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首例！尿中取精育出健康宝宝

盛　夏

2008年11月30日，河南省信阳市的一家酒楼内，喜气洋洋，这是一户人家正在为新添的婴儿举办满月酒会。亲朋好友都来祝贺，大家都在夸奖宝宝漂亮的模样，争着抱一抱可爱的宝宝。此时，婴儿的父母，喜极而泣……因为很少有人知道，孩子的爸爸，曾是一位“无精症”患者!

早在一年前，被诊断为“无精症”患者的王全富和妻子来到河南省人民医院生殖医学研究所准备“借精生子”。但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后发现，他并不是没有精子，而是精子随着尿液流走了。之后，医生大胆创新，从王全富尿液中分离出精子，让他们拥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公务员被查出患有无精症，幸福婚姻遭遇冰点

1976年10月，王全富出生于河南省信阳市一个工人家庭。2000年，王全富大学毕业后考上公务员。2002年国庆节，王全富与比他小两岁的中学教师林一叶走进婚姻殿堂。一时间，这对郎才女貌的佳偶让熟识的人们都羡慕不已。

刚结婚的时候，王全富夫妇跟许多新婚青年一样，尽情享受着甜蜜自由的二人世界。一年过去，王全富突然感觉生活中似乎还缺少了点乐趣。一次，在粉红浪漫的灯光下，王全富紧搂着林一叶说：“亲爱的，我们要个可爱的孩子吧!”林一叶答应了。

可是半年过后，林一叶却没有一点怀孕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王全富开始通过多种渠道了解助孕知识，并认真尝试。然而，一年过去了，还是无果!

“全富，我们去检查一下吧，这么长时间都没怀上，看看我们是不是有问题?”林一叶对丈夫说。“想检查你自己去检查，反正我没事!”王全富说。在他看来，自己是一个既能同房又能射精的男人，那么问题肯定就出在妻子身上。

第二天，林一叶向单位请了假，到新乡市人民医院妇产科进行了孕前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当天晚上回到家，林一叶对刘全富说：“医生说我是能够怀孕的。”说着，还将检查结果交给了他。王全富还是不相信：“到专业医院好好查一查，肯定是医生搞错了!”之后，夫妻二人来到新乡市妇幼保健院。医生不但通过B超对林一叶做了子宫腔、子宫颈及卵巢的检查，还对她的输卵管注入了造影剂，然后进行x光观察。结果表明，林一叶具备怀孕的条件。

问题难道在自己身上?在这种情况下，王全富只好接受检查。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检查结果竟是自己的精液中没有精子，他患上了无精症!

一时间，王全富接受不了，他抓着医生像个发疯的狮子狂吼道：“不可能，你肯定弄错了!我怎么会患上这个病?”后来，王全富又跑了几家大医院，可结果都一样。回到家，王全富坐着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他先是把头深深地埋在腿上，然后用头撞墙。林一叶赶紧抱住他，两人号啕大哭。

冷静下来后，王全富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离婚吧。你找一个正常的男人，你们生一个健壮的儿子。”说着王全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林一叶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不行!我绝不让你离开我，我不能这么无情无义。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也许结果并不是那么可怕呢。”这句话，点燃了王全富心中的希望。

生活一下子被完全改变了，曾经热爱旅行的他们，现在不得不踏上寻医问药之路。接下来的3年时间里，跑了数不清的医院，吃了不知多少“生精秘方”，可都无效，不孕成为始终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云。

一天，一位医生告诉王全富：“像你这种情况，惟一的办法就是借精生育。”用别人的精子?把别人的精子放到妻子的体内生育?生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王全富很受不了。

可是仔细想想，从自己被查出患有无精症这3年多来，面对妻子娘家人的唠叨，朋友的风言风语，妻子从来没有在意过，怨过他。他又不忍心让妻子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当王全富将能借精生育的消息告诉妻子时，林一叶并没有答应，她说：“我宁可不生育，也不去精子库!我想生一个我俩的爱情结晶。”面对妻子这份沉甸甸的爱，王全富的眼睛湿润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一叶渴望做一名母亲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毕竟自己是个女人啊!“如果不能有个孩子，那么你这辈子就白活了。”当王全富再一次劝说她时，林一叶点了点头。

挑战“零记录”尿液中成功取出精子

2007年9月20日，林一叶在丈夫的陪同下，来到河南省人民医院生殖医学研究所，来圆她的生育之梦。他们找到研究所所长、主任医师、医学博士张翠莲。

张翠莲博士是河南省人民医院辅助生殖技术项目总负责人，在从医的二十年里，一直致力于不孕不育疾病的治疗研究，为无数患者带来了福音。在听过王全富夫妇不能生育的痛苦，想通过“借精”要个健康孩子的意愿后，张翠莲博士非常同情他们，答应尽全力帮助他们。

