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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高原看雪

2009-02-21游侠契恩

草地 2009年6期
关键词:稻城海子民居

游侠契恩

从地图上看,青藏高原东南缘从东北向西南穿过四川,将四川分成了川东、川西两部分。由于川东川西两者在地形上的巨大落差,因而造就了两种不同的气候特征:每年秋末冬初甚至更早,北东还是满目葱茏的时候,川西高原早已是一派白茫茫的雪的世界了。

川西高原平均海拔在3000米左右,岷山、邛崃山、大雪山、沙鲁里山山脉由北向南耸立其间,将川西高原烘托得格外博大。苍茫天地间的纷扬雪花张扬出川西高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浪漫;茫茫大地上的辽阔雪原演绎着川西高原“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雄浑,去川西高原上看雪,是一次荡涤灵魂的精神之旅。

站在阿坝县的山上看千里冰封

站在阿坝县城对面的元宝山上望下去,银装素裹的大地一派肃然。尽管这个季节多了一层寒冷,但候鸟一样的摄影者们依然一路向北而来,在风与雪的交响曲中守望自己心中的风景。

阿坝县位于巴颜喀拉山南麓,地势起伏舒缓。一座西北至东南走向的山脉与元宝山遥遥相对,它几乎就是阿坝县城四周最高的山峰了。高天下的苍茫雪野,铺天盖地漫向天际,站在这样的雪地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旷远与寂寥仿佛伸手可及。

在阿坝县有这样一个说法,据说阿坝县的先民中,有大多是来自阿里的将士。旷日持久的“唐蕃之战”结束之后,多数吐蕃将士停下了回家的脚步留在了阿坝,他们与当地人通婚,他们的后代象他们的先祖一样自称“阿里”、“阿洼”人,后来变音为阿坝。

阿坝县城鲜有拳头大的石块,所以建房的墙体就只能用粘土夯筑而成,建房材料的不同造就了阿坝县民居的与众不同,因此阿坝县的民居便拥有了别具一格的充足理由。每年冬季,当地人会用石灰在四面的墙体上涂抹出条状的纹路,象征吉祥永存。这些民居一幢一幢的联结在一起,在夏季,她们像绿色童话中站立的城堡;在冬季,她们宛若银色世界里独放的精灵。民居内部宽敞明亮,夏季清凉怡人,冬季温暖如春。那一天,我就端坐在民居的火塘边,惬意的听风咆哮着掠过镶着玻璃的窗户,看纷飞的雪花簇拥着远山近水,那是一种特别的享受,可以忘记烦恼,甚至人间所有的幸与不幸。

在四姑娘山与雪花亲密接触

在海拔4480米的一号营地上吃晚饭时,北风就把纷扬的雪花送到了我身边。在无边的寂静中迷迷糊糊的入睡,醒来已是凌晨3点,见帐篷上有一圈亮光,用手一托,大块东西哗啦哗啦的落下来,下大雪了。

清晨钻出帐篷,大地银装素裹,白天把我从山下驮上山的大白马,站在银白色的世界里,看上去显得有些孤单落寂。吃早饭时,雪仍在不停地下。

上山的时候,带着雪花的迷雾始终不离左右。我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阔,只有在心里极力想象山雾之上的云海和雪山,想象天空的蔚蓝和太阳的炽烈。过了4829米的隘口,雪越来越深,有些地方已深及腰间。

太阳出来了,她在大峰左侧头项约一米高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我。我停下步子掉头向后望去,银色的雪被像海浪一样,从我的脚下一层层的涌向远方,在幽远的天际堆砌起澎湃的雪浪。云海、蓝天、雪山,这些简单的元素,在我的行进中不断变幻着令人沉醉的绝美和丰富,给人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烈感受。这样的绝美,这样的丰富,也只有在极高山上才能目睹。

“那是贡嘎山。”向导指着西南方的一簇雪山说,“我带了十多次团,也只看到过三次贡嘎。”他喘了口气继续说,“你很幸运,第一次来就看到了。”

我点头以示感谢。站在一座著名的雪山上遥望另一座著名的雪山,此时,与其说是人在遥望雪山,不如说是人在替雪山交流。虽然他们在时空上相距都很遥远,但却丝毫影响不了彼此间心灵上的沟通。作为神山,他们都有一样的思想,一样的情感,一样的喜怒哀乐。

大峰峰顶,海拔6250米的么峰以一种恬静的目光望着我。她浑身洁白,俨然一座巨型雪雕。几分钟后,太阳隐匿到云层的后面,代之而来的是星星点点的雪花。后来雪花越来越密,么峰匆匆忙忙的瞥了我一眼,便退到了越升越高的雾的后面。

此时,雪花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它们以一种顽皮的姿态围着我嬉戏、亲近。我在迷雾中边走边坐雪车,约半小时后,营地桔黄色的帐篷出现在了细密的雪花后面。中午离开营地,山谷里仍不停地翻飞着状如鹅毛的雪花。在我身后,云雾模糊了我曾经下山的小路和四周尖峭的雪山,而前面山下,却是大片在灿烂阳光下闪烁着诱人光芒的苍茫雪野。

