹愣住，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桌子的对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是陈虹清楚地感觉到对面坐着一个人。

2．三位好友

“霍娜？”陈虹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我。”

陈虹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没有迟到，现在才刚刚十点十一分。”

陈虹的眉头拧了起来，虽然她和霍娜有一年没见了，但霍娜一直是个乐天派，声音总是比别人高八度，怎么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寒冷？

“她们两个怎么还没来？”陈虹静静地靠在椅子上。

“我们已经到了。”

“你看不到我们吗？”

两个声音突然在陈虹的两侧响起，陈虹吓了一跳，口中发出一声轻叫。

“你怎么了？这么害怕？”

陈虹听出来说话的是张伦，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嘲讽她。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陈虹故作镇定。

“我们是在十点十一分准时到的。”这次说话的是朱丽丽。

一种莫名的寒意自陈虹心中升起。十点十一分，这个黑暗的时间在她心中已经笼罩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为了得到心灵上的安慰，她与霍娜、朱丽丽、张伦约定每年的这一天这一时间就来祭奠。

祭奠……李晶。

“你们三个怎么会同时来了？”这一点陈虹绝对想不通。

没有人回答。就在这时，陈虹发现面前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红色的粗蜡烛，烛光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烛光。烛光照亮了陈虹的脸，她也终于看清了围坐在桌旁的三位密友。

“啊——”陈虹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霍娜正看着陈虹，她的眼中充满惊恐，嘴巴里塞满了烟头，双手交叉于头顶，手腕处拴着一根粗粗的麻绳，绳子的一头系在天花板的吊扇上。

朱丽丽双手背在身后，身子与椅子被铁丝牢牢拴住，铁丝上的刺深深地扎进她的身体里，上面还沾着腥红的鲜血，她的头歪倒在一侧，嘴巴里同样塞满了烟头，只是她的眼睛却死死地闭着。

张伦的双手交叉于胸前，做出祈祷的动作，只是她的双手手背上钉着一根长长的铁钉。她的头发扯起，另一端被丝线缠在椅背上，眼睛无力地睁着，口中同样塞满了烟头。

她们三个都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只是校服与她们现在的容貌显得非常不相称。

“你们……怎么了？”陈虹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三位密友，“是谁……是谁……你们……”陈虹壮着胆子伸手在张伦的鼻间探了一下，“啊——”她的身子向后冲去，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身子跟着跌倒在地，人也晕了过去。

她们，都死了。

3．把这个拿出去

“当——当——”古钟再次响了。

陈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望向了墙上的那面古钟。

钟的指针指向十点十一分。

陈虹轻轻地喘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但是只是闭上了一秒后，她又猛地睁开了双眼，再次望向了墙上的古钟。

时间怎么还会停留在十点十一分？

陈虹蓦地坐起身，瞪大眼睛直视着那面古钟。

古钟的指针在走，但时间总是在十点十一分循环，仿佛时间永远都停留了在这一刻。

陈虹猛地望向刚才坐过的桌子，桌上放着一根红色的粗蜡烛，烛光继续在摆动，可是霍娜她们三个却不见了。

陈虹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的身子在颤抖，满脸是泪：“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虹退到墙角，将身子缩起来惊恐地看着这家小餐馆。这时，耳边传来了“咚咚”的声音。陈虹紧张地望向厨房，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剁着什么。

陈虹轻轻地咬住了下嘴唇，顺着墙根站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厨房的门，迈开脚步缓缓地朝门那边走去。

“咚咚——咚咚——”声音还在继续，陈虹感觉那声音就像锤子一样敲打着她的心。她慢慢地将眼睛凑近厨房门，然后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

厨房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咚咚——”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越来越快，陈虹的心也越来越紧。

“把这个拿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陈虹吓得向后连退三步。

“把这个拿出去。”那个声音重复着，只是听起来低沉而沙哑，应该是个老太太。

会是这家店的老板吗？陈虹猜测着，虽然她来过几次，但是都没有见过店老板，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又靠近了门口：“你是店老板吗？”

“把这个拿出去。”那个声音还在重复着。

陈虹不禁微皱眉头，推开厨房的门走了进去，她总感觉那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有一种不可抗力。她缓缓地朝黑暗中摸索：“你在哪？”就在陈虹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手中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本能地想要缩回手，可那样东西却硬生生地塞到了她的手中。

