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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抢险

2009-02-19

发明与创新·中学生 2009年1期
关键词:瞎子理事飞船

星 河

“你在干嘛?”我一爬起来就飘到“客厅”和“理事”打招呼,告诉它我已经醒了。

“理事”是整个救援飞船的神经中枢,但我平时不允许它开启装在我卧室里的视觉探测器——就是电脑也应该明白人有隐私权。

“我在读书。”“理事”答道。它的语言能力和它的社会智能一样,只保持在5岁儿童的水平。

“我知道你一起床就想接着玩《宇宙时代》的游戏。”我笑着走进厨房,取出一管食物,然后返回显示器前。

“理事”制造于太空中,从未到过人类的老家,只能从书本和影像中汲取知识的养料。它有一目千行的本领,几分钟就能看完一部巨著。

“理事”知道我只要每做完一次救援就可以回地球休假,常常央求我带它也去看看;我答应了它,但也知道这其实很难。

“我在看人类医学史。角膜移植。”“理事”又给了我一个既概括又准确的答案,“过去,有很多人志愿在死后把角膜捐给那些失明的人。”

“他们很高尚。”我边吃早饭边应答着。

“你也觉得他们很高尚吗?”“理事”表示十分不解,“难道人在死后还需要角膜吗?”

“这个道理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的。”至少我不能言简意赅地让电脑理解这些古代人类的禁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理事”只得把它的困惑暂时埋进自己的存储器,在显示器上切换出游戏画面,按照我的指示操作起来。

但我知道,“理事”是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接到求救信号的时候,我正与游戏中的外星舰队杀得难解难分。我让“理事”向信号发出的地点全速前进,然后继续沉迷于我的游戏。那只是一个单调的例行求救信号,不能反映任何具体情况。

“很抱歉打断你,但是情况很奇怪。”正当我奋战犹酣之际,“理事”再度汇报情况,“我们按照信号航行到了目的地,却看不到前方应该存在的飞船。”

本来我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彩缤纷的画面,听到“理事”的话后,我的上身猛然一挺。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终于摊到我头上了!

类似的情况早就听伙伴们说过:信号的方位坐标全对,可到地方后就是看不见求救的飞船,它就像是隐了身一样!所有的救援队员在讲述这一故事时,都使它带有一层恐怖和神秘的色彩。

于是技术专家们不得不出来解释。辐射学家分析是宇宙射线的干扰效应,心理学家认为长年孤寂的生活使我们出现幻视,而司法部门则怀疑有太空罪犯故意捣乱破坏。

“你也看不见?”我伏在舷窗前,望着前方本该有一艘飞船的虚空问“理事”。

“是的。虽说我的视觉系统在分辨率和观测距离等方面要高出人类许多倍,但它的机理却与人类的眼睛没多大区别。”

这我知道,目前的电脑都是按生物方式培植出来的,因此,在这一困难面前,所有救援飞船上由电脑控制的大部分仪器都和人一样无能为力。

“红外观测仪的情况怎么样?”之所以说是“大部分仪器”,就是因为没包括红外观测设施在内。“要是它能开恩显灵,咱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谁都知道,通过红外观测仪器看到的物体与肉眼观察到的几乎一样——至少外形如此。而现代技术让我们救援人员佩带的红外眼镜则更胜一筹,经它处理的红外图像不再是绿色的幻影,而与平常图像无异;其实就算它还是绿色的,我或者“理事”也可以据此进行救援和维修。

“理事”告诉我,所有的红外仪器也都没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来,原因很简单,那艘看不见的飞船几乎没有热量散发出来。动力装置想必早在它离开母星之后没多久就停工了,飞船完全是靠惯性作用在运行,它的终点站很可能在其始发站就已确定。

“只能看见里面的乘客。”在红外装置的显示下,我们发现一个人正躺在地面上,也许已经奄奄一息了。

“已经反复呼叫多次,都没有得到回音。”

如果他清醒的话事情还好办些,我们可以询问他飞船的型号,由此得知飞船结构或舱门方向之类的信息。

我一筹莫展。我不知道求救的飞船在哪里,我找不到也打不开它的舱门,当然就更谈不上如何救人出来。我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或者说是一个瞎子。

瞎子?我的脑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对,就是瞎子!”如果能有一个瞎子来工作,那么就可以胜任这项工作了,因为他平时就不需要用眼睛嘛。

“你在想什么?”正当我开始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沮丧时,“理事”突然开口问。

“没什么。”

“可我听见你在说‘瞎子?什么叫‘瞎子?”

