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我国“原单经济”的成因及其引导

吕芷君　叶丰源

中图分类号：F741 文献标识码：A

内容摘要：本文对原单经济涵义进行剖析，概述了其在我国的规模，深入分析其成因，并结合我国外包经济现状提出了解决这种地下经济问题的方法，以期为有效推进我国经济从“中国制造”向“中国设计”转型，促进社会经济的平衡发展有所帮助。

关键词：原单经济 外包业务 地下经济 外包转型

原单，也叫余单、尾单，主要指服装行业的国外大品牌提供面料、版型，到国内寻找厂家合作生产，质量合格的，就是专卖店里的“正品”；“原单品”就是生产厂家从不到3%的“计划报废物资”中剩余一点，偷偷加工成衣，它和真货的惟一区别，不过是所谓的“庶出”而已，数量较少。还有一种“原单品”，是因为种种问题，被品牌商拒收的“外转内销”品，有时数量颇多，最常见的是颜色差异，与外商要求的不一致，但是质量仍然能够保证。

当然，原单不仅限于服装行业，几乎所有在中国有外包业务的领域都会有“原单品”流出。同时，因为可以追逐高额的利润，原单品有种类繁多的替代品，如“尾单”、“余单”、“追单”、“仿单”等，这些产品在市场上越来越多，目前已经构成了规模宏大的“原单经济”。

原单经济的涵义和内容

什么是原单经济？概括地说，自经济全球化以来，在以制造业为中心的国家或地区，由具有独特优势的外包业务带来的出口转内销商品的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的经济行为，称为原单经济。关于原单经济的定义，本文认为还有以下几点补充和说明：

古代也有制造业，但是由于没有形成世界市场，没有实现资源的全球配置，所以也就无法将价值链低端转移到低成本地区，也就更不会出现外包经济；具有某一方面独特优势的国家或地区，往往具备外包的优势条件，如中国、越南的廉价劳动力优势，硅谷和班加罗尔的高新技术优势等；原单经济可以算作是外包经济的一部分，但因为其本质上还是属于地下经济，所以笔者认为应该区别于外包经济进行研究；原单经济研究的对象是所有这些“原单”、“尾单”、“追单”、“仿单”等商品的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过程。从原单经济的定义中不难看出，外包是原单经济最重要的前提，无论是生存还是发展，没有外包就没有原单经济。

我国原单经济的现状和成因

（一）原单经济的规模和影响力

关于原单经济至今无法获得准确数据，笔者认为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自原单经济诞生以来，它始终是以地下经济的形式出现的；它以地下渠道流通来降低经销成本，所以得到了许多经销商的青睐，尤其是个体经营户；因为尾单、追单、仿单等类似原单品种类繁多、数量巨大，所以没有任何官方的数据可以参考，更无法获悉原单经济的真实规模。这一点加大了研究原单经济的难度，但从一些调查数据的研究中还是能够得到启发。本文的研究分析也是建立在科学真实的调查数据之上的。

根据新浪网的一项调查显示，大约有一半以上（51%）的大学生有过网上购物经验，而根据相关调查，有网上购物的大学生74%购买过原单服装。根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公布的数据：“到2007年我国普通高等教育在校生达1738.8万人，研究生110.5万人”。本文结合实际情况对这些数据进行推算，我国大学生中，有约600万人购买过“原单”服装；经过进一步粗略估算，我国大学生累计购买了接近700万件“原单”服装。如果以调查得出的一件“原单”衣服的平均价格55元计算，消费总额达到385000000元，校园原单服装只是原单经济的一小部分（见图1），调查显示原单服装占所有原单商品的比例在50%-72%之间，因此，原单经济的真实规模应该约为5.34亿到7.7亿人民币之间。这些调查数据尽管经过优化，误差不可避免，然而不管怎样，原单经济有着超乎想象的规模，而且潜力巨大。

（二）原单经济的成因分析

一方面，原单经济最直接的成因就是制造业的外包业务，因为价值链的向下转移，国内的代工厂虽然只赚到了价值链下端很少的利润，但是却有机会接触到世界级的品牌公司，学习了其相关知识，再加上国人的模仿能力，真正的外包不能赚钱，但是利用独有的资源生产“原单”、“尾单”、“追单”、“仿单”却可以创收，而且收入不比代理生产正品少。这就是东部沿海地区许多代工厂的创收之道：外包不能赚钱，但是通过外包却可以致富，答案就是原单经济。

另一方面，没有人需要的商品不需要关注，因为它会自生自灭。原单经济尽管是地下经济，但是销量非常大。广大的原单品消费者是原单经济之所以如此发达的另一原因。再进一步分析，我们国家正处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随着经济总量不断增长，居民生活水平持续提高，物价水平自然也不断上涨，尤其是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在2007年上涨了4.8%，2008年第一季度更是上涨了8.1%；与此同时，发达国家的高价商品、品牌产品、甚至奢侈品大量涌入内地，使得中国大陆中低层居民的购买力明显相对不足，以工薪阶层为例，即使绝对工资收入五年内基本翻了一番，但是相对实际购买力却不涨反降。还有一个现象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从对消费者的调查看出，购买原单服装的人中有绝大部分人购买的都是在正品专柜根本无力支付的世界名牌服饰。