在稻城香格里拉注视自人间升起的雪花

在县城下车不到十分钟,雪花就从天上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我抬头望望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低的悬垂在半空,仿佛触手可及。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路边站着三位等车人,其中一位黑黑胖胖胡子拉碴的人问他两个伙计。

“记不清了,好像不止下了这一次。”回答他的是一位脸形圆润的姑娘。

“倒也是,你这一说我也说不清了。”他猛吸了一口烟,“管它的哦。”他说。一转头,看见车来了。“车来了。”他吼了一声,三人齐刷刷的走进车站。

我抛下人声鼎沸的客运汽车站,朝只有路边小店里的音乐而没有多少行人的街上走。路两边的楼房都不高,白色的房屋衬着远处迷蒙的雪山,加上耳熟能详的藏歌和周围飞扬的雪花,心境一下在这高原小城潮湿起来。

在一家小店住下来,雪仍在不停的飞舞。

清晨起来,雪停了,天地白茫茫一片。

和几个人和租了一辆面包,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前朝亚丁赶。

稻城过去叫“稻坝”,后来改名为“稻城”,县名的更换完全是因为一次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试验,据说在光绪三十三年的时候,因在这里试种水稻,而向朝廷奏设“稻成县”。试种水稻最后命运如何我不得而知,但因为这个典故,我记住了稻城,记住了稻城的红草滩记住了稻城亚丁的“念青贡嘎日松贡布”。

“念青贡嘎日松贡布”是仙乃日、央迈勇和夏诺多吉三座雪山的合称。传说他们分别是观世音菩萨、文殊菩萨、金刚手的化身。三座雪山都有呈金字塔的峰体,山形独特,韵味无穷。在他们四周,有辽阔的高山草甸、茂密的原始森林、翠绿的海子、古老的冰川和典雅的民居,他们将青藏高原上的雪山之美、森林之美、草原之美、冰川之美、海子之美和人文之美集于了一身。1928年,美国人洛克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发表了这三座雪山的文章和图片。随后,英国作家希尔顿据此创作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将这里描绘成“香格里拉”。稻城因此就有了“香格里拉之魂”之称。

沿216省道一路向南,太阳光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空跳跃闪烁。三座雪山渐渐进入视野,近了,雪山一点点增高,直到抵达必须仰视才能望见他们的地方,我们的司机才把车停下来。

入沟处的小屋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门洞。购票时,发现是昨天在车站看见的那位姑娘。她看见了我,居然朝我点点头,我心里一热,一股温暖升起来。

怀揣着这样的温暖进沟,转过一座小木屋,听到前面传来低婉的藏族民歌,歌中唱道:“雪花纷纷扬扬,雪后阳光温暖;当我离开家乡,心中无牵无挂。翻过重重高山,思念慈祥母亲……”

在新路海触摸雪光

坐在马尼干戈镇的路边懒懒的晒着太阳,这是一个中国版的西部片中的小镇,我打开手机一边看日历,一边等待骑马挎枪的牛仔悄然出现在某一个血色黄昏时,我却吃惊的发现,秋季将在今天结束,冬季将在今天开始。但是在这里,冬天的迹象明显多了许多,寂寞的小旋风、辽远的旷野、沉默的雪峰以及慵懒的路人,我相信,在一切看上去有着十二分冷酷的外表下,却往往隐藏着令我等驴友兴奋的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大约十分钟后,一位同伴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们说,前面有座海子,就在雀儿山的公路边。我们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四下寻找去海子的车。

找到车时都快下午了。健谈的司机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让我们知道了关于那座海子的一些信息。海子叫“新路海”,本地人称她为“玉隆拉措”。“玉”是心,“隆”是倾倒,“拉措”是神湖,整个意思就是“令人倾心的神湖”,传说格萨尔王的王妃珠姆因被海子的美丽吸引流连声返而得此名。“新路海”这个名字,据说是当年川藏公路的筑路大军给取的,这一新名字,或多或少给新路海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十多公里的路程,没费多少时间就到了。新路海的万顷碧波静静地躺在海拔4000多米的山湾里。海子的东、西、南三面被高大的雪山簇拥着,在她的北面是蜿蜒数千公里的317国道。也许在夏季,海子会在某一个刮风的黄昏偶露峥嵘,但在此时,一切都在冰雪的抚慰中走入了寂静,看不见游弋的鱼儿,看不见纷飞的野鸭,只有沉默的雪山、宁静的海子、恬淡的森林、无语的冰川,人在其中,恍若置身于世界的最初。

新路海是典型的冰川湖,她经雀儿山的冰川冰蚀的挖深、冰碛物的阻塞终成今日的模样。新路海在去德格县城的路上。德格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地方,沿着脚下这条国道一路向西进入县城,那里有一座遐迩闻名的印经院在等着我们去拜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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