“就是‘盲人,也就是‘失明的人。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我像是在给一名儿童讲述一个陈旧的历史概念,随后我又道出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以及其不切实际之处:

“首先现在没有瞎子,其次,就算现在真的找到一位盲人,也必须先受过专门训练才能胜任此项工作。”

“就不能睁着眼睛去感受看不见的物体吗?”“理事”试探着建议,“也许……我可以试试。”

“我想不行。”我仍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没有注意到“理事”的想法。

“让一个视力健康的人按照盲人的思维方式去行动?这恐怕很难,至少需要一段适应期才行。要知道人类在失去某种功能之后,是不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行为方式的,当然,这对你们电脑来说十分简单。”

“我明白你的意思。”“理事”一字一板地说道。

“噢,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连声辩解,但在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这艘飞船对我们很重要吗?”“理事”沉吟了片刻又开口。

“不,它只是一艘十分普通的飞船,价值还不足你的三分之一。”我故意把语气放缓,“但是,生命对于他来说却很重要。”

我想“理事”一定是在数亿分之一秒内便明白了我话中的“他”是指谁。

“我明白了。”

“有没有办法……”我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即使不采取任何行动,单是探讨这样的一个问题也过于残酷,“有没有办法不损害你的视觉系统,只是暂时关闭它?”

“不能。”我感到“理事”在说这话的同时好像在笑,“那样的话,效果就如同人类想闭眼但又总想睁开一样了,何况我还根本闭不了眼。”

随后我们俩足足沉默了一分钟,相对无语。

“我在失明之后,还能够再看见东西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对于一个生物电脑来说,培植是整体进行的,单独培育出来的视觉系统很难与之相匹配。我想,那就是不能了。

“虽然你不说话,但我还是能理解你心里的意思。”“理事”见我无语,便开始自言自语,“那就让我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吧。”

用“一眼”这个词也许并不准确。我听到飞船各处的视觉探测器同时被开启,并兹兹作响着来回转动。可凭心而论,在这个偏僻的宇宙角落又能看到什么呢?只有黯淡得几乎无光的星空,只有熟悉得令人厌烦的飞船。

我没有说话,我说不出话来。

“其实对于一个电脑来说,有没有眼睛是无所谓的。”

听到这句自我安慰的独白时我实在忍不住了:“等等,也许咱们还有别的办法。”

“晚了,我已经切断了视觉系统。”“理事”平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像你看到的,我没有丝毫痛苦。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吧。我们好像已经耽误了5分钟了。”

从我的角度望去,飞船的外机械手在没有任何承接物的情况下被准确地操纵着,优美而准确。我突然想到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机器人学三定律的论述——“理事”正在用实际行动实践着它们。

看不见的飞船舱门很快被切开,一名已进入昏迷状态的女子被护送过来。

“但愿还不太晚。”“理事”一边实施初步抢救措施,一边还很担心,“可别因为咱们刚才的商量时间太长耽误了她。”

“不会的,她很快就会醒过来。”我看着仪表上表示生命的各种指数保证道。

其实不用我说,“理事”也一清二楚,虽然它已经失去了“眼睛”。

“她很漂亮吗?”

“不错,她很美丽。”

“我很高兴。”“理事”的声音依旧呆板而缺乏感情,“现在我们去哪儿?回家吗?”

“回家。”

我顿时热泪盈眶,只是不必再偷偷地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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