面对张翠莲博士，王全富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们不但性生活和谐，而且每次都有高潮、射精的感觉。与别人不同的就是在每次同房后，都会内急，而排出来的小便中有黏液或白色絮状物。”

“尿内的粘液或白色絮状物，会不会是精子?他的精子会不会从尿液中排出去了?他无精的原因会不会是逆行射精引起的?”张翠莲博士心里一动。所谓逆行射精，是指性交达到性高潮，有射精动作，但未见精液从尿道口向前射出，而向后流入膀胱。

张翠莲博士马上安排王全富用手淫的方式进行体外射精。很快，王全富出现了尿急反应。提取过尿样。进行尿常规检查，张翠莲果然在刘全富的尿液中发现了大量精子和果糖。原来，王全富并不是没有精子，只是精子随尿液流走了。

如果能从尿液中提取出精子，这无疑会给逆行射精患者带来极大的福音，张翠莲博士为这个发现兴奋不已。而王全富无疑是目前等待这一技术拯救的患者啊!张翠莲博士对王全富说：“如果能成功从尿液中提取精子，你就有望拥有自己的亲骨肉了!”听到这个消息，王全富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你们赶紧提取，我太需要你们了!”

说起来容易，可张翠莲知道，娇嫩的精子不可能在强酸性尿液中生存，它们只有在纯碱性环境中才能存活。果然，在显微镜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精子，很快就死去了!

精子在尿液中无法生存，即使发现了精子，也无济于事呀!张翠莲博士将顾虑告诉了王全富夫妇。林一叶拉住张博士的手恳求道：“大夫，求求您了!您一定要圆了我们的孩子梦。”张翠莲博士被王全富夫妇的痛苦和坚定深深感染了，她决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达成心愿。

张翠莲在网上查询了相关医学资料，资料显示尿中取精还是“零记录”。没有资料可以借鉴，我们自己来。在张翠莲博士看来，从尿液中提取成活精子，是一条可以大胆研究尝试的路。

第二天一上班，张翠莲召集她的部下说：“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从患者的尿液中提取出精子，他们怀上一个健康孩子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但当她的研究团队得知要从尿液中提取精子时，大家都感到十分为难。因为精子存在于温度34℃至35℃的碱性环境中，而尿液从膀

胱中排出时的温度为37.8℃，且是强酸环境，精子很快就大量死亡，难度可想而知。

这期间，王全富夫妇虽然伤心，但并没绝望，他们翘首以盼，等待着奇迹的出现。王全富想到妻子内心的焦灼与不安一定比自己更甚，他心疼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微笑着说：“别担心，不久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宝贝了!请和我一起等待这项科技攻关的成功!”林一叶含泪笑了。

看到此，张翠莲博士说：“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攻克难关!”随后，张翠莲博士果断地对她的研究人员说：“等王全富有射精、尿急反应后，就把他的尿样紧急送往实验室。”

很快，张翠莲安排王全富手淫取精。研究人员一取到尿样，就急忙送到张翠莲博士那里。张翠莲博士马上将尿液放进离心设备中，经过密度梯度离心法处理，将尿液中的白细胞、死精、杂质等去掉，然后采集精子。不料，令张翠莲博士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用4分钟时间取出的精子，已经濒临死亡。第一次实验失败了!

总结了第一次的教训，张博士认为，缩短提取精子的时间应该是成功的关键环节。一用后，张翠莲博士再次采集了刘全富的尿液，这次，她加快了操作的时间，整个过程用了3分钟!可喜的是，精子没有死。成功的喜悦激励着张翠莲博士，她要一鼓作气，用同样的方法采集精子。

本着科学、谨慎的原则，在又一周的准备时间中，王全富被进行了严格的身体检查，心率、脉搏、血压，是否有心脏病史，是否正在服药，任何潜在的隐患都将直接影响到精子的质量和其后受精胚胎的存活率。一切正常后，张翠莲博士再次采集了王全富的尿液。这次，她抓紧每一秒，终于用两分三十秒采到了8个向前运动、状态良好的精子，之后进行培养。

听到这个喜讯，刘全富夫妇终于长舒一口气，林一叶依偎着丈夫的肩膀，快乐得像只小鸟：“老公，我们总算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健康宝宝安然诞生全国首例宣告成功

张翠莲博士的另一组研究人员对林一叶的医学准备工作已就绪。早在半个月前，研究人员已通过特殊的药物使林一叶加速排卵，同时，他们还给林一叶服用特殊药物以阻止卵子的自然优化，以求这10多个卵子都能“和平相处”。

