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阳光照耀的留学生活(二)
2009-02-26Edwin.T
Edwin.T
“女邦德”Bonney Velay
每次邦妮·维莱出现在我面前都身穿一条黑色的Jazz紧身裤,上身则多半是浅色的紧身衣——贴身线条总是能让我不断考量她是否真空出阵。邦妮总是赤裸着雪白双脚,将满头Bling Bling的金发在头顶上扎成Pony Tail(马尾)。因为Pony和邦妮的读音相似,所以我第一次和她交谈时,就半强迫似的将其外号定为Pony。
既然是正宗的金发女郎,性格也就够火辣。邦妮不甘示弱地也给我取了一个响亮的外号——James。这个外号的读音跟我无关,但在意思上还能靠谱,因为我的英文名为牛仔名牌Edwin——而Jeans的读音和James有些相似,所以就被拉来凑在一块了。当时貌似在上演007之《择日再死》,国外不会将007读成Zero'Zero'Seven或者O'O'Seven,而是James Bond。
一
邦妮每次见我都穿紧身衣,是因为我们都上Jazz I舞蹈课。每节课的后半段才会穿上爵士鞋,之前都是热身运动。老师要求无论男女都要穿紧身衣,理由是专业的舞蹈服装才能防止学生受伤。当然了,也有人穿芭蕾的服装来上课,不过貌似紧身衣是专门为Jazz设计的——服装柔软贴身,但是袖口一律开为微喇状——并非芭蕾的细管。这样的设计在做Jazz Turn的时候就会带动气流在身体周围转动,形成所谓的“爵士旋风”——芭蕾套装显然没有这个特效。
从时间上来说,我认识邦妮是在邂逅“阿凤”后的一个学期。如果说“阿凤”还能在外表让我感到有几分东方的亲切的话,那么邦妮则是完全的异域幻想:标准西方女郎形象、地道的美语口音、跳舞时所表现出的狂野、交谈时毫不含蓄的直爽……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每次面对邦妮时,我能把话说清楚同时又能正确理解对方的意思就算是不错了。她说话音调很高,速度又快,尽管是口齿清晰,但对我来说已经有几分难以招架。
下课后大家都会很快离开舞蹈教室,为了每次能和邦妮多说一会儿话,我都特意早到现场10分钟。从一次又一次我有意展开的对话中了解到:邦妮正值18岁,高中还没有毕业。因为我所在大学的Jazz老师也同时在她的高中授课,所以她才到这里来学习额外的课程。
美国很多高中未毕业的学生(包括半路辍学或者没有参加SAT的学生),都可以通过申请一些特殊教育项目而直接进入大学学习,比如说,护士专业可能曾经服过兵役。美国的学生有多种多样的受教育选择,进入大学也没有年龄限制(Jazz舞班上就有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婆婆跟我们一起学),即使爷爷和孙子在同一个班上学习也不奇怪。邦妮的爷爷在越南战场上据说是KIA或MIA,父亲也在曾在部队服役,在阿富汗驻扎过,因此她能享受到一些教育的优惠。
为什么当时主修计算机课程的我会去上舞蹈系Jazz I?这跟美国大学的选课系统有关。在中国,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不但要申请大学,还要申请在哪个系学习,同一个学校不同院系对于学生的要求也大不同,而且学习过程中途“转系”的可能性也较小,能够选择学习的课程也仅限于系内课程。美国大学相比较之下采取的就是全开放的结构,即不限制学生的选课范围,而采取类似中国“自考”所使用的“课程”换文凭的做法。
美国大学规定要拿到毕业文凭至少要选修两门体育课,而我所在大学所提供的体育课程有足球、橄榄球、高尔夫球、篮球、肌肉训练、田径还有舞蹈系列——Jazz I便属于舞蹈系的课程之一。
我选择的是Jazz I舞蹈课,在这里,我就这样邂逅了邦妮。
二
那一学期我正好在一家叫做Rainbow休闲木凉鞋店打工。由于和Manager关系好,所以她准许我将自己制作的鞋子摆在店里销售。我当然不会自己做了,而是拜托当时在国内的朋友给我寄了一箱充满东方特色的样本鞋摆在Rainbow里面。因为舞蹈课教室外面时常有一些卖舞蹈服装、鞋具的摊贩,这直接启发了我的灵感,我灵机一动,选了几双“中国鞋”拿到教室里,推荐给同学和老师,看能不能找到些商机。
那天我带去了一双黑底金丝凤纹布鞋,上面还有一朵粉红桃花状的装饰。就在我东张西望企图寻找买家时,邦妮在我身旁坐下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双鞋问我:“James,原来你除了做牛仔裤还做布鞋。看上去蛮有东方特色的,上面的花纹是什么?”我立刻打起精神一一给她介绍:“是啊,自从来了美国,我发现这里很多女孩都喜欢牛仔裤搭配布鞋,在中国我可一次也没见过。上面的花纹是‘不死鸟(就西方文化来说,Phoenix理解为“不死鸟”更为贴切,因为通常他们不将其视作女王象征的凤凰)。”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没有这样搭配过,因为我没有布鞋,特别是带‘不死鸟图案的布鞋。”
“干吗不穿上这双试一下?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邦妮淘气地做了一个鬼脸,不相信地问我:“真的可以么?”