像是一个瓷盘，上面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那样东西散发着一种冰寒之气，陈虹不禁打了个喷嚏。

“把这个拿出去。”那个沙哑的声音继续重复着，陈虹能感觉到那个老太太就站在她的身旁。

虽然很害怕，但陈虹还是乖乖地端着盘子走出了厨房。一出厨房，陈虹就迫不及待地看了手中的盘子一眼。一下子，陈虹失声尖叫，手中的盘子跟着掉落，一颗骷髅头滚落在地上……

4．拜祭

陈虹拼命地拉着餐馆的大门，可是大门却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陈虹随即趴在大门玻璃上望着外面拼命地大叫着：“来人啊—救救我啊——快来人啊——”

漆黑的胡同深处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听到陈虹的叫喊。

陈虹快要崩溃了，她边叫边哭，双手拼命拍打着玻璃：“放我出去，让我出去，快来救救我！”可是不管她怎么哭喊，都没有人理会她，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除了她自己的哭声。

陈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地上的那个骷髅头，泪水顺着面颊不停地流了下来。她抬头看到桌子旁的椅子，突然有了主意，她立刻擦干泪水，起身快速走到桌旁，拿起一把椅子，高高举起，准备朝门玻璃砸去，就在这时，桌上的蜡烛再次熄灭了。

陈虹举着椅子的手僵在空中，心中闪过一丝恐慌，她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慢慢地放下椅子，眼珠快速转动着，黑暗中只能听到她的喘息声。

“陈虹，我们错了。”

陈虹下意识地转过身，身子正好撞到椅子上，椅子和地面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

“你……你是谁？”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陈虹，你怎么可能忘记我们的声音？我们每年都来这里聚会的。”

陈虹倒吸一口冷气：“霍娜！张伦！”

“还有我。”

“朱丽丽！你们……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陈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尖利刺耳。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错了……”霍娜、朱丽丽、张伦三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陈虹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了地上，她无法再听下去，那些声音让她感到心烦意乱，她拼命地摇着头大声喊道：“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

声音戛然而止。

陈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放下双手，此时，天花板上的顶灯亮了。陈虹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但看清只是来电了以后，她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但当她看桌子上立着的照片时，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是李晶！

怎么会是李晶？她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家小餐馆？还有霍娜、朱丽丽、张伦，她们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出声？难道……难道这家小餐馆有鬼？

鬼……一想到这个字眼，陈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挪动着身子，手指似乎摸到了什么。她的身子僵住，头慢慢转向身后……

陈虹的瞳孔就是在这刻放大了。

她的身后有一个坑，坑里趴着一具尸体，尸体早已变成一具骷髅，骷髅没有头，尸体上穿着的高中校服早已褪色，骷髅的手腕处还戴着那块卡通手表，手表的指针，指向十点十一分。

“李……李晶……”泪水从陈虹的眼里流出来，她又回想起了十三年前那一幕。

那天晚上，十点十一分的时候，陈虹推倒了李晶，而李晶的手表也是在倒下的瞬间碰坏了，永远停在了十点十一分。

“我不是故意的，”陈虹继续抽泣，“我没想到地上会有钉子，我只是想抓住你，不让你去告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我的错，都怪那个钉子……”陈虹站起身走到李晶的照片前，看着李晶的照片，“我……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我不该把你埋在废墟里，我应该去报警的，可是我没有勇气。我真的很害怕，我那时候还是个高中生，我非常害怕。这些年我心中一直有愧，所以才每年这一天都来这个地方拜祭你，我的心中也一直在赎罪，我真的很愧疚，求你原谅我吧。”

“咯吱——”

陈虹止住哭声，惊恐地看向那个坑。

坑里的骷髅似乎动了一下。

陈虹的心悬了起来，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咯吱——”骷髅又动了一下，陈虹慢慢张开了嘴。

“还我头……”

陈虹瞪大了眼睛，“李……李晶……鬼啊——”陈虹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去。

5．终了

“她死了吗？”

“没气了。”

“她死了，我们也解脱了。”

霍娜、朱丽丽、张伦三个人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这十三年来我们真是受够了！”张伦发狠地踢了陈虹一脚。

“明明是她杀了人，不但让我们保密，还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报警，就要伤害我们的家人，害得我到处搬家，可是还是被她找到了。”朱丽丽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搬家有什么用，她总能很快就找到，然后再来威胁。我有时候真的要发疯了，真想跑去告诉警察真相，可是为了家人，我不得不忍气吞声，还要给她钱。”霍娜用力戳了一下陈虹的脸。