10月26日早上9点，当B超显示下的林一叶的卵泡发育到18毫米×17毫米，完全成熟时，张翠莲亲自为林一叶取卵。妻子要进手术室了，王全富流着泪，紧握着她的手说：“亲爱的，上天一定会让我们成功的!”听了丈夫的话，林一叶的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手术开始了，研究人员在张翠莲的指导下，对林一叶进行了局部麻醉等准备工作，开始在阴道B超的引导下，用取卵针直达卵巢吸取卵子，一个，又一个，共取出13个成熟的卵子。卵子取出后被立即放到含胚胎培养液的培养皿中，置于37℃的培养箱中培养。这个培养箱，最大限度地模拟了人类最佳的生存环境，给精子和卵子提供一个最理想的“结合环境”。

看着这从尿液中提取的8个宝贵的精于，张翠莲博士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为了提高精子质量，她在显微镜下精心地筛选出5个理想的精子，放在培养皿中。此时此刻，5枚精子在显微状态下如抖动不停的蝌蚪一样快活地游动着，等待着一场缔造人类生命的约会!

张翠莲博士又对13个卵子经过挑选，选出了形态最好的2个。接着，张翠莲通过显微镜又用一个特制的医学吸管吸起了一个精子，同样在显微镜下将它放入到卵子当中——这就是由人设计的精卵结合!

随后，另一对精卵的结合也顺利完成了。张翠莲博士随时观察它们在培养皿中的生长情况，第3天，她发现了这2个受精卵的核心部位，出现了两个圆核，即雄圆核和雌圆核，这说明卵子已经成功受精！

2007年11月1日，林一叶在河南省人民医院正式接受了授精胚植入手术。张翠莲博士考虑到多胚胎手术风险过大，在对比之后，就挑选出一个形态最佳、表面光泽明亮的受精卵进行体内的移植准备。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最佳的受精卵植入到林一叶的子宫内。为了保证受精卵的健康生长，张翠莲还通过药物对林一叶的子宫内环境进行一番调整，以保证受精卵在最佳的环境下快乐地成长。

这段时间，王全富天天守在妻子床前，心疼地说：“老婆，你受苦了。”林一叶眨着一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睛对他笑笑，她的笑容仿佛可以化去一切的不幸。也许是他们的夫妻深情打动了老天，受精卵顺利附着在林一叶的子宫壁上，并开始稳定生长。一个月后，经过早孕试纸测试，林一叶成功妊娠了。

两周后，王全富带着妻子到医院做检查。经过B超观察，张翠莲博士发现，林一叶的妊娠囊中有“胎芽”产生，有一个类似马铃薯形状的东西在以每分钟120下的频率不停地跳动着——这正是生命最原始的心跳。一个新的生命就这样诞生了!同时，中国首例从尿中提取精子怀孕成功的医学个案也宣告成功了!

抚摸着自己开始微微隆起的腹部，林一叶的心中洋溢着巨大的幸福感，而一旁的王全富则高兴得手舞足蹈：“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这既是对妻子的感激，也是对没有出生的孩子的一份亲情挚爱!

2008年10月26日，林一叶产下一名重达3500克的健康男婴。林一叶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幸福的泪水打湿了衣襟。12月5日，王全富一家三口赶到省人民医院，夫妻俩给张翠莲博士等医护人员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宝宝在妈妈的怀里扑闪着潭水般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张翠莲博士等人，竟咧开小嘴笑了……

从尿液中分离出精子，让“无精患者”拥有自己的亲骨肉，消息传开，在医学界引起了轰动!可以说，这项“从尿液提取精子”的医学个案是人类医学史上的重要发现，它将给更多受到逆行射精“无精症”困扰的患者和家庭带来福音!

采访中张翠莲博士表示：“临床发现，很多夫妇做了一两次检查发现无精子，便希望从精子库中‘借精。男性排出精液中没有精子，并不意味着真的无精，在临床接诊的无精症患者中，有一半以上是因为精子排出途径受阻导致的梗阻性无精症，医生可以从患者的附睾或睾丸中直接取出精子，通过试管婴儿技术使妻子受孕。另外精子含量少的患者可以通过药物治疗促进精子生长，只要精子存在，哪怕只有几个，也可以培育试管婴儿。还有，像王全富这样的患者，精子可能会从尿液中排走。‘无精症患者，一定到正规的生殖医学中心就诊，可再次检查尿液中是否有精子。然后，在医生的帮助下选择合适的助孕方案，尽可能拥有自己的骨肉，避免‘借精生子给家庭和伦理带来的负面影响。”(文中除张翠莲外均为化名)

(责编朱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