我一脸傻笑地点了点头。
她三下五除二就把布鞋穿上,站起身来开始滴溜溜地走动。Jazz紧身裤搭配中国的布鞋,别有一番风味。只见她摇摇晃晃地走着芭蕾的基本舞步,双臂贴着身体,手掌翘起与髋骨呈90°直角,远远看去,有种荷花随风飘的感觉——而且是金色的荷花。
看到对方如此满意,我心头一热,一句话涌上心头。等到邦妮满意地向我走来时,我深吸一口气后压下心中的激动平静地说:“You can take them home as a gift.”邦妮听了这句话后睁大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看了我半晌,面色渐渐由惊喜转化为微笑:“Thank you a ton,I reallylike your gift.”
三
在中国来说,礼尚往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也是社交场合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则,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接受了别人的东西,找机会回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美国的情况却有点不大一样,很多时候,老外收了你的东西是否要回礼是很难说的。在美国人的思维逻辑中,既然礼物是你心甘情愿送的,那么他们只需考虑是否接受。
在私人的交往中——比如我与邦妮的这种情况,即便是她收下了我的东西,第二天照样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美国人的私人关系是喜欢就喜欢,哪怕他什么也不表示,如果他讨厌你,管你送什么礼也没用。
大凡中国人送礼,总是会期望能得到回报,这种现象在商务场合更是明显。比如和某人谈两家公司的合作项目签合同的公事时,通常都要对关键人物送礼,如果对方接受,那么这个合同就等于成了一半,因为“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嘛。而在美国,这种带有“软贿”性质的“公关做法”根本行不通,他们总是刻意或不刻意地摆出一副公私分明的姿态,即使是今天收了你的重礼,第二天也跟没收一样。
如果你恼羞成怒将事情抖出来,他们也脸不红心不跳地告诉你:“昨天的事情只是私人交往,跟今天要谈的公事无关。”更关键的是,美国的社会风气也是这样认定的:只要不
是双方“明码实价”地提出了权钱交换,有人主动“进贡”,也就成了肉包子打狗。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社会,我在Jazz I课程的教室里就有了深切的感受。
在有一节Jazz I课程上,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上课的男老师对女同学的偏心:不但上课的时候总是特别关心女同学进行“肢体矫正”,而且在成绩的评定上也是让她们轻松过关。在之后我上Jazz II的时候,也遇到过班上一个黑人男同学与老师因为成绩问题发生了摩擦的事情,这是后话。
按照以前在中国的经验,遇到这种“装怪”的老师,为了自己能够顺利过关,总是要下点本钱“打点”一下的。我采用了最简单的做法:送了一组正式版Photoshop的序列号给他,这样他就可以从官方网站下载试用版,然后输入正式版序列号后永久使用。
粗略估计,当时正式版Photoshop在美国的零售价也有600美元左右,按理说这位老师既然“收礼”了,就该“懂得起”,结果却是,他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该刁难的时候一如既往,我什么便宜也没有捞到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四
加州的烈日可不是浪得虚名,但并不代表天上滴水不漏。适逢那日滂沱大雨,室内早已开启了暖气,老师已开始点名。就在一名同学准备关上教室的最后一扇门时,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那人脚蹬黑色银高跟皮靴,腿绑金属感摩托皮护腿,身穿深红色挡风短马甲,手罩腕套,臂裹护肘片——“哐哧”一声取下头盔,甩出一头末端略带水珠的金发——不是邦妮是谁?
老师见她气喘吁吁、浑身湿透,搞不好上学路上还上演了一出摩托版的“Need for Speed”,二话不说将头一偏,目指教室角落的幕帘处道:“Go change.”我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其实老师说的是“Go to the corner and Change yourclothes behind the curtain”。
那天老9币也特别变态——八套8拍的舞,刚过了两遍就开始让我们和着音乐跳,他还抱着胳膊在旁边悠闲地看我们连滚带爬以及忘记动作的糗样。我到了极限也就记住五套,后来只有通过教室的墙镜看别的同学进行模仿。而班里最出色一个同学——已经在外面有自己的Jazz Studio——也只记住了七套。
就在大家纷纷放弃的时候,只见邦妮仍然在重复最后一套的细节:右腿内旋三圈之后(已经发动了“爵士旋风”)踢左腿后静止站立一拍(俗名Pose),然后再反方向单足跳右踢腿,再跨步高跳右踢腿(惯称Combo Kick)。最后这8拍我现在仍然能够清楚记得,因为邦妮最后的两下连环踢不但完全充分展现了女性的柔韧——踢高的右腿与左腿完全成了180°,也就等于站立的“一字”!
在貌似邦妮的Solo个人秀完结之后,全班包括老师在内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在课堂上见到。衣服被汗水浸透的邦妮在众人的目光前,有点疲软地走到我面前,缓缓地抬起头。她凌乱的头发下两只眸子散发出的祖母绿光芒直透我的头颅,并在里面不断反射直至完全充盈。我的大脑显然已经停止了思维,嗅觉也被她散发出的蓝莓型香气垄断。
我的右手感到一阵温软,原来邦妮拿起了它,慢慢地放在了她的心口,嘴唇微动:“Put your hands on me,and feel myheart's jumping”她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我却听得非常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