综上所述，除了原单品生产者有着巨大的利润动机外，我国内地中低层消费者对高质量、高知名度商品快速增长的需求同自身购买力严重不足的矛盾则是推动原单经济走向繁荣的另一方面重要原因，是不可忽略的。

如何对原单经济进行正确引导

原单品的制造商是利用了外包的契机做了有损品牌企业利益的事情，让原单经济走出地下，品牌企业必将蒙受损失。表面看来这似乎有些矛盾，其实内容值得研究。

原单货为什么需要如此旺盛，理由很简单，原单货是“世界名牌的享受、工薪阶层的价格”。然而为什么外包生产可以带来这种低成本的高级商品呢？不难理解，接受外包的代工厂在完成外包生产任务的时候，有意无意在接触中就见识了大型跨国公司的工作流程，多少学到了一些商品的设计理念和创意思路。代工厂将这些非企式学来的工艺和理念制造原品牌的类似商品，然后未经许可拿到市场上去销售，以低于原品牌的价位挤占其市场份额，从而牟取暴利。这正是原单经济背后的力量，仿货之所以如此便宜也正是因为代工厂借机学到了别人的设计而没有交学费，所以成本要比正品低许多。总结来看，大陆外包商有动力去生产“尾单”、“追单”或“仿单”的原因是他们以几乎为零的成本学到了部分正品的设计理念和制作工艺，而这种部分的掌握已经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满足我国内地中低层消费者的需求，因而生产原单及其类似商品有利可图。

现在，笔者认为要做的是改变原单经济的现状，不是消除，因为无法实现消除，要引导其发展。一直以来大陆代工厂是靠非正式的用别人的技艺来营利，也就是说是外包带来的机遇而不是外包本身带有非法赚取暴利的机会。既然如此，代工厂为何不坦白和品牌企业谈判，要求将传授设计理念和制作工艺作为外包的部分报酬呢？这并不是换个方式生产别人的仿造品，而是要学会别人的先进知识，生产自己的名牌优质产品。在合作过程中，接受外包的代工厂可以要求减少货币形式的回报，转而要求设计理念、品牌管理和制作工艺等“精神”方面的报酬。这不是在损害品牌企业的利益来惠及自己，反而应该是能将双方利益最大化的合作方式，本文认为具体原因可以从合作双方的利益出发点来分析：

（一）外企方面

直接的技术传授，外商有很大的自主权决定教哪些，教到什么程度，显然这种条件不会影响到它自身的技术优势；当然，具体这些细节问题应该在谈判时达成一致，避免生产过程中引起误会。

品牌企业直接减少了货币支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生产成本，增强产品和品牌的竞争力；对于制造型企业来说，尤其是将外包作为主要生产策略的品牌公司来说，现金流的状况直接影响到其生产能力，这种形式的合作就如同合资过程中的“技术入股”一样，可以有效缓解品牌公司的现金压力，使其能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产品设计和全球化管理中去，从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占得先机。

如果代工厂学到了能让自己光明正大获利的技艺，他们是不会冒风险去仿造品牌产品的，他们会将有限的资源都用在研发和生产自己的品牌；对品牌企业来说，这将是一个极好的解决知识产权问题的办法，不是一味的打击，而是通过合作教会代工厂“共赢”。

这同样是一个非常好的本土化的过程，品牌公司和代工厂可以增进彼此的了解。通过互相学习，外企更加熟悉本土市场，可以设计出更符合当地消费观念和消费品味的产品，而代工厂的生产能力得到了加强，也可以打造自己的品牌，销售自己的产品。双方甚至可以建立起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尤其是在高度互信的合作机制下，这对双方都是积极的选择。

（二）外包商方面

从地下经济走出来，这是所有生产原单商品的代工厂都梦寐以求的。通过自己的努力，有机会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对代工厂来说，这已经超越了利润本身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甚至是对自我价值的实现和肯定。

经济规律决定了外包这种低价值的工作总会流向成本低的地区，总有一天我国的生产成本会高到足以让外包业务流向其他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所以及时的转型，走上正轨对这些依靠外包生存的企业和工人来说万分重要。

正确引导原单经济，获益不光是外企和外包商，还有广大的国内消费者，他们不仅能像以前一样得到“世界的享受，工薪的价格”，还有更重要的，这是“中国设计——中国制造——中国销售——中国梦想”的实现。

总之，作为一种地下经济，原单经济的规模已经引起了有关方面的关注。本文在对这种地下经济的现状进行分析后，发现将其引入正规不是不可能，而且将会带来一个共赢的局面。因此，本文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使中国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设计”。

参考文献：

1.托马斯•弗里德曼.世界是平的.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

2.国家统计局相关年度统计资料