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国家领导人心脏脆弱

俞天颖

1月23日,76岁高龄的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被推进全印医学科学研究院的手术室,接受心脏搭桥手术｡在心脏搭桥手术普及的今天,辛格总理其实是不必为手术结果担心的;更何况,他本人对心脏手术也绝不陌生｡

翻开总理的病历册:1990年,辛格在英国接受第一次心脏搭桥手术;2003年,他又在印度接受心血管成形术,大夫使用充气气球,帮助他打通血管中被拴塞的动脉;2006年,大夫在辛格腕部完成微创手术;2007年,他接受前列腺手术,切除一个良性肿瘤;2008年,辛格又做过一次白内障手术｡

人食五谷,孰能无病?然而国家领导人的偶染小恙,常常登上报纸的头条,引起无限猜想｡辛格即将接受心脏手术的消息刚刚通过总理新闻顾问透露出来,围绕他健康的所有悬疑,一古脑全被搬到桌面｡

悬疑之一:总理就诊期间形成的权力真空,由谁填补?由于印度宪法没有对类似情况做出程序性规定,所以一旦总理因故无法履行公务,便没有政府成员可以按“规定”或“惯例”自动接过指挥棒｡这一次,国大党领导的执政联盟只是吞吞吐吐地表示,在辛格手术期间,将由73岁的外交部长慕克吉暂行总理职责,原来由辛格兼管的财政部工作,也由他代理｡

悬疑之二:5月印度大选在即,执政联盟极有可能继续领跑,以辛格的政绩和威望,他在执政联盟里绝无对手,所以蝉联总理不成问题｡然而,辛格在大选前夕的这次手术,让外界对他的健康状况陡生疑虑:印度总理五年一任,辛格的身体,撑得住下一个五年吗?一些人还突然意识到,辛格领导的现任内阁,是不折不扣的“老成谋国”,阁僚的平均年龄,竟然高达67岁｡除去做过一连串手术,辛格还身患慢性疾病——糖尿病｡如果把政府比做领导全国的强劲“心脏”,那么以辛格总理为代表的这颗“心脏”,略显衰老且脆弱｡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政治领袖的健康,还常常关系背后集团的生死存亡和安定团结｡有了这层关系,政治领袖的呼吸､脉搏､血压､心跳,自然被赋予不同寻常的意义｡

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场合,政治领袖的突然辞世,可以变成国家动荡的导火索｡去年12月23日,几内亚总统孔戴因病去世,几个小时之后,一个自称“民主全国委员会”的军方组织便宣布发动政变,解散政府和议会｡24年前,孔戴也是通过类似的方式,夺取国家大权｡

特定的时刻,特定的集团,还会逼迫沉疴在身的政治领袖隐瞒病情,为集团奋斗到底｡1988年法国大选,领导社会党的左翼总统密特朗谋求连任｡尽管1981年就已获知身患前列腺癌,但是密特朗和他的幕僚还是决定暗中接受治疗而向公众隐瞒病情,终于成功连任｡在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历史上,密特朗以前,国家元首一直由右翼“戴派”政党把持,自1995年密特朗卸任以后,左翼社会党再也没有人可以问鼎总统宝座｡

适当的时刻,特定的领袖,则可能未雨绸缪,预先为自己挑选一个合适的继任｡1999年岁末,早就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身体状况一直不佳的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把政权转交到钦定的普京手里｡2006年夏天,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因病住院,随即把政权转移到弟弟劳尔•卡斯特罗手上｡去年2月,卡斯特罗宣布退休,专心休养身体,完成政权平稳过渡｡

在辛格担任印度总理的这五年,这个南亚大国的经济增长率,连续保持在8%到9%的较高水平上｡金融海啸席卷之际,被称为“真正摸到印度经济脉搏”的辛格,被国大党视为赢得即将举行的大选的不二人选｡去年孟买发生恐怖事件之后,印巴两国一度剑拔弩张,又是辛格总理运筹帷幄,巧施妙手,成功平息紧张局势,领导印度走出孟买事件的阴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辛格总理的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国大党的未来,谁能不紧张?谁能不重视?

1月25日,辛格总理术后第二天,印度警方在距离孟买很近的一个城市,击毙两名被怀疑是来自巴基斯坦的枪手,从他们随身带的物品里,“搜出了AK47步枪､手雷､一些文件和巴基斯坦护照”｡这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再一次提醒心脏日渐“脆弱”的辛格,要不要物色继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