“她以为我们还是高中生，还要任她摆布。现在她死了，我们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担心受到威胁，再也不用顾虑家人的安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张伦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一个动听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

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走了出来，脸上流露出冰冷的表情。

“我们已经帮了你，以后我们再也不欠你的了。”张伦看着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你们欠我姐姐的。”

朱丽丽、张伦、霍娜的脸色都沉了下来，霍娜说道：“李丽，我们知道当初我们知情不报，你姐姐死得很冤。可是我们也是迫于威胁，陈虹她可是出了名的恶女，什么事情都敢做，我们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家人，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帮你和你奶奶惩治了她……”

李丽立刻打断了霍娜的话：“你们是在帮自己，你们想要摆脱她的控制才会帮助我们，如果不是这样，你们根本不会关心我姐的死活！”

霍娜、张伦、朱丽丽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李丽望向厨房，表情忧伤地说道：“出来吧，她们现在也应该知道真相了。”李丽的话音刚落，一个驼着背、走路晃晃悠悠的人走了出来，满头的白发将她的脸完全遮住，浑身上下都包在衣服里，一点儿皮肤也没露出来。

“不欠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李丽嘴唇微颤，轻轻唤了一句：“姐……”

姐！霍娜、张伦、朱丽丽同时望向了站在李丽身旁那个苍老的女人。

“没错，她就是我姐李晶。”

霍娜、张伦、朱丽丽同时向后退去。

“不可能！”

“李晶早就死了！”

“她……她怎么可能是李晶，你别骗我！这世上没有鬼！”

苍老的女人掀起了遮在脸上的头发，那些五官几乎全都挤在一起：“我是李晶，当年如果不是那场雨，现在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霍娜突然瘫坐在地上：“你……你没有死。”

“你们很想让我死对吗？”

“你……你……你……”张伦结巴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场火应该把李晶烧死了……”话刚一出口，朱丽丽顿觉自己失言，赶紧捂住了嘴。

“就是那场火把我姐变成这样的！”李丽大吼道：“所以，你们也欠我姐的！”说完这句话，李丽看向李晶，“姐，是时候了。”

李晶的口中突然发出一阵难听的叫声，那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大哭：“你们四个一个也逃不了。”

灯灭了。

十三年前 六月七日

“会不会有鬼啊？”

“这世上哪有鬼啊，瞧你害怕的，真胆小。”

“我们真的要拿她身上的东西吗？”

“咱们现在正需要钱，她身上肯定有钱。”

“拿死人的钱不太好吧？”

“人都死了，钱留着也没用。”

“要是被陈虹知道我们把李晶的尸体挖出来偷钱，她会不高兴的。”

“反正又不是我们杀的她。”

夜幕下，霍娜、张伦、朱丽丽悄悄地靠近废墟，来到埋李晶的位置，快速将她的尸体从土中挖出来，从她身上找寻着值钱的东西。正当张伦想要摘掉李晶手腕上的那块表时，她感觉李晶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张伦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霍娜看着张伦问道。

“她……她在眨眼。”张伦害怕地说道。

“人都死了，怎么可能眨眼？你别自己吓自己，快把那块表拿下来！”霍娜命令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李晶的呻吟声。

朱丽丽吓得大叫：“她真的没有死！”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张伦吓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们要不要救她？”

霍娜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她是陈虹杀死的，不是我们，但她却看到我们和陈虹在一起，我们不能让她告诉警察，那样我们就完了。”说完这句话，霍娜拿起了身旁一块木板用力打下去。

朱丽丽和张伦看着霍娜疯狂的举动害怕极了，但为了保住自己，两人也拿起了身旁的砖头砸向李晶的身上。

不知砸了多久，三人终于住了手。

“她浑身都是血，一定是死了！”

“我们把她埋了吧。”

“可是拆迁的人一定会发现尸体的，也有可能找到我们。”

“凶手是陈虹！”

“可是……”

“那就让我们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

一场大火就这样在一堆废墟中燃了起来。当霍娜、朱丽丽、张伦离开的时候，陈虹却从一堵墙后面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你们才是凶手，呵呵。你们永远也别想逃过我的手掌心，因为……”陈虹看着手中的相机，“我想这些照片可以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本文纯属虚构）

编辑 孙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