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观察

叶　檀

工会消灭美国汽车企业？

如果我们抱着大工业时代以工会维权的老黄历不放，那么，公司就会向通用看齐，以破产了此残生

美国的汽车产业是夕阳产业，效率不高而成本畸高，汽车商们错误地判断了能源形势，生产传统的大排量、超豪华轿车，导致日韩系小排量车后来居上，攻进后院，美国汽车产业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遑论金融危机？

通用公司面临破产，虽然有上述种种原因，但工会的作用绝对不容小觑。工会该何去何从？

从目前来看，诞生于大工业生产初期的工会组织，不是式微，就是转型，如美国的工会开始没落，现有的汽车产业已证明，成本克扣到以分计的制造产业，已经无法负担工会的高昂成本。

全球金融危机缩减销量，美国汽车企业首当其冲排队要求政府注资保护，在政府与汽车厂商的讨价还价中，工会举足轻重。美国财政部提供总数174亿美元贷款给通用和克莱斯勒，是有条件的，两家公司必须在2月17日前，提呈详细的业务重组计划，包括向工会和债权人取得的妥协步骤；并在3月31日前达到具备“生存能力”的目标，否则，政府有权收回贷款。政府给钱，企业给出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承诺。关键时刻，公司与美国联合汽车工人工会谈判破裂，两个厂家面临破产境地。

美国汽车工人高福利举世闻名，2006年，美国三大汽车公司工人的平均年薪超过14万美元（通用是14.1万；福特14.6万，克莱斯勒15.1万），同年的美国大学教授平均年薪9.6万美元。通用提供的数据显示，综合工资、福利、养老等方面费用，通用每名员工每小时的生产成本为69美元，而最大竞争对手、日本丰田汽车公司则为53美元。

2006年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的工人平均每小时工薪（包括福利等）竟高达73.26美元（中国车厂工人每小时1.5美元）。而在美国开厂的日本汽车公司，包括福利在内的小时工薪是48美元。

工会维权模式与制造业的全球化趋势不符，美国汽车工会的力量如此强大，已经使美国汽车产业脱离其他产业，转而成为高成本低效率的标本。

美国有研究工会问题的专家严厉指责，“工会的主要效能，就是把工薪从自由竞争的市场中抽出来，使之不受有竞争的市场决定。”美国政府不可能同时救助汽车企业和汽车工会，他们只能二选一。

高效的市场与工会无法并存？

在制造大国基本如此。美国的工会问题之所以突出，是因为美国的低保障、高创新经济发展路径，与工会模式存在先天冲突。在福利国家瑞典等国，工会人数要多得多，却没有发生严重的冲突，原因在于，瑞典的大工厂化发展模式业已消失，全民福利体制成为工会的缓冲垫，而瑞典的经济模式自成体系，不像美国那样，追求成为拉动全球经济效率的火车头。事实上，高福利、动辄罢工的欧洲再也不可能成为世界经济火车头。

如果我们抱着大工业时代以工会维权的老黄历不放，那么，公司就会向通用看齐，以破产了此残生，而汽车企业集中的底特律一片萧条，被《富士比》杂志列为将要消失的城市，这是劳工、企业和国家三输。如果我们不能提供给劳工有效的救济渠道，那么，血汗工厂将挑战人类的良知极限，最终酿成不可预料的社会问题。

在全球化的经济体系中，劳工阶层应该如何维权？

一靠法律。美国的工会在西方国家中并非强势，全国性工会组织劳联产联人数一路下滑，而美国汽车工会人数从1979年高峰期的150万人下降至2007年底的46万人。美国劳工阶层维护自身的权益，主要靠诉诸于法律，这就造成美国劳工维权成本相对较高，而法律中介机构十分发达。

二靠其他非罢工式破坏性的组织力量。比如培育游说团体，为自己的利益奔走呼喊；比如团结起来，选出自己的民意代表，发出本阶层的声音。

正如工会的诞生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新维权方式的诞生绝不轻松，既需要兼顾利益、公平与效率，还必须给劳工阶层一个有效的最后救济渠道，以免让劳工阶层失去最后的保护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